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一舞傾城 獨步清華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7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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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君把自己的目光定在了坐在席間獨酌的蔓妃,餘光瞥見了汾陽王捏碎的酒杯和那雙望著繆煙的眼裏的怒火。他在為了蔓妃點到為止的舉措深思,其實她可以繼續說下去,可以把繆煙從他身邊拉到眾目睽睽之下,卻隻到這裏為止。原本尷尬的場麵,也被她的三句兩句話撥到了這樣的歌舞升平。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人,他明明感受得到她眼神裏的戲謔和鄙夷,那股子嗜血的氣息方才也讓他的心頭一凜。
    蔓妃,秦琅蔓兒,卻就此放過,給繆煙留了一線的生機,也讓人看清楚了她真正動怒起來笑能殺人的手段。坐在席間的女子,自斟自飲,唇邊永遠掛著顛倒眾生的笑。今夜,她想起了那個在塞外的男人,他說:“我的蔓兒,你要記得,你越是恨,越是怒,你越是要笑傾國傾城,越是要美得顛倒眾生。”她以為自己做不到,今夜,卻在這裏做得那麼好。
    “皇上,臣有一事相求。”汾陽王丟掉手中的殘渣,從席間走了出來,“此事非同小可,豈容心如蛇蠍的宵小之輩攪和了宮裏的太平。”的確,作為父親,他忍無可忍,也無需為了一個如此歹毒的女人去委屈了自己的女兒。
    淩君從未想到,汾陽王會有如此的舉動,更未想到,他的矛頭會直指繆煙,這個他親封的皇貴妃。眉頭不禁一皺,如果汾陽王繼續強硬下去,他也保不住繆煙的一條小命。“今日是朕大宴邦國來使的大好日子,王爺何故如此掃興?”
    “正是因為邦國來使在此,本王更要鏟除奸佞,以振綱紀。”汾陽王依舊不肯讓步,今日他一定要為自己的女兒討回一個公道,拔出長劍直指繆煙,“請皇上將此等奸佞論罪發落!”
    這是第一次汾陽王對著他拔劍,也是第一次汾陽王無所顧忌地麵對他,他知道,這一次作為汾陽王的老將軍,是真的怒不可遏了,因為繆煙想傷的,是他唯一的女兒,唯一牽腸掛肚的女兒。“汾陽王,在這大殿之上劍拔弩張的,豈不是讓來使看了本朝的笑話。”
    “本使也覺得,皇上該鏟除奸佞,給王爺和娘娘一個公道。”邦國來使打破了大殿之上再一次的寂靜無聲,他這是為了蔓妃出手。
    群臣本不知該向誰靠攏,一個是戰功顯赫權傾天下的汾陽王,一個是坐擁江山的皇帝,當邦國來使開口力挺汾陽王的話音一落,群臣便下跪諫言:“請皇上查辦奸佞,以振綱紀!”
    繆煙被淩君握著的手開始顫抖,方才稍稍安慰的心開始狂亂起來。這個天下還有淩君無法左右的臣子,她恰巧想害的是這個臣子的掌上明珠。她開始後悔,也開始彷徨,開始為了自己的舉動而感到愚蠢。她知道,淩君這一次即便是想保,也保不住她了。花容失色的臉上沁滿了驚恐的汗水,卻不知有一道目光更是定在了她的身上,像一個詛咒邪魅地張開了雙翅向她撲麵而來。
    “來人,將皇貴妃押下去,交由德妃審治。”他事到如今能做的,隻有這樣,德妃一向在他麵前顯得賢良淑德,這一次,應該會善待好繆煙吧?讓他心寒的,不是汾陽王,不是蔓妃,是這個叫做繆煙的女子,曾經是多麼的單純,這個連靜靜發呆都讓他覺得像睡著了的瓷娃娃的女子,今日居然會做出這麼喪心病狂又顯得如此愚鈍的事。這個後宮,到底有多少張臉下麵安放著的是一顆真心?
    “臣妾領命。”德妃起身領命,在淩君的示意下,便坐回了席間。
    “爹,何必為了這樣的事情動怒呢?你看,蔓兒不是好好的在這裏麼?”她泛著潮紅的臉上依舊洋溢著笑,起身去扶自己的父親,手指尖觸碰到父親掌心的傷口,酒杯的殘渣居然嵌進了他的手掌裏麵,泛著斑斑的血跡。“掬水,還不叫太醫來給汾陽王處理傷口?”她指使掬水去找太醫,自己將父親安撫到了父親的席位,“爹,蔓兒不會有事,以後,切不可做此等傷身的事情了,蔓兒會心疼。”
    此等旁若無人的舉動,讓淩君不得不再喝一聲:“還不快給朕將皇貴妃押回後宮,都在等什麼?”
    “是,奴才領命。”張公公隨即領命,對繆煙依舊不敢太過造次,“貴妃娘娘,請吧。”他依舊用了一個請字。
    整個大殿的局麵,顯得異常的僵直,群臣都在席間不敢大聲喘氣,汾陽王這邊又是太醫謹慎地處理這他手中的傷口。當繆煙失魂落魄的從她的身邊走過,放肆的笑了,“秦琅蔓兒,你好,你好,你真好!啊哈哈哈。。。。。”瘋了似的笑,發髻淩亂得像個瘋婦,哪還有皇貴妃該有的尊貴。
    “本宮從未說過本宮不好,娘娘真是費心了。”蔓兒笑著應答,這樣的結果已經是她對繆煙的厚待,否則,這個大殿就是繆煙的墳墓。蔓兒隻是意外,自己一向重君重綱紀的父親,會為了她而拔劍向君王。
    既然是大宴邦國來使,她亦不想讓這樣的局麵再繼續僵直下去,也知道淩君現在早已無心宴客,自己家後院起火,卻被外人一覽無遺,也著實損了他帝王的威嚴。“今日既然是大宴來使,那蔓妃就懇請大家把方才的事情,從自己腦海中抹去吧。”揚手讓樂師奏樂,請舞姬走上殿前給她伴舞,“讓臣妾來替皇上舞一曲,歌一曲,還望皇上恩準。”
    這個蔓妃,如果真想做什麼事情,他即便是不準,她依舊會做,還真是給了他麵子,他心裏也明白,蔓妃這麼做,是為了天朝的在邦國來使心裏的形象,也是為了保住他這個帝王的顏麵,總不能因為“家務事”而讓臣子和使者看了笑話。“準。”
    樂師奏響了音樂,她在眾舞姬之間翩翩起舞,似盛開的牡丹,又像展翅的鳳凰,眼波流轉之間,活色生香。她就在眾人眼前,舞著,笑著,原本及地的裙擺在她起舞的時候揚了起來,插在發髻上的發飾隨著舞動的風擺動,環佩叮當,美人如玉,她就在百花叢中成了唯一的姹紫嫣紅。身旁的舞姬,怎抵得上她三分的容貌?
    秦琅蔓兒這四個字再一次刻進了他的心裏,侵入了他的骨髓。這一刻的遺世獨立,讓他的心悸動了。妃子醉酒,卻悠然起舞在人前,微醺的醉意讓她的舞蹈更加的奔放,奪人魂魄。所有的人都看到了蔓妃,在舞池中間盛開牡丹,在百鳥之中浴火的鳳凰!
    此夜,最美的不是天上的明月,最奪目的不是大殿內的富麗堂皇,全世界都在看著這個女人,舉手投足之間的優雅,談笑風生中便可轉危為安的睿智,為她傾國傾城的美貌和顛倒眾生的魅惑增加了一絲絲遙不可及的神秘和向往。
    天下,隻有一個秦琅蔓兒,也隻有一個即將成為傳奇的女子。天朝有佳人,遺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她再次唱起了他不曾聽過的歌,深深深情,字字心疼,淩君在問,這麼動聽的歌,是為了誰在唱,是為誰在寫?他一遍一遍的讓這歌和她的舞在腦海中回想。。。。。
    你的瞳是褐色的迷夢
    睫毛像翅膀逆光撲動
    看不透那黑白的漩渦
    願沉醉在這永恒的虛空
    淺笑中你婉轉的眉頭
    像彎彎的月勾住星空
    淚光卻是落花的溪流
    杏花春雨溫山軟水的愁
    眼珠是詛咒褪去的水晶球
    藏著前世三生的疼痛
    誰的愛穿越時空
    濕了你的眼泛起煙雨般朦朧
    很想凝視你的褐瞳
    讓我的心迷失在萬古的深邃中
    卻又不敢凝視你的褐瞳
    怕愛卷起的颶風如海嘯般洶湧
    淺笑中你婉轉的眉頭
    像彎彎的月勾住星空
    淚光卻是落花的溪流
    杏花春雨溫山軟水的愁
    眼珠是詛咒褪去的水晶球
    藏著前世三生的疼痛
    誰的愛穿越時空
    濕了你的眼泛起煙雨般朦朧
    很想凝視你的褐瞳
    讓我的心迷失在萬古的深邃中
    在你的瞳孔看見我的笑容
    蠻荒盤古定下的命運的捉弄
    很想凝視你的褐瞳
    讓我的心迷失在萬古的深邃中
    卻又不敢凝視你的褐瞳
    怕愛卷起的颶風如海嘯般洶湧
    曲終人散終須離別,她在掬水伴月的陪同下,走在這個皇宮的夜色裏,聽著風刮過耳際的聲音呼呼作響,“你們說,我這麼做,是不是太狠毒了?”想起被拖走的繆煙,她想,他心裏應該很恨她吧。
    “小姐,不是小李子這個做奴才的多嘴,皇貴妃這次是自作自受。”一想起在娘娘香閨捉拿住那個大耗子的事情,就來了氣了,小李子說道,“幸好咱們小姐能掐會算,不然就算躲過了後袍一罪,後來這個巫蠱之術的大罪,若是提防不及,恐怕就真是百口莫辯的殺頭大罪了。”
    是啊,如果自己再不出手,那現在的她和汾陽王王府上上下下恐怕都在天牢等著淩君一聲令下處決了。一想到這兒,她的心一陣的泛著寒意,她不懂,為什麼自己會愛上他,愛上這個本不該去愛的男人,她更不懂,為什麼自己要這麼顧及到他的顏麵,他的江山。這些,跟她真的有關係麼?
    永福宮裏依舊燈火通明,德妃待宮婢替她梳洗卸妝之後,依舊坐在梳妝台前望著鏡中的自己,德妃,好一個德妃,難道他知道在有事的時候想起還有這個越王府走出來的籽矜麼?十指纖纖撫過自己依舊光彩照人的臉上,眼睛裏的落寞再也掩蓋不住。
    “娘娘,更深露重,還是小心點身子吧。”碧影替德妃披上了貂皮做的披肩,怕依舊帶些許寒意的天氣把她凍病了。
    “隨本宮去亭子裏坐會兒吧,這樣的時候,怕是睡不著了的。”她伸手攏了攏披肩,示意讓碧影陪著,“不必讓他們跟著了。”
    “碧影伺候娘娘更衣。”說著便要扶著德妃去換衣裳。
    德妃拉住了她,搖了搖頭,輕語:“不必了,你跟著本宮來就是了。”
    今夜發生的事情,德妃看到了不一樣的蔓妃,皇上看著蔓妃的眼神,是那麼的溫柔和專注,放佛這個大殿就隻有他們二人。原本以為,皇上冊封了皇貴妃,這個傳說會做帝後的女人,卻從沒想到,蔓妃居然有這樣的本事,三言兩句就把皇上新封的皇貴妃給廢了。而自己,卻隻能是在沒有冊立帝後之前,掌管著這個後宮,掌管著這個後宮裏的妃嬪。
    “今夜的情形,你看清楚了麼?”
    “娘娘指的是,蔓妃?”
    “他是真的愛他,眼睛和心,都是沒辦法說謊的。”
    原來不會成為威脅的威脅,現在已經成為了她的絆腳石。德妃就這樣在亭子裏坐了一夜,身邊的碧影一直陪伴在身旁,這個後宮裏麵,如果連碧影都背叛了自己的話,那她真的一無所有了,愛她的人,除了額娘,就隻有碧影一個了。
    “有些話,有些情,我一直記在心上,可你卻偏偏忘了。”她自言自語道,情到深處,不免搖頭笑自己傻,收拾起一臉的倦意和脆弱站了起來,“回永福宮替本宮梳洗吧,還有人等著本宮去審。”
    宮外驛館又是一番另外的景象,邦國來使將信函交給隨行的小官,“你把妥善保管此信,把心送到鄰國儲君的手上,不得有誤,否則提頭來見。”他用自己的母語對小官吩咐道,隔牆有耳,做事需萬分的小心。
    小官小心收拾好信,就替邦國來使關上了門告退了。來使望著東方,不禁讚歎,怪不得好兄弟一直未立儲妃,心心念念著那個被人奪走的妃子,昨日一間果真非人間凡品。容貌已是人間絕色,謀略絲毫不輸給辦得了大事的男人。好兄弟如果有這樣的妻子,那國家何愁不強盛,這樣的女子,就算行軍打仗,就憑她一人,就能抵得上百萬雄師。
    本不想走這麼一趟,卻受托來此一趟竟然是長了見識了。從未見過一個女人能夠如此大氣磅礴,如此千嬌百媚。昨夜他以為蔓妃會被糖糖在上的皇貴妃給絆倒,沒想到卻反將了皇貴妃一軍,不知道現在那個淪為階下囚的貴妃怎麼樣了。
    “皇貴妃娘娘,我家娘娘是有心救你,隻可惜,現在連皇上都不下口諭來救你,叫奴婢怎麼做才好?”一想起安插在繆煙身邊的黎兒是如何慘死的,碧影就恨得牙癢癢。
    繆煙安然的坐在牢房裏,後宮的牢房可比天牢舒服多了,一切都是幹幹淨淨,看不到血和半點的肮髒。“本宮現在還沒被廢,你一個小小的宮婢能怎麼樣?”
    碧影拿出懷中的帕子擦了擦板凳上的灰塵,坐在了繆煙的身旁,“娘娘覺得碧影不敢收拾你?”說著就鉗製住她的下巴,盯著繆煙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們德妃娘娘仁厚,不代表我也那麼仁厚。娘娘,您說,奴婢敢不敢呢?”說著就放開了繆煙的下巴,揚手就是一記耳光。
    “你!”被這一記耳光扇得口中泛起了血腥味,繆煙撫著火辣的臉頰怒斥著這個眼前狗仗人勢的宮婢,“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大本宮。”作勢就要下手回敬給碧影一個耳光。
    “啪!”的一聲,碧影先她一步揮開了她舉下的手,徑直給了她又一計耳光,“娘娘覺得碧影的膽子還不夠?”
    繆煙就這樣被德妃手下的宮婢白白扇了兩個耳光,“你就不怕我出去,要了你的命麼?”
    “是誰要本宮這房人的命?”德妃的聲音遠遠的傳來,止住了繆煙的咆哮,等到走進了牢門,才發現繆煙和碧影劍拔弩張的站在那兒,“是誰把皇貴妃的臉打成這樣子的?”
    “是你的好奴才打的,德妃,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奴才!”繆煙伸手指著已經站在德妃身側的碧影。
    德妃的眼睛順著繆煙的手,看向了身邊的碧影,變問道:“碧影,是你把皇貴妃打成這樣的麼?”
    “回娘娘話,正是碧影打的。”碧影如是相告,並未有半點的推脫。
    “就像。。。。。。”德妃走向了繆煙,揚手又給了繆煙一計耳光,“這樣麼?”
    “娘娘打得比碧影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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