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83 司洛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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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摸摸花白的胡子,視線自上而下,再自下而上地打量著北影賞和司琥,才緩緩道:“老朽不認識你們。”
北影賞聽罷幾步跳到老人家的麵前,“聽淺叔叔說你的年紀很大的誒。幾歲了?”
司琥看一眼北影賞,小聲道:“你不是說不知道嗎?”
北影賞聽到回頭,對司琥又是一笑,“全部都讓你知道了,不就不神秘了唄。”
老人家緩緩笑了起來,帶著點豪爽,“哈哈,你這個小孩子,說話還是那麼的不知厚道。”
“還是?你認識我?”北影賞不解地再次看著老人家。
老人家看著北影賞,再看向司琥,“這個,是北山的那個小徒弟?”
司琥一臉的疑惑,不語。
北影賞見狀忙擋在司琥的麵前,對著老人家一點頭,“嗯。”
老人家緩緩又搖了下頭,“但是看樣子又不像,你是沒有變,眼睛和眼神還是原來的樣子,但是這個孩子……”老人家看向司琥。
北影賞知道司琥又在疑惑了,不禁打斷這個話題,“不知老人家是誰?怎麼會認識我們。”
老人家摸著花白的胡子,說道:“我隻是南山和北山的故人,十二年前上過神醫山,見過你們而已。”
北影賞綻開一個笑容,“老人家記憶力真好。”
老人家聽罷臉上的笑容有點得瑟,嘴上也很得瑟,“年紀越大,以前的東西就記得越多。”
司琥看著談話的兩人,臉色有點難看,“北影賞,能入正題了麼?”
北影賞這才晃著腦袋看向司琥,“不就多說兩句嘛,國師大人怎麼這般的沒有耐性。”
老人家看著這樣的兩個人,問道:“什麼正題?老朽和你們的師傅也算相識一場,有什麼話大可直說。”
司琥淡淡地看著老人家,開門見山:“我們想去桃花島。”
老人家聽罷吃驚地問道:“桃花島?可真有此地方?”
司琥看著老人家驚訝的臉色,視線從老人家的臉上滑落到他的手上,老人家的手還是那麼從容地摸著胡子,一看就知道那種驚訝是裝出來。知道老人家在說謊,正想直接戳穿的時候,便聽到了北影賞的話,“原來那個很強悍的老人不是您啊?那太可惜了……”
司琥看向北影賞,心裏念叨:這個笨蛋,還不知道自己被人忽悠了……
老人家聽到北影賞的話,有點好奇地問道:“怎麼會是可惜?”
司琥見老人家的手定住了,隻是專注地看著北影賞,似乎真的對這個問題很好奇。
“桃花島是這麼個神奇的地方,能夠把我們帶進去的人,也定必是一個神奇的人啊,我還以為我能夠見到他呢!他一定很厲害!真是可惜啊!不是老人家您,我看老人家您全身一副脫俗的氣質,還以為是您呢。”
老人家的臉色漸漸洋溢著得意。司琥不動聲色地看著,有點為老人家的孩子氣而好笑,竟然被北影賞這樣的話忽悠過去了,還弄得飄飄然的。同時,司琥對北影賞的智商也有點改觀,起碼不是自己方才以為的那麼笨。
“其實,桃花島要進去也不是不可以,我手上剛好還有兩個名額,給了你們也行,不過,要先回答我幾個問題。”老人家正色道,神情正經地看著北影賞和司琥,接著用帶著點叮囑的口吻說道:“這些問題,你們必須都憑良心回答,如果有一絲不符合你們的真心,就不能進入桃花島。明白嗎?”
老人家認真地看著他們,與剛才的表情完全不同的認真。
北影賞看向司琥,司琥表情淡淡,緩緩點了下頭。北影賞便又燦爛一笑,看向老人家,“我們答應你。”
“真的想清楚了?這還是有代價的哦。”老人家的口吻突然變得有點神秘。
北影賞又看向司琥,再次征求他的意見。這次司琥並沒有直接回答,隻是問道:“有什麼代價?”
老人家神秘一笑,“說出來,就不好玩了。”
聽到“好玩”這個詞,司琥下意識地又一皺眉頭。他從來不覺得玩有什麼好,更是討厭這兩個字。
北影賞看著司琥的眼神很是平靜,似乎真的都把一切都聽任於他了,依著他順著他,就算司琥說的是要奪取北影賞的性命,北影賞都還是會綻開燦爛的笑容,點著頭歡悅地應道:我答應你。北影賞就是……這樣的一個傻子。
司琥淡淡地掃了北影賞一眼,似乎對北影賞信任的眼神有點不悅,但是也隻是掃過了一眼,視線終於還是落在老人家的身上,“我答應你。”
老人家哈哈笑了起來,看著北影賞,“那你呢,琥珀色眼睛的小孩。”
北影賞綻開笑容,指著司琥,“我和他的答案一樣。”
刹雅國的天師府裏,府上一片恐慌。
所有神算師都失去了占卜的能力,所有人都把希望放在了天師身上,希望天師並沒有失去能力。因為如果連天師也失去了能力,那麼神算師家族就會陷入了困境,這樣的一個大家族就會被別的家族取代,就像當年的巫師家族一樣。
司琥站在司洛的房門前,等著自己的父親出來。
房內,司洛神情恍惚地盤腿坐在床上,發絲淩亂地散開來,憔悴的臉色遍布恐懼。他的手裏拿著兩個銅錢,不斷地摸著,不斷地搓著,卻並不能減緩他的恐懼,隻能把他的恐懼加深得直抵到峭壁之上。恐懼就彌留在懸崖的邊緣,不斷有小石子掉落下去,細碎的小石子掉到懸崖伸出,看不到蹤影,聽不到落地的聲音,那是看不到盡頭的懸崖。而他的恐懼,就在懸崖邊上。隨時一觸即發,把他傷得體無完膚。
“怎麼會這樣……”司洛焦急地念叨起來,一直以來自豪的他,此刻卻是那麼的狼狽。
摸著銅錢的手加緊了點,最終,雙手無力地跌落在床上,他的視線變得迷糊起來,聲音也變得平淡而沒有生氣,“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的聲音帶著強大的絕望,沒有邊緣,走不出盡頭的絕望。他一直引以為傲的能力,都一下子喪失了。
緊閉著的窗戶“啪”的一聲被風吹開,司洛麵無表情,似乎沒有察覺,連頭也不抬起。
一抹淡藍色的光從窗戶外閃了進來,下一個瞬間,便有一個穿著白衣的男子站在司洛的麵前。白衣男子身上係著一條寶藍色的腰帶,身上仿佛不帶任何溫度般,令人覺得有沁人的寒意。
“叔叔。”左凝的眼睛眯了眯,幽藍色的眼睛被擋住了一半,他的視線直直地落在司洛的身上,說出的是一個親切的稱呼,語氣中卻不帶一點親昵。
司洛聞聲,終於抬起了頭,對上左凝半眯著的幽藍色的眼睛,無力地一牽嘴角,“果然,你還沒死……”
左凝定定站在原地,把司洛的落魄看在眼裏,想笑,卻發現在這個男人麵前完全笑不出來。左凝的聲音還是那樣的疏離,“我的叔叔,是不是很後悔沒有親自殺了我,讓我又活過來了。”
“你是怎樣逃掉死亡的?”司洛的眼睛落在左凝的身上,卻沒有焦距,空洞而迷離,仿佛靈魂已經脫殼,沒有了任何有意義的東西支撐他的生命了。
左凝把手舉起來,一抹淡藍色的光從他手心流出,化作一個長長的形狀,到淡藍色的光芒消失,一把長而細的劍便握在左凝的手心。左凝一旋手腕,把劍直直地指向司洛,“這些,都不重要了。”
“你的哥哥呢?也沒死吧……所以才能用血緣來毀掉神算師跟神的盟約,令所有神算師失去能力。”司洛一牽嘴角,似乎為自己的想法覺得好笑。自己不是一直都在懷疑是不是他們兩兄弟在搞鬼嗎?但是在最後的這一刻,一切都已成定局的時候,他自己才肯真正相信。
“比起我,哥哥應該更希望你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你對他做的事情,是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左凝的臉色越來越冷,但是他還是沒有直接把劍插向司洛的胸膛。他還在等司洛的回答,他想知道,他的親叔叔,做這一係列背棄親人的事情,究竟有什麼理由。
司洛的視線緩緩地向上抬了一下,卻依舊是那麼空洞、沒有焦距。
他想起了二十五年前的種種。自從他的哥哥當上了神算師的大統領開始,他便開始不滿了吧?一直想著奪位,一直想著把應該屬於自己的東西搶回來。於是,便開始了一係列的行動。
首先,利用年少的大侄子,把自己的大嫂殺了。那種利用自己親人的感覺,有著一種赤裸裸的沉重感,開始的時候,他還在掙紮,還在猶豫。但是,當事情才成功之後,他笑了。於是,便變得更加的瘋狂。
之後,再是自己的哥哥,他還記得那時候看著自己的哥哥一點一點地失去呼吸的快感,那是一種不能用言語來形容的滿足感。之後,為了能自己當上神算師的大統領,他開始對自己的兩個侄子下手。小侄子本來就是天生的惡魔,他的生死已經在出世的時候便定奪了。而大侄子,一直對自己很信任,況且兩個都是小孩子,要殺死不難。所以,他並沒有親自下手。就是這樣的掉以輕心,釀成了今天的大錯。
當上神算師大統領之後,他拚命想要成為天師,好讓自己的能力得到全國的認同。即便自己不是名正言順地成為大統領的,但是還是要向所有人證明自己是當之無愧的。神算師的大統領必須是由上一任的直係親子擔任,這樣的血緣才被認為是最純淨的。
而到他得到一切的時候,卻告知還有一個北影曉存在。於是,鏟除北影曉便成了當務之急。可能是太過沾沾自喜了,所以才會計算錯誤。最後,還是敗在了血緣之上。本來司洛最為不屑的東西,也是他失敗的關鍵。
無力地再一扯嘴角,司洛緩緩把眼睛閉上,“來吧,小侄子。”
左凝看著司洛,更添冷漠,唇角突地一勾,指著司洛胸膛的劍不偏不倚地一刺,血濺了出來,染紅了司洛的視線,也染紅了左凝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