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每年的十二月，是國家招選公務員的日子。好幾百萬人報名，去爭寥寥可數的位子。多數人都抱著‘吃皇糧，生無憂’的心態去拚命，尤其是周帆這樣背景和家境非常普通的人，家裏自然是期望他能考上那個位子，有個穩定工作。更何況他父親幹的也是這一行，不能說占了大優勢，卻也是能多了解些信息的。
    所以今年這考試，自然是要報名，也是必須要考上的。
    雖然還有兩個多月，實際時間也不算寬裕。他還沒有畢業，有課要上，不能專心備考。每天還得從寥寥可數的時間裏擠出一大把來看書做題，看著眼前昏暗的燈光下的一堆試題，他總有種錯覺像是回到了高考前期。
    頭疼啊。最後再加上，那小少爺……。
    哎。
    天氣晴朗，村子裏的空氣很好。
    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坐在田埂邊上，被田裏的作物遮掩在影子下。他仰著頭，大大的眼睛看著天空發呆。
    田裏的作物唰唰響過之後，從那堆穀物裏鑽出來一個身影。大約五六歲的樣子，穿著條紋的海軍服和小短褲，若是忽略掉身上和滿臉的髒東西，想必是可愛白嫩的很。
    “帆帆哥，你看！”髒兮兮的小男孩炫耀的把衣服下擺兜著的一大把蠶豆遞到他前麵。
    哎，小周帆舉起他那也大不了多少的小手，用袖子幫那小髒貓擦擦臉上泥。“趕緊上來，看看你一身的泥。”
    他死死抓著手裏的衣擺，努力不讓那些蠶豆撒了。“呐，帆帆哥，現在我們有豆豆了，可以烤來吃了吧？”
    “恩。”把他從田埂下邊拉上來，拍拍衣服上的泥和灰。
    這小破孩，調皮得很。
    上次因為他父母忙，沒辦法帶他玩，本來是要送到奶奶家去的，但是夏揚非要粘著他。正好他們家也是到農村的親戚家玩，就把他一道帶過來了。
    結果來玩了幾次之後，每次聽說要到這個小村子裏來，他就又哭又鬧的吵著要跟著。熟悉環境之後，顯然成了這裏的小霸王，村裏和他們差不多大的小孩又喜歡他、又怕他。
    這小村子裏被他摸了個遍，比周帆還熟悉地形。這不，說是要吃燒蠶豆，周帆說沒材料，結果他哈哈一笑就抓著周帆來了，他讓自己在埂子上等著，就跳進了那堆作物裏消失不見。等人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捧了一把綠油油的蠶豆。
    小周帆拉著一隻小手，在魚塘邊的小路上找了個稍微寬敞的地方，拿木棍刨土想挖個洞。今天他們可是有備而來的，火柴和鹽他們都帶了的。
    挖了坑，上麵燒火，把帶著殼子的蠶豆丟進去，待到噼噼啪的聲音響過後，把豆子刨出來，剝了殼子沾點鹽，又香又甜。
    小髒貓吞咽口水，光想想就好香啊。
    小周帆在賣力的挖著土坑，小髒貓就到處跑跑跳跳，去找些幹葉子和幹木枝。兩人分工合作，忙活了大半天。終於燒起了火，眼睛盯著火堆，聽著火裏噼噼啪啪的響聲，聯想著綠油油滑嫩嫩的小蠶豆，好幸福啊。
    那胖乎乎的小白手剝著綠油油的蠶豆送進嘴裏，感歎幾聲，一臉滿足。
    然後那張笑臉突的就不見了，四周的景物突然換成了夏揚最喜歡逛的那條街。
    那個人就在身邊，右手還勾在他左手臂上，白嫩嫩的，手指纖細又不是很長。
    真漂亮。
    “小帆，小帆。”有人叫他，那人小時候喜歡叫他‘帆帆哥’，而現在不是都改叫周帆了麼。怎麼又叫小帆了？
    捏捏酸軟的脖子睜開眼，做夢了？“恩？媽。”
    婦人手裏端著碗就站在身邊，“困了吧？這麼晚了，周末就睡早點。”
    “哦知道了。”
    “來把湯喝了。”把小碗遞了過去。看著端著空碗卻不想出去的母親，她這是有話想說？
    婦人笑嘻嘻的看著問，“做什麼好夢了？看把你樂的。”
    周帆抽了張紙巾，隨意擦了下嘴，說，“沒有啊。就是困的眯了一會。媽你也早點休息吧，我看完這裏就睡。”
    婦人也不再問，一笑關門出去，“別太晚，那我出去了。”
    正準備看完那章就睡，卻發現了一個令他尷尬無比的事情。
    下麵……起反應了……
    暈死，怪不得母親看著他笑得意味深長……
    啊……太丟臉了！！！
    該死！
    可見那天他和夏揚互相幫忙的事，絕對引起可不可磨滅的‘創傷’，而這就是後遺症！隔幾天一夢到那隻白嫩嫩的小手，他就……
    老天啊。
    最近他是不是和夏揚太親近了……？
    他幾乎都陪著他去上課，下課了兩人就一起吃飯。有時候他到夏揚的海景房去睡，有時候他自己回宿舍。
    兩人睡在一起的時候，早上起來偶爾也會出現尷尬的情況，不過他沒敢再叫夏揚幫他，自己飛速衝進衛生間快速解決，然後紅著一張番茄臉出來，再換夏揚去洗澡。
    夏揚自始至終都沒說過什麼，但是他就是覺著別扭不自在。
    本來這個周末是答應了要去他那裏的。結果家裏來電話，正好就找了借口把那邊的約推掉了。最近那麼多事情要忙，本是沒什麼多餘心情去想這些事情的，沒想到居然還是夢到了……
    哎，他是不是應該去找個女人談談戀愛啊。
    **晉*江*首*發**
    打算獨自到圖書館看書的人，還是被那小尾巴黏住了。
    好在那小混蛋也沒打擾他，抱著本英文原版的小說在一邊看。兩人就那麼安靜的各自看書，偶爾傳來翻書的沙沙聲，讓這個溫暖的冬日午後異常安寧。
    如果那個人能再多安分幾個小時的話……
    就知道他那性子熬不住多久，這不開始使壞了。
    周帆的左手被他死死抓在手裏，在手背上又塗又畫的。周帆想罵人，又看他‘可憐兮兮’的樣子，算是忍住了。等會去洗了就好。現在，先看書……
    這邊周帆順從了，夏揚寥寥畫了幾筆，就覺著沒興趣了。光他一個人在這裏瞎鬧騰有什麼意思。煩人。手裏拿著那本英文書亂翻，弄出好些聲響來。要不是為了陪他，他哪裏有那麼好的耐心在圖書館裏乖乖看書。
    “坐不住了？”周帆也不抬頭看他，手裏繼續寫。
    “哎……”
    “歎什麼氣，要是覺得無聊了就先回去，晚上找你吃宵夜。”周帆伸手揉揉那人的頭。
    “我不！不要弄亂我發型！”然後氣鼓鼓的看著他。
    周帆停了手裏的筆，對著他笑。“怎麼又跟小孩子似的。你在這裏坐著不是無聊麼。先回去。”
    “不要。”
    “乖，聽話。”說著又要去揉他的頭，這次卻被躲開了。
    周帆你個混蛋怎麼就不知道我在想什麼。
    頭疼啊。
    “生氣了？”右手在他的臉上捏了兩下，“二十幾的人還是孩子樣。我這不是要考試麼，沒辦法。乖，知道你大老遠的來不容易，可是我這考試你也知道有多重要。”
    夏揚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就是自己一個人坐多了覺著無聊，對著這個人就習慣性的想耍性子。“我不回去，晚上你請我吃飯。”
    “行。現在我可以看書了吧？”
    “恩。把手給我。”
    “你又要幹嗎，還沒畫夠？”
    夏揚一眼瞪回去，“你給是不給？”
    周帆無奈，隻好乖乖把手伸出去，“小少爺你手下留情啊。”
    “再喊一次試試？”
    完了，居然忘記了這事了。周帆這麼叫他，他就要火的。
    “好好好，我錯了。你接著畫，想怎麼畫都行。隨你高興。”
    夏揚的表情才稍微緩和了些，把那人的手抓到眼前來，提筆開畫，“給你畫個烏龜，再加個王八……”
    周帆哭笑不得的繼續看書，烏龜和王八好像是一回事吧。
    “周帆。”
    聽見有人叫他，趕緊把夏揚手裏的手抽回來。站起來打招呼，“學姐？”
    “你上次不是說要資料麼，我給你送來了。”
    “真是麻煩了，多謝你了學姐。改天一定要請你吃飯。”
    夏揚細細打量著這個長發女生，長的很一般也稱不上漂亮，氣質還可以。
    “我基本都找全了，可能會有些遺漏。你看看還需要什麼，再給我電話。”
    “謝謝學姐，真是麻煩你了。改天一定要賞臉吃飯。”然後雙手去接材料。
    那女生一看他那花裏胡哨的左手，就笑了出來。
    周帆一窘，趕緊把左手收了起來。臉有些紅了，解釋道“我弟弟調皮呢。讓你笑話了。”
    “旁邊那位就是？也不介紹介紹？”
    夏揚當下心裏就有些感覺不舒服，這女生笑起來讓他心裏不大暢快，雖然這樣更好看了些。本來麼，周帆對什麼人的態度的都是禮貌的，對這女生到是禮貌的有點過了，就顯出幾分慌亂來。
    “不好意思，你看我都給忘記。這是夏揚，我弟。揚揚，這是我學姐，叫方嵐。”
    夏揚乖乖的禮貌問好，“方學姐好。”
    那女生看著他笑笑，“原來你就是夏揚。我是方嵐。小時候就常聽周帆提起你，那時還以為有機會見到你呢。沒想到現在才算是正式見著了。”
    夏揚有點不知道怎麼回話了。小時候？你認識我，我可不認識你。“嗬嗬。”
    周帆還想說什麼，被她打斷了，“好了，周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記得別食言，等你約我。好好複習。”說完給了周帆一個擁抱，也不等人反映就離開了。
    周帆硬是把‘學姐’兩個字吞進了肚子裏。
    他有點生氣了，總覺得夏揚把氣氛弄得有些怪，想說了他兩句又想，他好好的打招呼也沒做什麼別的，沒理由挑他的不是。結果一肚子的怨氣就那麼吞下去忍著了，雖然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麼生氣。
    周帆不高興，夏揚心裏其實也樂意不到哪裏去，那女人他實在是不喜歡。
    不是來送資料的，到像是來示威的，她說的那些話，什麼第一次見他，他是半句都不信。這女人想做什麼？也不難看出來她對周帆似有似無的好感，他可不知道國內也喜歡擁抱來道別，還有最後瞥向自己的那一眼格外意味深長。
    夏揚的直覺就是不大好。
    周帆見夏揚有氣無力的趴在桌子上，還以為他是無聊的想睡覺，也沒多想。揉揉他後腦勺的頭發，“困了就睡會。今天天氣不好，等會帶你去吃火鍋。”
    他怎會知道，那人哪裏是困了，而是在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