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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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是住在火星的孤獨男子,那會不會有一艘飛船可以帶你回地球呢?
——周涼
回來以後周涼的生活基本按照原來的步驟運行,隻是偶爾會有蘇晨帶著他各種各樣的關心來送給周涼,有時候讓周涼無法招架,周涼還是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喜歡蘇晨,所以他對蘇晨還是那樣的含糊和曖昧不清,既沒有答應也不忍心拒絕。有一次蘇晨下班了陪著周涼在圖書館裏工作的時候他們偶然談到王爾德的戲劇,周涼告訴了蘇晨自己是gay的事實,出人意料的是,蘇晨並沒有像周涼想象中得那樣表現出一幅驚訝的樣子,而是拍拍他的頭說是不是gay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周涼到底喜不喜歡他。至此,除了周涼以外,就有了兩個人知道了周涼是gay的事實。
而對於周涼,除了外界給他自己帶去的影響,周涼自身也開始意識到了自己的變化。朋友真的是一個很好的東西,周涼覺得自從有了蘇晨這個師長兼朋友,自己開朗了許多,也對生活充滿了更多的信心,而這信心就像是一種催化劑,周涼漸漸開始打開自己的心扉,臉上的笑容也更多了,宿舍裏的另外兩個男孩子也成了他的朋友。但這些對周涼來說也不是最重要的,比這些更重要的是,周涼發現自己每天除了做完自己分內的事情以外,還多了一個愛好,那就是觀察蘇櫟凡。蘇櫟凡從三亞回來後就不再找周涼的麻煩了,周涼不知道是什麼讓他做出了如此的改變,恐怕蘇櫟凡自己也不知道,反倒是自從上次在三亞無意間聽到了蘇櫟凡的身世,周涼開始有意無意的注意起蘇櫟凡來,而且這很快成為了周涼的一個新的習慣。
蘇櫟凡依舊不去上課,每天下午準時出去,有時候會有另外的一個男孩子到宿舍來找他,然後兩人一起出去。到了早晨,帶著一身酒氣回來,倒頭就睡。蘇櫟凡不是個愛美的男生,衛生間裏除了必需的沐浴露和洗發水,幾乎看不到另外的保養品,但是天生皮膚就好得驚人。有一次周涼下課早,回來看著呼呼大睡的蘇櫟凡,竟然有一種恍如天仙的感覺。蜜色的光滑得像綢緞一樣的皮膚在陽光下好像閃著光一樣,長長的睫毛在下眼瞼投下一片濃密的陰影,這一切在很多年以後都是周涼腦海裏最清晰的影像。蘇櫟凡有很多不為人知的小習慣都落在細心的周涼的眼裏。比如他喜歡白色和黑色這樣純色的衣服,有點小小的潔癖,睡覺的時候喜歡把頭埋到被子裏,身體微微地蜷起來,聽說這樣睡姿的人都是沒有歸屬感的人,周涼不知道蘇櫟凡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小孩。
每個周末,宿舍裏的另外兩個人都會結伴出去玩,一個書呆子和一個運動健將是怎麼玩到一起去的,周涼覺得這是件很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他們兩個也是W市的本地居民,所以有時候也會回家去。周涼家離得遠,而且回家開銷也大,所以每到周末的時候周涼就去圖書館裏泡著或者在宿舍裏睡覺,打掃衛生,做些整理之內的事。不過讓周涼奇怪的是,蘇櫟凡也沒回過一次家,也從來沒有見他去過他得哥哥蘇晨那兒。在周涼眼裏,蘇櫟凡不去蘇晨那兒還情有可原,從他在三亞的那些表現周涼就知道蘇櫟凡不是很喜歡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但是每天有黑衣服的男人來給蘇櫟凡收拾髒衣服和床鋪想必回家也不是一件難事,蘇櫟凡為什麼也不回去呢?周涼不得而知。
又到了一個周末,數計學院後勤部突然通知周涼說有人給周涼寄了東西,周涼到後勤部一看,原來是奶奶給他寄來了他最喜歡的桂花糕。周涼自從10歲開始就和奶奶相依為命,小時候生活困難,奶奶沒有多餘的錢給周涼買好吃的,於是就在每個季節想辦法變著花樣的給周涼做些簡單的小吃,那些簡單的小吃後來成了周涼的童年裏最甜蜜的部分。周涼拿著奶奶寄來的桂花糕歡天喜地地回到了宿舍。剛回到宿舍就看見了正起床的蘇櫟凡,坐在桌前,不知道在電腦上麵寫著什麼東西。周涼坐到屬於他的那張桌子前,小心翼翼地打開奶奶用硬紙盒裝好,又用一層一層的報紙裹好的桂花糕,一陣濃鬱的桂花香就鑽到了周涼的鼻子裏,周涼拿起一塊桂花糕放進嘴裏,還是跟換來一樣的味道,那種隻有奶奶才做得出來的屬於的家的味道。周涼看了看旁邊的蘇櫟凡,到底要不要邀請蘇櫟凡嚐一嚐呢?周涼暗自在心裏考慮,想了一會以後還是決定讓蘇櫟凡嚐一嚐。周涼拿出兩塊桂花糕放到蘇櫟凡的麵前,蘇櫟凡看了周涼一眼道:“什麼?”“是我奶奶親自做的桂花糕,用這個季節新接的桂花做的,很新鮮的!”“嗬,能吃麼,運了這麼長時間?”蘇櫟凡拿起一塊桂花糕放到眼前看了看,又放回到桌上。“沒事的,這個真的很新鮮的,你可以嚐嚐看!”蘇櫟凡拿起一塊桂花糕嚐了一小口,又把剩下的放回到桌上:“哼,也隻有像你這樣的窮人才吃這樣的東西了!”說完,蘇櫟凡走到了衛生間,關上了門。周涼很識相地把桂花糕包好,回到自己的桌子前麵,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但是周涼還是沒想到蘇櫟凡說話還是這麼傷人,周涼一直覺得蘇櫟凡不再找他的麻煩了或許就是一個進步,一個代表著以後周涼和蘇櫟凡可以更友好地相處的進步,但是看現在的情況來看,蘇櫟凡還是討厭他的。周涼有點生氣。他拿起桂花糕大大地吃了一口,周涼不是沒吃過別的點心,但憑良心說這真的是周涼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周涼一邊狠狠咬著桂花糕一邊朝蘇櫟凡的電腦看去,不經意間幾個字映入周涼的眼簾:我是住在火星的男子。周涼停止了咀嚼的動作,一種似曾相識的孤獨感湧上周涼的心頭,其實蘇櫟凡也是個寂寞的小孩呢,跟自己一樣的,可是盡管自己寂寞,周涼還是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在月球上過,那是怎樣的一種孤獨呢?周涼覺得自己有可能體會不出。但是會不會有一天有人會開著飛船把他帶離那個空氣稀薄,充斥著冰冷的星球呢?
蘇櫟凡躲在衛生間的門背後,嘴裏還殘留著一股桂花的清香。真的很美味!自己已經有好多年沒有吃到過這樣的東西,自從媽媽開始打拚自己的事業,蘇櫟凡就再也沒有吃過了。盡管他可以在媽媽公司底下的任何一家飯店吃到任何一種來自世界各地的美味,但那總是為了填飽肚子而做出的反射性動作。沒有人,除了蘇櫟凡自己知道,今天是媽媽的生日,可是他卻不能親自到那個女人麵前抱抱她,麵對麵地說一句生日快樂,甚至在打電話的中途也不得不掛掉讓那個女人去處理自己的公事。蘇櫟凡心裏湧起一股道不明說不清的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