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
    辦公室裏的趙大少似乎愜意的很，麵前泡一壺茶，放著音樂，翹個二郎腿，腳尖還隨著節拍一點一點，一派氣定神閑，哪裏瞧得出之前狼狽而逃的樣子。
    他抬眼看了一眼推門而入的人說，“來了？坐，喝茶。”
    周帆把門關上，臨著他坐下。
    “剛剛老大說了，過一久要為‘那幾個’弄個聚餐。叫我和你商量看看。”
    “恩，這事我也聽說了。宣傳部那裏我也打過招呼，資金沒問題。”
    “那就好。”
    周帆這時才注意，那人喝的是菊花茶。茶壺裏還飄著一大堆菊花，周帆盯著那壺，心裏想著應該怎麼提起話頭來問那件事。
    “最近怎麼沒見你去RE？”
    “沒空。”
    “……”
    “……你到底要問什麼？”
    周帆窘迫的摸摸鼻子，他果然還是不擅長八卦。
    “那個，什麼，叫季逸存的。是不是，季家那派的小少爺？高中那會還經常聽到談論他。”
    就知道你要問這個！
    看周帆一進門那欲言又止的樣子，他就知道沒好事。一提到那陰魂不散，心裏的煩躁又多了幾分。
    “你問這個幹嘛？”
    “我為什麼不能問？他是不是高中挺出名那小孩？才初中就單挑高中部的一群人？”
    “對。”
    對什麼對！那人足足小了他們五六歲！現在還是未成年！他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undereighteen？！惹了人家就跑，居然還有閑情在這裏品茶聽音樂！
    “他還未成年！你就不打算把事情解決了？這都多長時間了，你就隻會躲著了？處理這種事情你不是拿手得很嘛。這麼拖著幹嘛！”
    “未成年了不起啊！靠！你以為我不想？他那黏勁，實在是駭人！對付小孩，不躲著要幹嘛，難道給他黏著？”
    罵也罵了，打也打了。好吧，那就無視。
    可被一大活人成天跟著，他再怎麼無視，那不良的感覺無視不掉吧？！
    這趙大少，也是情場裏攀爬過來的人，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以前也有不甘分手的人來學校裏鬧，他大少爺哪裏怕過。要錢？這個最簡單，他有的是，讓對方拿去就是。要情？不好意思，既然分手了就沒了，傷心是對方的事。威脅？更不懼，反正他早八年就出櫃了，方圓幾個區裏誰不知道他的事，還怕對方一兩句威脅？
    這次的偏偏棘手。
    不吵不鬧，毅力過人而已。
    酒吧，學校，家門口。哪裏沒有見過那牛皮糖的身影？
    能來個痛快的最好！打上一架，迅速解決，早打早收工。
    最怕的就是：過分的事情也不做，就那麼跟著。開始還會上前來說話，後來幹脆不再開口，好像個靈體一樣，簡直是陰魂不散！
    “甩不掉你還去惹？你也知道他是什麼身份，季家那派也是能惹的？你做事從來有分寸，怎麼會去惹他一個毛孩子？你就缺這麼一兩個床伴？”
    季逸存這三字，在高中時期學校裏就聽過，聽說那人打起架來端的是玩命的架勢，再加上家裏做的就是黑道上的事，名聲很響。人他是從未見過，這名字到是認得的。
    “我現在是頭大如鬥！一聽到‘季家’兩個字就腦子嗡嗡響，麻煩你能不能換個話題？”床伴！說起床伴來就更火大！
    他找伴從來都是看對了眼就滾床單，哪裏會去留意什麼名字。至於年齡，他還真沒注意過，可那人怎麼看也不像未成年啊。再說，就算後來知道了，也從未去細想過，誰還記得高中那會聽過的名字，又怎麼會想到那小子和‘季家’還能扯上關係。
    “現在知道惹了一身腥？當初下手的時候怎麼沒想到今天？！你向來不愛性子爆的，他哪裏吸引你了，攤上這麼個大麻煩。這別的還好打發，他這可是算不在一般人裏的，他背後那個家族也是能惹的？”
    呼……吐出了近日來的第N口濁氣。
    你以為我想！後來知道那人的身家背景之時，已經到了被他死纏的地步，哪裏還來得及抽身。
    “我哪知道。當時在吧裏遇到了，正好和之前的那個掰了，看對眼，就那樣了。”
    其實帶人回家的時候，就已經約法三章了。
    第一， 兩人的關係隻是床伴。
    第二， 絕不探究對方的私生活。
    第三，任何一方可以自由結束兩人間的關係。
    當時季逸存也是一臉無所謂的表情答應了的。反正大家都是玩玩，無所謂。
    起初一段時間他還頗得自己的喜愛，性子溫順，相處也融洽，不免就對他好了些。
    哪裏知道後來變了。
    他不是沒忍過對方，可惜那人打蛇順棍，還三番兩次的挑戰他的底線。
    以他大少爺的作風，哪裏會再三容忍？
    酒吧的事情不過是個借口，忍無可忍的借口以及爆發點而已。原本以為就這麼不歡而散了，然後各自再找個伴就是。
    誰會料想到後來那人會一直死纏著不放，還是堅忍不拔型的。
    “什麼叫‘看對眼了、就那樣’？我有時候真沒辦法理解你，你要說，你性格天生就這樣，那肯定不是。我們是從小長大的，我知道你是什麼人。
    可你怎麼偏偏在這上麵這麼混？你就不能好好找個和心意的？好吧，你大少爺的魅力是大，混跡花叢中多年，也沒見你惹上什麼麻煩。
    這世上總有一物降一物吧，這不？這次惹了個大麻煩。你打算怎麼處理？總不可能真就拖著吧？”
    趙辛寧這氣是不打一處來，外麵那個超級牛皮糖黏的他夠煩了，這裏還有個豬腦子在不停的吐槽！
    端起杯子一口悶了杯裏的茶。
    知道他為啥喝菊花茶了吧，降火！
    “我說，你好歹給個說法。悶葫蘆啊你！”
    自己剛剛在死老外那裏惹來的火氣一直都是忍著，這邊忙著來關心他大少爺，他居然還給我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趙辛寧沒好氣的回他一句：“說什麼？”
    “讓你說！你和他到底怎麼回事。來龍去脈給我講講，好想對策。你這麼拖著總不是個事，既然沒有和他在一起的意思，就火速解決了。要是把他家裏人惹毛了，那才是真的麻煩。”
    說來說去，他是怕背後的那些東西？其實那些東西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黑道又如何？他隻要那個牛皮糖不再跟著就行。
    “他算個什麼東西，我會怕他那點勢力？”說著又自己倒了半杯茶拿在手上，“何況我這點自信還是有的，既然他喜歡我，又怎麼舍得動我？”
    這，簡直是……！這無恥還是和以前一樣——到了極致！永遠這麼不拿別人的感情當事。到了現在，還是不知道吸取教訓！
    “行，就算你不怕，你也總得防著是吧。道上是最愛麵子的，季家那派的麵子無疑更大。這事最後肯定要傳過去，就算他吩咐過不準動你，那邊家裏就不會暗著來？我想著就不放心，你還是早點解決的好。”
    那樣的人，能不惹就是最好的。既然現在也惹上了，隻能盡快脫身。
    “我知道，這事還是隻能慢慢來。他一小破孩忍耐再好，可以堅持一年半載的，還能堅持兩年三年不成？我不會再去惹他就是。”
    “我看，你還是見他一麵，把話好好說清楚了。人都是通情達理的，隻要你擺明態度，跟他談談，少去想些怪花招，他應該還是會聽的。你別說不上三句，就朝人家一頓吼，哪個不生氣？”
    切！見一麵？這主意更餿，見了麵還能脫身？！
    “你懂個屁，你見著我怎麼跟他說話了？”
    “我是沒見過你和他在一起。可你處理找上門來鬧的前情人，到是看的不少。”都是一樣的路數，三句不和就吼。那是他們好，都是些性子溫和的，不會和他趙大少扯著脖子吵，要是遇上個沉不住氣的，早就開打了。
    趙辛寧一直喜歡性格溫柔的，隻有這——是個好癖好。
    起碼在分手的時候，那樣性格的人不會太糾纏不清。而對方傷心與否，就不是他趙大少的考慮範圍了。
    作孽啊。
    實在聽不下好友的吐槽，他橫了周帆一眼，問：“你是想著法數落我，還是想幫忙？”
    想幫，那也要幫得了才行。“這種事情，我能怎麼幫？最多就是跟你說說話，把你看不到方麵探討探討。最後事情還不是一樣得要你來處理。”
    切，幫個屁！你自己那一個爛攤子都還擺在那裏，那邊不去處理，瞎操心我幹什麼。
    “這事你不用瞎操心了，我知道怎麼做。這種爛脾氣又死倔的，要是哄著更發變本加厲。隻能不理，否則黏的越緊。等過幾天緩緩，我再找個伴，不經意讓他看見，不要多久就會放棄了。”
    別看他自己說得這麼在理，其實他也是嘴硬。說白了，還不是一個‘躲’字。除了躲，他能幹什麼？
    周帆聽他這麼一說，居然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這麼詭異。
    “不是。就是想起了那小混蛋。他那脾氣，不也是這樣的？爛的要命。生氣了，要是哄著的話，就是變本加厲。可是若是不哄，那就更慘了。兩者權衡，還是隻能取不算太壞那個。”
    “那是。”
    他萬分同意周帆的說法，夏揚的脾氣——爆啊！火氣一上來就真的拿他沒轍。
    那人的年紀比周帆和他都小幾歲，小時候就習慣讓著了。反正哄人的事情也輪不到他來做，隻能不管。
    但他的孩子氣、任性、調皮，並不是在每個人麵前都一樣。夏揚小時候，調皮又愛哭，任性又不失可愛。這些現在都成了他獨一無二、深埋內心的東西，隻是有時會在特別的人麵前顯露。
    在別人眼裏，看見的那一個夏揚，自持、睿智、禮貌、合群。
    趙辛寧似是陷入了回憶，周帆有點不太確定腦袋裏突如其來的想法，試探的問：“我說，你這麼喜歡性格溫和的，該不是小時候被那小混蛋折磨怕了吧……？”
    隻見趙辛寧無比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哎……”
    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樣子。
    “哈哈哈，竟是真的！平日你不說什麼，也不表示。我還以為就他那脾氣，你都當作尋常事了。原來是怕在心裏……你這性格，和他那樣的確實難相處，也是三句不和開打的。
    怪不得，你躲季逸存躲成這樣。是我錯了，哈哈哈，還妄想你有什麼辦法。看來碰上季逸存這性子，你也隻能躲著了。”
    ……
    你以為你自己好得到哪裏去？五十步笑百步。不和就打？我敢打嘛我！
    他承認，夏揚那性格，小時候把他折磨得夠嗆。
    那人高興了還好，乖乖巧巧，可愛至極。可要是哪裏不順心，頓時就會性情大變，旁的人猶如大禍臨頭，幾天不能安寧，他小少爺不開心了，別人也別想安穩。
    手臂上被他拿來泄憤而掐淤青的地方可不少，又或是被他的枕頭攻擊，吸進去一鼻腔細羽絨，噴嚏連連。有時候直接一本英漢雙解大字典飛過來，那就是見血的下場了……
    哎，反正他是沒那個本事去哄，又不能還手，隻能硬挨著。
    野蠻女友都沒他這樣恐怖的。
    結果時間一久，造成心裏陰影異常嚴重……
    說起來，當初遇上季逸存的時候，他有點吃驚。
    那人被圍坐在人群中的顯眼位置，卻不是特別活躍，隻偶爾和身邊的人說幾句話，也不見怎麼喝酒。就連隔著幾個位子的人想和他說話，他也不換位子挪過去，隻是微笑的指指自己耳朵表示聽不見，然後又乖乖的坐著。
    在那樣吵雜的環境中，別的人都是搖晃著手上的酒杯，大聲的說話或調笑。他反到是像坐於古典音樂會上，恬淡安靜，嘴角始終掛著微笑。
    這樣的人和酒吧裏喧鬧的氣氛，對比鮮明。
    趙辛寧觀察了他許久，發現忽明忽暗的光打在他的側臉上，最為漂亮。
    後來，他利用對方上廁所的時間，把他堵在了那裏。
    然後推進了隔間，就著酒勁，吻上了對方的唇。
    季逸存嘴裏的酒味很淡，臉頰卻很紅，渾身也熱得厲害，像是不勝酒力，隻會迷迷糊糊回應他的親吻。
    美人已經在懷，他又怎會放過？
    在廁所隔間裏摸了個夠本，當夜就帶著人住進了酒店。
    回憶當夜的滋味，一直都覺得很稱心，那是他所碰過的床伴中，為數不多的銷魂。
    其實季逸存的皮膚，又滑、又白；骨架不大、身體柔軟，很多姿勢做起來一點不吃力，和他的配合也極佳。
    可惜了，那性格，和夏揚那小少爺一比，他實在是喜歡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