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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哥回來之後還有一件事,就是健哥擁有了自己的汽車,當然付款是屬於健父健母的,這事其實是必然。
    中國的父母對孩子的感情對孩子來說大多是沉重的,月半給灶神上香的時候恐怕心裏念著嘴上的不肖子,普通的中國父母普遍具有犧牲精神,即使年輕時強勢的父母,當他們開始感受到時光流逝,勞動多年的身體漸漸感到力不從心,看著自己離退休的那天一天天靠近,必定會退步妥協,降低對子女的要求,看著沒出息的孩子甚至犧牲自我,成全兒女。但這些父母曾經打算的投資是,這個孩子將來能怎麼孝敬自己給自己添置點什麼,到頭來說不定買房子車子買老婆,連本都虧掉,獨生子女就更別無選擇,賭注更大風險更大,別無選擇地做這樣的投資,實在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健哥歡快地用他從北方自學來的一些東西表達內心喜悅說,你看,這外麵雨下這麼大,突然就這麼給我輛車耍耍,這生活多嘚兒。
    我忙抓住機會學習,連連附和道,嘚,真他媽嘚兒。
    我發現有了車,它所改變的遠遠不止交通工具而已。上半年的時候,我們還在為這個城市要禁電動車喊著天殺的,而現在,尤其是健哥,信仰明顯發生了變化。他表示,別人能考到駕照的他也能,別人能開車的他也能。哪怕有一天汽車全被禁了,人人都需要開飛機開火箭出門,他也一定是其中一個。除了造衛星造原子彈,隻要是這個社會需要的要求的,沒有什麼別人做得到他做不到的。
    我想到了我隔壁今年剛退休的一位很和氣的老領導,他說他年紀大了怎麼也學不會電腦,與健哥的話形成強烈反差,我仿佛看到老領導被時代拋棄,白發蒼蒼地在凜冽的寒風中痛苦地伸著手,欲言又止。而健哥的語氣更讓我仿佛看到了中國已經實現了零文盲,進入了競爭朝氣的新時代。
    之前,我一直溫順地認為,任何有企圖地去試圖改變他人想法的行為都是不應該的,而事實上這種想法是擺不上台麵的。立場變了,什麼都變了,我騎電動車的時候,燃油稅長百分之百依舊騎著電動車打醬油,我開汽車了禁不禁電動車都不關我事。
    但是更嚴重的是,健哥即使開車也不在乎燃油稅,每天有事沒事就帶上我們溜達一圈。比如,現在是晚上十點,健哥正百無聊賴躺沙發上拋車鑰匙玩。我說,我有點想吃手抓餅的欲望。健哥立即一把抓住車鑰匙說道,let‘s  go。又或者是早晨六點鍾,健哥突然爬起來抽跟煙說,嘉興粽子當早餐怎麼樣?
    我說,好。
    健哥立刻坐起來穿衣服說,好,我們去杭州吃巧燕坊餛飩去,那裏的味道很讚。
    坐到車裏,健哥又說,今天我們先去隔壁鎮子上吃鍋貼。
    我說,健哥我記得你以前剛工作的時候可是連打的都舍不得,現在自己這麼開不痛了嗎?
    健哥說,是啊剛開始我也這麼想,現在覺得哇,要我回到那時候都不知道怎麼活了,你沒聽過那句話麼,由簡入奢容易是吧,到過來習慣了奢侈要再回到樸素,就跟倒漏鬥一樣了很困難。
    雖然指點起別人來,健哥像是藝高人膽大。恨不得自己來,完全不像個新手。但事實上他開車一直很謹慎,比貓還好的視力還帶眼鏡,連紅燈到目前為止也隻闖過一次。
    而且第一次紅燈還是這樣闖的:一天健哥跟著一輛大卡車到十字路口前,由於和大卡車靠的太近,沒看到紅綠燈。大卡車依然歡快的一路奔跑,健哥也放心的跟上去。於是旁邊的交警叔叔上前一下將建哥的車和大卡車隔離。
    交警說,小夥子開車挺牛的嘛,哪個單位的,看到交警在還闖紅燈。
    健哥很驚訝,指著前麵的卡車說,那它不也闖紅燈了嗎,怎麼不把它攔下來?
    交警一聽,立刻來了火氣,我要是攔了它,它他媽能下車揍我,你能嗎!沒看到這是解放牌軍車嗎!
    健哥一停自己跟了軍爺的車,立刻萎下來。慚愧的低聲說,執法同誌,我也是被那車擋住了,沒看到紅綠燈。我還以為丫的是輛集裝箱。
    交警更火了,說,丫的你見過這麼牛逼的集裝箱!
    
    我說,哈哈哈,健哥誰叫你這麼狐假虎威呢,活該。
    健哥一直慚愧說,我怎麼就沒想起來這是軍區的牌照呢,我一直以為南K是南京還是河南的車。
    老三說,建哥你真傻。南K就是軍區的牌照,南京牌照是蘇A,河南牌照是湘字開頭,湘軍知道把,清朝是河南一支很厲害的地方軍隊。
    我說,小夥子你真牛。我連全國有哪幾個省都說不上來,還湖南的簡稱是湘。
    更丟臉的事是,有一次健哥在大街上行駛時即興放了一個奇臭無比令人暈眩的臭屁。老三還沒從中毒狀態中清醒過來,覺得把車窗打開還不過癮,非要把頭伸到天窗外去。說是領導人就是這樣檢閱部隊的。
    老三敲著天窗說,健哥開天窗。
    健哥說,本來就不是電動的叫我幹嗎,你去幫他一下。我站起來說,健哥拉不開。
    老三說,用力。我和老三硬是一起把天窗掰到了另一邊。老三說。這麼薄一層鐵皮還這麼難搞,神奇。
    我站著繼續擺弄了一下天窗說,是啊你真厲害,現在一勞永逸,健哥天窗大概被掰壞了怎麼關不上。老三也站起來來擺弄了一下天窗說,壞了真壞了,我們成敞篷車了健哥這天窗脫臼了合不上。
    健哥說,沒事我也覺得天窗一直有問題,明天我去店裏看看再說吧。
    當老三把腦袋探出天窗外的時候,尷尬地發現一滴雨水落在他眼角上,天空中馬上一個響雷立刻呈現出傾盆大雨之勢。老三從天窗縮回來後說了一句,不好,要下雨了。健哥邊駕駛邊回應說,快把你的龜頭縮回來把天窗關上,這可是四個輪子的汽車下雨你怕啥,還以為是我們的電動車呀你。
    我默默地低下頭,幾秒鍾後健哥也反應過來,回頭狠狠地瞪著老三,老三手裏拿著傘一副無辜的表情說,還好這裏還有傘。健哥說,拿你的龜頭塞天窗外給我擋雨去。
    老三沮喪地說,擋不住,我是龜頭不是大頭。
    於是兩旁的行人看到一輛SUV在天窗處神奇地開出一朵傘花,行駛在大雨中,我把頭藏得愈加低,生怕被人看到臉。
    健哥開車謹慎還體現在,每次一上車就說,帶上安全帶不對套上安全套。不過神奇的是,我或者老三沒套上安全帶車子馬上就有反應,而健哥不論是坐駕駛座還是副駕駛座,就差坐到車前蓋上去,他套不套安全帶車子從來沒有過反應,嚇得健哥直罵奸商。我安慰說,健哥您天生就是坐後排的領導命,你看我們兩個就隻配給您當車夫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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