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繁還是當了英語課代表。
     在那裏竟然碰到了蔣濤，他正跟三班的英語老師在說著什麼，抬頭看到她，露出了笑容：“Hello。”
     若繁覺得好笑，“Hi。”
     三班的英語老師看著若繁笑：“蔣濤說是你教他英語的，現在他的英語成績挺不錯的了，還主動要求當英語課代表。”
     蔣濤在後麵衝她眨眼睛。
     若繁笑笑，“那是他自己悟性好。”
     是的，悟性好。若繁早知道有些人聰明得很，就是不願意學習，就像蔣濤，還有那個奇怪的男生。
     所以，她所謂的幫助對於他們來說不過是個推力罷了，要是他們自己不願意走，那自己也是推不動的。
     蔣濤笑了笑，然後出門。
     若繁找到自己班的英語老師，說了會兒話，然後拿著一厚疊卷子出了門。
     一雙黑色的運動鞋映入了她的眼簾，若繁抬頭，看到一張大大的笑臉，“這麼高興？”
     蔣濤示意她走到窗邊。
     冷風穿過小小的縫隙透進來，若繁把下巴使勁往羽絨服裏蹭，大半張臉都埋了進去。
     蔣濤悶聲低笑，然後轉過身來堵住那條縫隙，伸手從懷裏拿出一張票來：“喏。”
     “什麼？”若繁好奇地接過來。
     “學校裏元旦晚會的門票。我猜你在這個學校待了三年多，應該沒看過元旦晚會。”
     若繁把那張薄薄的紙疊好塞進了口袋裏：“沒意思啊！難得不用上晚自習，我寧願回家睡懶覺。”
     隻是最近家裏很不太平。很壓抑。很壓抑。她不知道自己待了十多年的家，原來是那麼的令人窒息。
     不，是直到今天她才願意去正視這件事情。
     現在有了這張票，她想，輕鬆一下也是很好的。
     “謝謝啊。”若繁看著蔣濤的雙眼，說。
     蔣濤看了她一會兒，“你的眼睛，是琥珀色的。”
     “嗯？”若繁聽懂了這句話，但是根本前言不搭後語啊！
     “沒事兒，記得一定要去看啊！”蔣濤揮了揮手，回了教室。
     若繁聳聳肩，也轉身走了。
    
     中午冒著寒氣回家。
     又下雪了，小雪，細細碎碎的雪花飄啊飄的，在屋裏往外看是很漂亮的景致，但是置身其中，卻隻感覺到無限的寒冷。
     家裏照舊是一片熱乎乎的香氣。若繁洗了手到桌前，端起碗吃飯。
    對麵的人伸手抬了抬自己的眼鏡，夾了一個雞腿放到自己碗裏。
     若繁目不斜視，吃著自己麵前的那一盤炒羊肉。
     “媽，我想吃羊肉。”那個人慢條斯理地說。
     立刻有一隻手把若繁麵前的盤子拿走，伴著溫柔的語聲：“嗯，這個羊肉炒的很好吃，多吃點。”
     若繁數著碗裏的飯粒，心裏冷笑：這樣的戲碼演了十幾年，還是不膩嗎？
     吃完了碗裏的白飯，若繁再沒有夾過一筷子菜，就放下碗，回了自己的房間，然後喝了點水，穿得暖暖的，騎著車子回了學校，在學校門口又買了個煎餅吃。
     冬天，又是長身體的時候，飯量自然大。
     等著的時候身邊傳來一個戲謔的聲音：“好學生沒回家吃飯啊？”
     若繁艱難地回頭，視線被羽絨服的帽子擋了一大半，她又使勁往後看，終於看到了那張可以稱得上英俊的臉。
     那個人穿得很少，好像一點都不冷，手裏還是夾著支煙，衝著她笑，露出潔白的牙：“中午沒吃飯？還是沒吃飽？”
     “……沒吃飽。”若繁解開羽絨服的帽子，冷風一吹，全身一激靈，但是不可否認，清醒了很多。
     陳焰挑挑眉，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張五塊錢：“我請你。”
     若繁驚訝地看他：“不用，我給過錢了。”
     陳焰無所謂地笑笑，還是遞給了老板：“那給她加根香腸，再加個雞蛋，剩下的給我弄個一般的就行。”
     若繁說：“不用了……”
     那個人轉過頭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若繁閉上嘴，好吧，現在有人給她出錢，可以吃得更好一點，有什麼不好的？
     等了兩三分鍾，熱乎乎的煎餅遞到了若繁的手中，陣陣香氣早就勾得若繁的肚子咕咕叫了，於是拿到手吹了吹就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陳焰抱著肩膀看著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後把煙頭扔到地上，“你是多久沒吃飯了啊？餓得這麼狠？”
     若繁看了他一眼，不說話，隻是低頭吃著東西。
     陳焰聳聳肩，“你還不走？”
     若繁翻了個白眼，這個煎餅有一半的錢是你出的，現在要我拿了就走，那不是翻臉不認人嗎？她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想了想，把咬了一半的煎餅塞到陳焰手裏，跟他說等一會兒，然後自己跑到馬路對麵的冷飲店裏去了。
     雖說是冷飲店，但是現在是冬天，店裏會賣一些熱咖啡熱果汁什麼的。
     若繁看了一圈，掏錢買了兩杯熱咖啡，然後小心翼翼地走回去。
     陳焰看著手裏的煎餅，軟軟的麵皮上有小巧的牙印。這個人，不光做事很有條理，連吃個東西都是整整齊齊的，要是他的話，肯定是一通亂咬，然後囫圇著吞下去。她呢，什麼叫細嚼慢咽，他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而且，陳焰摸著下巴看著那個人慢慢地走過來，吃相還挺好看的。
     若繁把一杯咖啡遞過去。
     陳焰看著她，很明白她的意思。這個人，是不願意欠陌生人的情的。
     那好吧。陳焰笑著把咖啡接過來，看著她慢慢地推著自行車向學校走去。
     總有一天，會成為“熟人”的，不是嗎？
     原本人跟人之間，不都是陌生人嗎？
     從陌生人變成熟人，是需要時間和時機的。
     他有很多時間，也很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