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寒夜一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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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國都前來客棧淩卓溪的客房中)
不能觸碰的傷痛,無法言語的憂愁,歲月即便流逝,卻還記得當年紫衣少年的刹那凝眸。
淩卓溪細心的喂著蕭堇墨,舀起清湯,輕輕吹著,生怕不小心燙到眼前這個已經不認得他的男子。“你問了我這麼多問題,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蕭堇墨假裝不滿的說道。
“對啊,我也忘了介紹自己了,在下淩卓溪,來自寰昭國。”
“寰昭國?”
“嗯,聽過嗎?”
“當然聽過了,聽說那裏也很繁華,人們生活富足,國泰民安。”
“這倒是不假。”
“那你來我們這裏是做什麼?”
“是來處理一些事情的。”
“哦,辦事的啊。”
“可以這麼說吧。”
“那你可要在我們這裏多駐留些日子,我們這裏好玩的可多了。”
“是嗎?”
“對啊,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可以帶你好好逛逛這安陵國都。”
“好,一言為定,到時可不要賴賬啊。”
“怎麼會?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好了,不早了,你也快好好歇歇吧,明日一早還要回家的。”淩卓溪放下碗筷,關切的說著。
“嗯,要休息好,父親和哥哥看見後才不會著急。”蕭堇墨跟著說道。
“這就對了,快點閉上眼睛。”淩卓溪像哄騙小孩一樣說著。
“你不去睡覺嗎?”蕭堇墨好奇的問道。
“我看著你睡就好。”
“那怎麼行?你也要好好休息的。”蕭堇墨焦急的說道。
“沒關係的,我看著楓兒睡就夠了。”
“不可以,你必須也要睡,要不然我也不睡。”蕭堇墨極力的反對。
“楓兒···”
“那我可真的也不睡覺了,咱們兩個就這樣坐一晚上吧。”蕭堇墨憤憤的說著。
“好吧,真是拿你沒有辦法,我就在隔壁休息,如果有什麼事,隨時過來找我,知道嗎?”淩卓溪無可奈何的說道。
“嗯,知道了。”蕭堇墨聽到他這麼說,這才高興的答應著。
“那我先出去了,有什麼事,千萬別忘了通知我。”淩卓溪不放心的囑咐著。
“我記住啦,怎麼像我哥哥一樣囉嗦。”蕭堇墨一遍遍的答應著。
“那我真的出去了,你···”
“我記得,有事找你。”還沒等淩卓溪再一次的重複完,蕭堇墨就直接又一次的確定的回答了他。
“嗬嗬···”淩卓溪不好意思的笑了,但還是不舍的轉身離去。
剪不斷,理還亂。忘卻時間,卻忘不掉的眷戀。
淩卓溪離開房間後,躺在床榻上的蕭堇墨卻怎麼也睡不著。坐起身,趴在窗台之上,眼神不由得望向對麵那間昏黃的燭光的客房。他知道對麵的窗子邊也佇立著一個和他一樣不能安然入睡的客人,在這樣一個寂靜的夜晚,注定會點燃那記憶中的燈盞,如夢如幻。不知為何,蕭堇墨竟然莫名的想到了當日冒死所救的男孩,不知他現在身處何方,又過的怎樣。是否在他的記憶中,還存有那日的景象。我還癡癡的等待再次與你相見,但你的心中是否從來就沒有過對我的祭奠。蕭堇墨依然默默的望著前方,心中又傳來陣陣絞痛,腦海中卻總是顯現一個模糊不清的身影,看不清的麵容,觸不到的距離,仿佛是不願舍棄,總在心底隱隱泛起。
(安陵禹灝的客房中)
“今夜為何會如此的煩躁?”安陵禹灝小聲的嘀咕著。披上衣衫,重新回到了那扇窗前,無意間望去,對麵似乎就剩下一人卻也佇立在窗前。看來無眠的夜晚,也不隻我一個。如果不是你的出現,如曇花一般,又怎會讓我徹夜難眠?每一個夜晚,獨自無言,隱藏的傷悲如千百隻細小的蟲,細細啃蝕,侵浸肌骨。是悔恨,還是懷念?分不清的已太多太多,這亂世的繁華,剩留下隻是那滿地枯黃的枝芽。
冷冽的黑夜,飄零的白雪,星星點點的飛入屋內,轉瞬間,這溫暖卻終結了絢爛,徒留下一處處的印痕,原來溫暖會融化一切。
(蕭堇墨的客房中)
淩卓溪靜靜的站在蕭堇墨的床榻邊,默默看著他幸福的睡臉,絕世的容顏,散亂的發髻任意的落在臉邊,孱弱的身體裏卻流著不屈的血液,微微顫動的睫毛,略顯局促的呼吸,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夢境。不知在這夢境中的他是否過的幸福。
淩卓溪伸手輕輕的拂去他在臉上的發絲,溫柔而緩慢,“蕭堇墨,你要何時才能記起我?”淩卓溪暗自的落寞。
“嗯···淩公子。”蕭堇墨慵懶的聲音傳來。
“你···你醒了,對不起,我打擾你了吧。”淩卓溪歉疚的說道。
“哦,沒什麼,現在應該是早晨了吧。”
“嗯,天已經亮了。”
“天都亮了嗎?”蕭堇墨揉了揉睡眼朦朧的雙眼。
“對啊,昨夜下了一晚上的雪,今天卻是晴空萬裏。”淩卓溪高興的說著。
“太好了,那我趕緊準備準備回家。”
“不吃點東西嗎再走嗎?”
“不要,我要快點見到父親和哥哥。”
“也好,我隨你一起。”
“你真的要和我回去?”
“怎麼,不願意帶我這個客人?”
“才沒有,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感激還來不及呢,理應請你去我家好好款待一番的。”
“那還等什麼呢?我可迫不及待了啊。”
“嗯。馬上就走。”蕭堇墨高興的回應著。
(安陵禹灝的客房中)
“小皇子,昨夜睡的可好?”劉蒙一早便準備好吃喝,來到安陵禹灝的房間。
“很好。你呢?”安陵禹灝肯定的回答著。
“我其實有些不太適應,換到一個新地方,總是有些睡不著的。”
“還有這個習慣?”
“嗯,從小便這樣,其實我很討厭陌生的地方。”
“就像你第一次來宮裏時也一樣不習慣吧。”
“嗯。”劉蒙局促的回答。
“還是想家吧?”
“想又如何?終究還是沒有了。”劉蒙眼神暗淡的說著。
“放心,現在有我在,這個家便永遠都不會消失。”安陵禹灝拍著劉蒙的肩膀堅定的說著。
“小皇子···”
“好了,最見不得你現在的表情,快點吃早飯吧,然後啟程,已經容不得我們繼續耽擱了。”
(前來客棧門口)
“為什麼一定要座轎子呢?”蕭堇墨不情願的嘟囔著。
“因為你太虛弱了,我可不想看到你走幾步再暈倒。”淩卓溪戲謔的說著。
“我哪有那麼脆弱?”
“好吧,你不虛弱,是我太懶惰,可以嗎?”
“哼,終於說出實話了吧。”
“這就推到我頭上來了。”
“其實在永華都逛逛,也別是一番風趣呢。”
“我知道。”
“你來過?”
“不止一次的來過。”
“很美對嗎?”
“地方美,人更美。一次的邂逅,便永不會忘記。”
“是地方還是人?”
“你猜呢?”
“我猜是人,對嗎?”這回是淩卓溪的笑而不語。
“主子,一切妥當,可以走了。”阿喜恭敬的說道。
“好,我們走。”說著,便把蕭堇墨扶上了馬車的轎子。
(安陵禹灝的客房中)
“小皇子,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可以出發了。”
“好。”
說著,兩人便從房間內走出,來到客棧的門口。
“小皇子,剛才我好奇的打聽了一下,聽說昨晚包下客棧的人不是本地人呢。”
“是嗎?又是外來的客商。”
“奇怪的是,來的人並不是什麼夫妻,而是三個男子。”
“都是男子?那麼昨夜房間裏的人竟是個男子。”
“確實如此,而且個個樣貌不凡,出手闊綽,絕非等閑。其中一個好像還受了傷,期間還來了大夫。”
“受了傷?”
“店主起初不想讓他們住下,怕沾染上麻煩,後來因為他們實在出手大方,便同意了。”
“錢果然是個好東西。”
“是啊,要不然這些消息都不會告訴我的。”
“哎,近來怕是有些不太平了。”
“關鍵那個店家說,那個受傷的男子簡直是驚豔至極,不可置信,老板說他這輩子都沒有見過生成那樣俊秀的男子,太不可思議。”
“我說過,這樣的男子,天下間根本就不會再有了。”
“說來也怪,這兩天我們碰到說這個驚豔長相的男子,是不是一個人?”
“或許吧。”安陵禹灝沒有興趣的回答。
“算了,這些傳聞還是聽一聽就好,畢竟是別人嘴中說出的。”說著,便已經走出客棧外,門口的馬車恰巧從眼前駛過。
“小皇子,這馬車?”劉蒙驚奇的說道。
“沒錯,就是昨天林中的那輛。”安陵禹灝肯定的回答。
“這麼巧啊。”
“世間巧合的事,又怎麼能說得清呢?”安陵禹灝隻是輕輕的一瞥若有深意的說道。
回首間,馬車已經湧入人群,而安陵禹灝和劉蒙也向相反的方向行去,不知為何,安陵禹灝卻突然的扭頭回望,“怎麼了,小皇子?”劉蒙問道。
“沒什麼···”安陵禹灝淡淡的回答。
他沒有告訴劉蒙,就在剛剛的瞬間,他竟然感受到了蕭堇墨的呼喚,隻是頃刻,便讓痛苦蔓延。
一步的距離,千年的守候。那觸手可及的幸福,卻那麼漫無天際,原以為在轉身間,便能守住那萬般的思念,怎料終究是過眼雲煙。
一左一右,永無盡頭,縱是千山萬水,卻還是錯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