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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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掌燈時分玄明才回來,在村子裏守了一天,壓根兒就沒有神醫的蹤影,不知道傳言神醫要來是真還是假。不過就算是假玄明也還是要去碰運氣的,少不得明天繼續去蹲點逮人。慕含還是有些失望的,但也不表現出來,免得讓玄明難過。
慕含本來想告訴玄明今天認識了季宣,想想又有些不好意思,便沒有說,還叮囑雨兒也別說。
自來難眠的夜晚今日竟不同了,慕含心裏有了一個季宣公子,心神便被他占去了幾分,這麼些年來的第一次,她一覺睡到了天亮。玄明今晚沒有看見慕含練字的身影,不由得幾分欣喜,卻又疑惑是何緣故?
天一亮慕含就醒了,梳洗完匆匆地吃完早點便要出門,雨兒竊笑著問:
“今日也不要我同行吧?”
慕含抿著嘴不理她,拿了玉簫便走了出去。雨兒一邊跟著一邊說:
“我也希望季宣公子能常來呢。”
慕含好奇地問:“問什麼?”
雨兒歎了一口氣道:“才見了他一次,公主就已經不再半夜起來了,我真希望季宣公子
每天都來看公主,這樣公主就不會每日裏傷心了。”
慕含停下腳步,伸出手去,雨兒連忙接過她的手,慕含道:
“我知道這些年辛苦你們了,讓你們跟著我傷心難過,是我不好。”
雨兒慌忙搖著頭說道:“公主你說哪裏話,我們怎麼會覺得辛苦,隻是太心疼公主了。”
慕含握了握雨兒的手,頷首道:“我知道的。”
雨兒鼻頭一酸,忙推了慕含往前走,說道:“今兒我就不出來找公主了。”
慕含走到草地中央停下來聽了聽,沒有人,看來季宣還沒有來,她便緩步進了亭中坐下,伸出手去摸茶壺,正要抬起來卻被一隻溫暖的手掌攔住,慕含一驚,季宣開口道:
“我幫你。”
慕含心中歡喜,微笑著點點頭。
倒好茶,季宣拉過凳子挨著慕含坐下,問:“今日不吹簫了嗎?我很想聽呢!”
“你不是覺得曲子太憂傷了嗎?”
“你可以吹一首不那麼憂傷的。”
“你知道我為什麼學簫嗎?因為它的音質就適於吹奏悠長恬靜的曲調。”
“幽靜的曲子也有不令人傷心的,會《梅花引》嗎?”
慕含拿起玉簫吹了起來,一曲完畢,季宣拿走慕含手中的簫,說道:
“從今後可不可以不要再吹簫?這如泣如訴的音不適合你來吹奏。”
慕含楞了一下,道:“其實我就是喜歡簫的聲音。”
“如果你沒有傷心事吹吹倒也無妨,可心中憂傷再吹簫……”
季宣的關愛之心溢於言表,慕含豈會不懂,便說道:“以後我不吹就是了。”
“既然你都不吹了,那我替你保管這隻簫吧,不在眼前你才真的不會想吹了,如何?”
慕含奇道:“你也會吹嗎?”
“皮毛而已。”季宣笑說道:“如果你不舍交給我也沒有關係,別難過了你。”
慕含猶豫了片刻,這玉簫是父皇送給她的,想要拒絕季宣卻又有些說不出口,慕含實在是麵淺,不懂得說不,卻不知道季宣這是厚著臉皮要她的信物呢。聽季宣以退為進這麼一說就更不好意思拒絕了,於是便說道:
“你說得也對,那就交給你保管吧!”
季宣等的就是這句話,馬上收好玉簫,從脖子上取下一塊玉佩來放在慕含手中,說:
“既然你把這麼貴重的簫給了我,我也該送你一件禮物作為回禮,這枚玉佩自我出生時就戴著了,以後就由你來替我保管吧!”說完不容慕含反應便替慕含戴在頸上。
可憐的慕含就這樣給上了套。
慕含似也意識到了什麼,臉紅紅的不說話,季宣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害羞的表情,問道:
“聽說白衣神醫這兩日就在山下的村子裏,怎麼不去請了他來呢?”
慕含搖了下頭說:“玄明昨日一早就下山去找了,沒有見著人,今日一早又去了,也不知神醫到底來了沒有。”
“玄明是誰?”
“我的管家。”
“你的家人都不住在這裏嗎?”
慕含眼中又浸滿了淚,道:
“我沒有家人,父母親在我十歲時去世了,隻留我獨自一人。”
季宣這才了然她的心傷所在,忍不住伸手攬了慕含入懷,輕柔地為她擦幹淚珠。季宣身上有一股好聞的味道,似藥似香。慕含在季宣懷中流了一會兒眼淚,突然想起了什麼,推開他抬頭問道:
“昨日你說十歲便隨你師傅去了代國,你的父母親舍得你離開嗎?”
季宣苦笑,這孩子真是不解風情,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道:
“母,母親在我出生時難產去世了。”
“那你父親呢?”
“父親在我十歲時也去世了,所以我跟師傅去了代國。”
“你有兄弟姐妹嗎?”
“我是父親第九個孩子,上有三個姐姐,五個哥哥。”
慕含很是羨慕,道:“你真幸福,我多想有個姐姐和哥哥呢。你的父母一定很恩愛吧?”
季宣嘴角帶著嘲諷答道:“一個妻妾成群的人有什麼恩愛可言呢?”
“啊!”慕含沒有想到是這個答案,她一直認為世間的夫妻都是如父皇母後一般那麼恩愛的,代國的皇宮除了皇後再無其他女子,她以為季宣的父母一定也是恩愛的夫妻。聽了季宣的話她竟有些心疼起來,原來並不是自己最可憐,季宣竟然都沒有得到過母愛,父愛恐怕也顧及不到他的身上吧!現在換她母性泛濫,想要擁他入懷了。
季宣看著慕含驚呆的表情失笑道:“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了,我聽說白衣神醫今日就在村子裏給百姓看病,你派人去請吧!”
慕含答道:“聽說神醫不給有錢人家看病,隻給窮苦百姓治病,不知道能不能請得到他。”
季宣嗬嗬出聲:“可我聽說神醫隻給好人看病,不分貴賤的,你隻管去請,肯定沒有問題的。”
“玄明已經去了。”
陪著慕含聊了有兩個時辰,季宣輕握了慕含的手放到唇邊吻了一下道:“我要下山去了,明日再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