正文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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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休)
電影《Super Model》的主角原型來源於現實傳奇人物的MathiasProsper,這位在上世紀末,連續七次被全球評選為模特綜合Top排行榜首位的頂級男模。
時尚教父E曾好不掩飾地在各種場合不止一次地稱讚,Mathias Prosper是時尚界的Adonis(阿多尼斯)。
“當他站在台上的時候,那種與生俱來的俊美,無疑是對外界一切強有力的吸引。他優雅的步態,王者的風度,即使什麼都不做的單純站著,身體都會無意識地周圍輻射開一種靜態的威懾力,讓他無時不刻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時尚雜誌《V‘CARNIVAL》,曾如此華麗地描述過Mathias Prosper。
這個十八歲被星探挖掘,然後瞬時崛起成為超模新星的男子,僅僅用四年,就包攬下了全球各頂級品牌的廣告代言,在男模界奠定他無可撼動的地位。
MathiasProsper,時尚界的寵兒,卻在他第二十四個聖誕節,黯然隕落。
徐晟被業界人士稱為鬼才導演。
這次和DW攜手,徐晟看中的不僅僅是DW背後強大的資金支持和廣闊的國際市場,更重要的,是因為DW推薦的主演,那個和Mathias Prosper有著類似T台經曆的演員——Elvis。
實話說,徐晟自己相信,錯過Elvis,誰還能演出Mathias Prosper的氣場。
而現在,徐晟缺的,就是一個能安靜到用眼睛說話的演員。
這個人的輪廓、身形、氣質,都已經在徐晟的腦海裏勾勒不下百遍。
也正因如此,一個太具體化的角色要求,讓徐晟不得不把目光移向從未發掘過的新人。
尉修進去後發現,整個麵試房很大,空蕩蕩的,除了一張靠窗擺設堆滿資料的長桌,坐在後麵正在討論問題的麵試官,以及零散站在四周的工作人員外。整個房間,就什麼也沒有了。
尉修按要求,站在房間中央,開始自我介紹。
此時,他之前投給DW簡曆的複印件,已經被人單獨抽出來,放到每個考官麵前。
所有人安靜下來。
開始不著痕跡或者大大方方地打量起這個年齡明顯不是很大的男孩。
“演過戲嗎?”其中一個麵試官開口問。
尉修想了想,回答:“沒有。”
作為沈安的他,確實接過不少劇本,出演過各式各樣的角色。
但作為尉修,一個成為EM練習生沒多久的他,確實從來什麼機會去參加任何正式的表演。
麵試官幾個人交流了幾句,有人轉頭朝一旁的工作人員點了點頭,然後一份資料就被遞到尉修手上。
“你現在手上的是一小段的劇情,你準備一下裏麵的人物。”最右邊的麵試官,口補充道:“準備好了,你就給我們表演一下。”
尉修手上的資料一共隻有四張紙。
裏麵掠過大段大段對采光效果、背景布置的具體要求,以及導演組大段大段對人物拍攝角度的商討記錄,隻有短短幾行,描述了整個劇情。
而讓尉修印象最深的就隻有一句話——站在鏡子前,他一直沉默。
沒有任何台詞,連肢體語言也幾乎沒有。
於是,尉修在擁有了整個舞台的同時,似乎能做的幾乎沒有。
徐晟抬頭,靠著椅背,看著助理將場上唯一需要的道具,搬到男孩的麵前。
是麵一人高的穿衣鏡。
男孩需要對著鏡子,一個人做完所有的表演。
如何沉默,沉默到不動聲色地表露感情。
尉修站在穿衣鏡前。
微微地低下頭。
開始了他一個人無聲的演出。
整個現場,開始慢慢安靜。
男孩微微側著身,半身浸沐在撒進房間的陽光裏。
從側麵看,整個的身線有種模糊界限的纖細感。
略長的劉海,微微下垂,暈散了男孩臉上整體的表情。
筆直的背脊,隱隱昭示著他為人的驕傲和堅韌。
捉摸不清的神色,卻意外清晰地讓人聯想到男孩臉上那種浮現出的若有似無的空白感,有些迷茫,更多的卻是毫無表情。襯著一雙半斂的眸子,絲絲縷縷,從他骨子裏透出一種類似於黑夜深處的寂寞和無助。
男孩一直沒有動作,仿佛被遺棄在了世界外,定固在了時間裏,與任何人事都無關。
然而,他突然動了。
尉修仔細看完自己拿著的所有資料。
因為真的是信息太過缺失,尉修的腦海裏連一個模糊的人物形象都描繪不出。
他想不出一種完美的感情去詮釋那種沉默的氛圍。
但劇本整體設計中那種冷色調處理的選擇,讓尉修敏銳地感到,那種像失去最重要的寶貝一樣的絕望。
房間裏的空氣壓抑到有些沉悶。
所有人的呼吸,都被人無形地遏製。
世界,仿佛在這裏失去聽覺。
所有的目光都注視在男孩慢慢抬起的手指上。
男孩的手指,纖長細膩,指骨分明,在快要觸及鏡麵的一瞬,突兀地跌落。
男孩貼近鏡子,近得連呼出的氣息都能全部反撲到臉上。
男孩的臉,完全的露出來,他直直望著鏡子裏的自己,看得筆直去有仿佛透過了這一切,望著不知名的某處。
男孩的眼神,朦朧得有些氤氳。
他貼著鏡子,過了好久。
然後,微微地動了動嘴唇。
可知道最後,也沒有發出開口。
和其他所有麵試人員一樣,尉修在離開的時候,被告知回去後,在三天以內等通知。
那種感覺很微妙。
似乎蠻有希望,細想卻又完美沒有十足把握的忐忑。
隨後幾天,尉修的手機,一直擺在客廳最顯眼的地方。
可除了第一天還有Abel打來電話問問尉修的麵試情況,以後它就再也沒有響過。
到了第三天晚上,那種忐忑、不安、失落的情緒,鬧得尉修有些煩躁地上不了床。
尉修幹脆地抱膝坐在沙發上,守著手機,望著牆上掛鍾的時針,一點一點接近十二。
三針合一,分針轉瞬毫不猶豫地遠離時針。
尉修探過身,拿過手機正要確認關機的時候,鈴聲響了。
一個陌生的電話。
尉修的指甲,掐著柔軟的掌心,蠻疼。
“是尉修嗎?”對方是一個有點沙啞的中年男音。
“我是。”
“嗯,我是導演徐晟,明天上午九點你到DW來試鏡定妝,沒問題吧?”對方說得很清楚。
完全理解過來是什麼意思的尉修,就拿著手機坐在沙發上,有些驚愣地做不出表情。
“沒有問題,導演。”尉修本能地回複。
“好,這是我的號碼,你存一下。有事可以聯係我。那你休息,明天見吧。”
“明天……見,導演。”
手機那邊傳來已經掛機的嘟嘟聲。
每一聲都清楚的告訴尉修,一切都是真的。
驚喜有時來得太突然,尉修握著手機呆呆在沙發上站了很久。
等尉修終於按捺下滿心的激動時,手機早已自動進入黑屏節電模式。
謝謝。
輕輕張嘴,尉修無意識地說了一句。
在將近二百多個麵試新人裏,尉修的表演並不是最好的。
但徐晟就是滿意尉修身上那種獨特的氣質。
沉寂的氣質。有種站在鬧市都會被別人忽略的感覺,但就偏偏是這樣的人,一旦被人注視到,就天生有種讓人不想移動開視線的吸引。
那天麵試完所有人,站在一旁的造型師就拿著尉修的半身照湊過來對徐晟說,這個男孩的五官可塑性很強。
那時徐晟就一眼認定,這個男孩,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尉修提前到了DW,前台工作人員隨即安排尉修上樓到了專門的化妝室。
沒多久,整個化妝室就開始熱鬧起來。
導演徐晟帶著副導和攝影師在一旁討論關於尉修的定妝造型問題。
而尉修在被安排開始化妝的同時,導演助理已經捧著一疊資料開始向他介紹部分關於他現在定妝的基本人物信息。
“接發要接多長?”造型師阿峰撓了撓頭,比劃著向徐晟確定。
尉修扮的也是一個Model,但卻是《Super Model》裏的完全的原創角色——蘇。
因為是原創的關係,很難弄到完全角色要求可以拿來借鑒的照片圖片,所以給演員初次定妝,總是很難把握。
尤其是蘇這個角色的整體打扮。他雖然性別為男,但因為年紀偏小,蓄著一席長發的他,總有種雄雌莫辨的陰柔美。
“先接到腰試試。”徐晟想了想,走過來朝著鏡子比劃著尉修的臉,“前麵的劉海也接一下,然後中線靠左往兩邊分開。”
對於蘇的定義,是一個蒼白得有些病態的美男子。
蘇的美,主要是那種極容易模糊性別的陰柔。
而他本身那種與生俱來的沉寂氣質,更讓他有種淡淡的高傲,冷冷的防備。
恰似美人如花隔雲端的詩意,距離的朦朧感,讓人在看不清楚看不透蘇的美麗時,以無端在心底勾起了一份不能釋懷的渴望,想看他一眼,再看一眼。
靜靜去感受,他所代表的上帝的愛。
化妝師替尉修選擇了深黑色的眼影,掃過後用來凸顯出尉修眼睛的深邃感。
長長的睫毛上下輕微地扇動,隱著一汪瀲灩深水的瞳仁,莫名地透出股勾人的撩撥意味。
為了符合角色“蒼白感”的定義,化妝師很細心地開始在尉修的脖頸、手臂撲粉。
而尉修身後,阿峰正抓緊時間,耐心地開始接發。
服裝負責人,也已經派人準備好了所有服飾,早早等在一邊。
徐晟和副導站在不遠處。望著鏡子裏容貌已經慢慢改變的男孩,相視一眼,不由看到了對方眼底住不住的驚豔和感歎。
那樣的容貌,那樣眼角斜過帶出的一抹風采,簡直像極了蘇的本尊,從一句句一行行平麵而枯燥的文字裏慢慢立體,真實而立體地從虛幻走進現實。
“嗬嗬,你竟然找到了他?”
一道含笑的聲音,在徐晟背後緩緩響起。
一個男子插著口袋,緩步走到了徐晟身旁。
“什麼,”徐晟有點摸不著頭腦,“你認識他?”
徐晟朝著尉修的方向指了指。
薛亦呈漆黑的眼掃了一圈在不遠處被眾人圍著的男孩,不緊不慢開口,“我認識他,可惜的是,他似乎不是很願意認識識我。”
說完,薛亦呈轉頭朝徐晟眼睛彎彎,華麗而略帶隱匿狡邪的姿態,讓徐晟忍不住撇開頭。
“薛二,實話說,這人或許是根苗子,你可要用心,把人往正道上帶呀。”
薛亦呈伸手,推了推有些微微滑落的鏡架,依舊是平日裏一副笑眯眯的模樣,溫聲溫語回道:“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