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早朝下來便直奔書房，“汾陽王的女兒到宮裏了？”端坐在王位上，揮手撤下了小太監正欲放下的茶盞，“那老東西怎麼說。”想起今日早朝汾陽王告假稱病不上早朝就莫名的惱怒，派出去探病的公公也該回來通報了。
    “小李子剛送蔓兒姑娘進了永華殿，就到汾陽王府報平安了，這會子也該是到了宮裏了。”張公公探了探門口，隻見一個人影正匆匆趕來，不由一笑，皇上，那小奴才怕是到了禦書房門口了。”
    說曹操曹操到，話音剛落，小李子便跪下請安道，“小李子給皇上請安。”
    “起來回話。”這奴才這舟車勞頓下來，還真是瘦了些許。
    小李子見皇上讓他起來，便福了福身子，站起來謝恩，“奴才去見汾陽王爺，他一聽是奴才把蔓兒姑娘帶回皇宮的，便問了很多關於姑娘的事，還讓奴才跟皇帝陛下說，蔓兒自幼生長在塞外，沒受過什麼庭訓，怕是要辱沒了這宮闈之中的貴氣，請皇上恩準他領姑娘回王府。”
    眸底閃過一絲寒意，唇角勾起一絲嘲弄，“汾陽王這身子骨還好吧？”
    “回皇上的話，像是真病了。”小李子據實稟報，不時望向身邊的張公公，皇上這表情，看來不是什麼好兆頭來著。
    “擬詔書，封汾陽王之女為蔓妃，賜居延喜宮，越王之女為德妃，賜居永福宮，良尚書之女為蘭妃，賜居永壽宮，房將軍之女為賢妃，賜居孝仁宮。”一下子把後宮的四妃給封了，汾陽王的女兒秦琅蔓兒的延喜宮就在他寢宮最近的地方，他再一次將汾陽王推上了一層樓，現在汾陽王的女兒又將是寵冠後宮地位，“擇吉日冊封，行冊妃大典頒金冊，中宮主位暫時就不立了。”娶不到最愛的那一個，怎麼能讓一個不愛的人成為他的妻，讓他為她披上那席紅裳呢？
    “皇上，這後宮的主位怎麼能空呢？”張公公跪在地上道，“四妃都立了，這後宮的主位不立，怕是要生事端的。”
    不耐煩的揮揮手，屏退了四下，“公公啊，你陪朕走走吧，去看看這位新來的蔓妃娘娘。”也不知道汾陽王拚死保護的女兒到底長了怎樣的一付尊容。
    “老奴遵旨。”張公公料定了皇上會在當日召見汾陽王家的女兒，遂在皇上屏退四下的時候對小李子使了個眼色，趕緊去永華殿伺候著，好讓蔓兒接駕，免得衝撞了皇上。
    一路上的無言，隻是看著天上的月亮發著呆，這一朝的天下，竟也有他尋不到的那個女子陪他在這個寂寞的深宮裏麵終老這一世。這一座後宮，他是多少女子的夫，但卻沒有一個能夠成為他的妻，這是他一世的悲哀。明月皎潔，身上還帶著一絲寒意，這個開春的時候，該是個千嬌百媚的時候了吧，脂粉下麵的臉孔，有幾張是真的為他在笑的臉，美衣華服包裹的身子裏麵，有幾顆心是在為了他動的？
    “姑娘，公公讓奴才來向姑娘道喜了。”人還沒跪下，就喜出望外的說出了話，看來這個主子怕是要得寵了，“皇上擇日就會封姑娘為蔓妃，賜居延喜宮。皇上跟張公公現在怕是就在來這兒的路上了。”
    手裏的茶盞不經意地抖了一下，這個從未見過的男子，竟要成為她這一世的夫君，讓她為了他挽起豆蔻的長發，心裏是失落了，還是開心了？“知道了，就讓他來吧，終是要見的。”這話是在說給自己聽，還是在說給手底下的奴才聽？
    別人家的姑娘聽說皇上要來了，都叫身邊的宮婢開始打扮自己，忙作了一團。唯獨婉翠軒這一房沒有動靜，手下的宮婢奴才們該做什麼的還是在做什麼。她穿著一襲紅裳倚在門柱上看著天上的月亮發著呆，手裏捧著暖爐，心卻不曾熱過。宮牆之外的父親可好，聽小李子說他病了，是稱病不上朝還是真的病了。“一番冷冷清清淒淒，該是多久才能走出這道宮門？”
    “怎麼，做我的妃子委屈你了？”走到婉翠軒的門口邊止住了欲上前通報的奴才，一進門就看到了這個穿著紅衣的女子倚靠在門柱上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回頭看了他一眼，便笑了笑說，“你我都知道，我為什麼從塞外走到了這裏，又何必再說這樣的話呢？”笑得嬌媚，也笑得人覺得冷，那樣一雙眼睛裏，沒有他。
    一語中的的聰慧，也讓他看到了即使汾陽王被他壓著，他的女兒的是斷不會那麼容易被他馴服在後宮裏的。塞外的天，似乎養了一個不好對付的女子，一席戲謔的想法不由得從心裏冒了出來，“你就不怕我把你扣在冷宮裏麵，讓你那個做汾陽王的父親蒙羞麼？”
    “你不會的。”淡淡的語氣，似乎一點都沒有被他的話給鎮到，依舊不卑不亢地看著他，“沒有我父親，你的江山不會那麼穩。”望著他的眼神依舊是傲慢的，那樣的一種清冷，麵對著君王，依然沒有消退，膽怯。
    “你，不怕我麼？”
    “僅僅因為你是皇帝麼？”
    一記有力的反問，隻有他和她站在夜色裏笑，這個世上真就有不怕帝王的女子麼？他知道這一世，他的身邊不會要這樣一個汾陽王的女兒做妻，她亦是知道這一世他們的位置讓他們沒有再多的緣分。他的眼睛裏閃爍過一絲的悸動，卻又很快平靜下來了，要引起他注意的女子，千萬種手段裏麵，這一種，恐怕是最有效果的吧？沒錯，今晚，他記得她了，汾陽王的千金，秦琅蔓兒。
    僅僅是，君跟妾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