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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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驃騎大將軍府,熱鬧非凡。當今聖上最倚重的大將軍——林翊峰,迎娶最受寵愛的熙平公主。一時英雄紅顏,傳為佳話。道賀之人,更是紛至遝來。唯獨那一身大紅喜服的青年將軍,沉靜地站著,身後朱紅色大門,讓他越先孤傲。於一片熱鬧繁華中安然,無悲無喜。不多時,震天的鑼鼓嗩呐之聲,已近在咫尺,讓喧鬧的人群退在路兩旁。一頂大紅花轎,便穩穩地停在中間的空地。“請新郎踢轎門。”隨行的喜娘朗聲高喊,才使得林翊峰回過神思。穩步踏下石階,沒有人看見那雙子夜般的黑眸,有一絲光亮黯然熄滅。林翊峰彎腰,將轎中女子抱起,察覺到她輕微的顫抖,這才勾起一抹極淺極淺的笑意,低沉好聽的聲音,在下一刻滑過白繹如耳際,“別怕。”簡單二字,卻奇跡地安撫了她一直有些不安的心。直至禮成,被簇擁入內院新房坐定,白繹如才緩緩舒了口氣。細細地回憶,第一次見到即將成為她丈夫的青年將軍,該是上一年的元宵宴上……
也不知過去多久,她剛從回憶裏抽身,就聽見外麵一陣喧囂,腳步聲亂,卻在轉瞬又轉為寧靜,而後便是寢室的門被打開。白繹如不禁雙手交握,沒來由的緊張。“少爺。”房門外的這聲呼喚,讓林翊峰的腳步頓住,隨即低聲問道,“什麼事?”
“素遙小姐那裏出了事……”門外林皓還未將話說完,就已然聽到自家主子的吩咐,“立刻備馬。”房間裏,林翊峰看了一眼,仍蒙著喜帕的熙平公主,躬身道,“翊峰有要事處理,還請公主見諒。”說完,也不等白繹如應答,便掠出門去。又過了許久,四周重又安靜下來。白繹如緊握的雙手才慢慢鬆開。輕輕揭下喜帕,抬眼,看到自己的貼身侍婢——紅苓,並著將軍府的四個丫頭站著。“本宮累了,替我本宮更衣吧。”
似乎睡了很久,又似乎睡得極不安穩,白繹如掙紮著醒來,已是第二日清晨。梳洗後,步至花廳用膳。剛坐下,便見林翊峰匆匆而來,那剛毅的眉宇間,還帶著些歉意。不禁展眉淺笑,以至於林翊峰進得花廳的第一眼,看到的僅是她的如花笑顏。終是不忍,所以穩步走近她,輕握住那雙柔荑。溫聲道,“熙平,抱歉。昨日素遙她嚷著要離家出走。羅相無奈,隻好讓我過去。”白繹如始終麵帶笑容,靜靜地聽完他的解釋,才開口,“那素遙可是答應留下了?”林翊峰頗為無奈地歎氣,“那個鬼丫頭,從來都不會讓我省心。”見他如此,白繹如亦不再追問。管家林翔也在此時進來,上前躬身稟報,“少爺,兵部尚書吳大人,前來傳旨,請你和公主速去前廳。”林翊峰聞言頷首,卻不起身,反而再次轉向白繹如,溫聲依舊,“早膳可用好了?”
“嗯。”
“那我們走吧。”說罷,依然輕執起她的手,去往前廳。微微落在其後的白繹如,視線滑過彼此十指相扣的手,無聲淺笑。母後說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就是這般吧。走至前廳,林翊峰已恢複漠然,麵對白繹如的溫和,早已收斂。“吳大人。”聽到他的聲音,吳閻自是不敢怠慢,一番行禮問候之後,才手捧明黃卷軸,高聲道,“林翊峰、白繹如接旨……”
命人送走吳閻後,林翊峰側首看向身旁的女子,麵試歉意,“熙平,抱歉。你堂堂公主之尊,還要隨我奔波邊關,委屈你了。”白繹如輕搖了搖頭,抬手握住先前牽著的她的打手,輕語,“我是你的妻,自然是你到哪裏,我便要到哪裏。”林翊峰聞言一怔,倏爾反手回握,語調低柔,“那好,明日一早就要啟程,你準備一下,不要累著。午後我陪你進宮,算是提前三朝回門。”等到白繹如的背影,完全消失,林翊峰才收回視線。轉身邁入書房,看著置於案幾上的聖旨,若有所思。臨邛關外弩軍蓄勢待發,看來是時候了。隻是……下意識地皺眉,對一旁待命的林皓道,“速去準備。記得增派些人手,保護公主。”
翌日,清晨。林翊峰一行便準備動身前往臨邛關。剛要出城門,一名女子勒馬擋在前麵,接著清亮的女聲傳來,“哥,帶我一起去,好不好?”言語間透著懇求的意味。林翊峰倒是不為所動,斷然拒絕,“不行。”
“哥……”林翊峰顯然已經習慣女子的撒嬌,依舊不為所動。那女子見他如此,一咬牙,曼聲道,“哼,你不準,我便自去。”說罷,當真就要調轉馬頭,好在林翊峰身手敏捷,及時拉住韁繩。“素遙,別鬧脾氣,馬上回相府。此番前去並非兒戲,我不希望你有事。”羅素遙見他終於軟下語氣,才重又掛起笑容。“哥,我保證這次一定聽你的話,絕不給你惹麻煩,讓我一起去嘛,好不好嘛,哥……”麵對她再次的懇求,隻得無奈地看著她,“素遙……”
“哥,我也隻是想去臨邛關看看嘛,你也知道,我的那個爹啦,絕不會讓我孤身前往,有你同行,他定不會再說什麼。哥,這是我的一個心願,你當哥哥的,滿足下自己妹妹一個小小的心願,都不可以嗎?”說完,還極委屈地扁扁嘴。畢竟是自己疼著寵著的妹妹,自然看不得她委屈,明知是假,卻也隻得無奈道,“你說你不會給我惹事,希望你記得自己說過的話。”
“哥,你同意了。”剛才還一臉委屈,現在卻滿麵笑容。林翊峰在心裏暗歎,麵上也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想到這個妹妹的光輝事跡,有些頭疼地點點頭。“我去還可以幫你照顧嫂嫂,我這個妹妹好吧。”羅素遙無視他的無奈,一副“你撿了個大便宜”的得意神色。對於這典型的羅素遙式“得了便宜還賣乖”,林翊峰也隻能無奈再無奈地搖搖頭。“對了哥,嫂嫂是在那輛馬車裏對不對,我去看看她。”也不等林翊峰回答,就徑自策馬過去,自然也不管林翊峰的詢問,是否有將此事告訴她父親。而身處車內的白繹如,已然猜到來者是誰,在她行至馬車前時,已命人將車簾撩開。有意思地打量起眼前一身緋衣的她。來的女子五官並不出眾,但湊在一起,卻讓人感覺明麗如詩。尤其是那雙眸,清澈見底,顧盼間,倍顯頑皮之色。這樣的女子該是任何人見了,都想要守護的吧。“素遙見過嫂嫂。”如此對公主之尊,不以為意。這份率性,也讓初見她的白繹如,不自主地喜歡上她。“嫂嫂,我可以和你一起坐馬車嗎?”不等白繹如開口,尾隨而至的林翊峰,已斷然拒絕。“哥,我隻是想和嫂嫂說說話,不會給嫂嫂添麻煩的。”還邊說邊無辜地眨眨眼。林翊峰並沒立即回答,隻是看著白繹如,眼帶詢問。白繹如優雅一笑。“翊峰,我也想和素遙妹妹說說話。”林翊峰聞言,這才向羅素遙點了點頭,羅素遙立即跳上馬車,還不忘假意不滿道,“哥,你偏心。嫂嫂一說你就答應,我說就不行。”
“素遙,你再廢話,我就送你回相府。”羅素遙不受威脅地撇撇嘴,末了還做了個鬼臉,才鑽進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