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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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已經開始泛黃,一陣秋風吹過,便慢悠悠地從樹上飄落,沿著宿命的軌跡,終究歸於黃土。
若繁縮在操場的一邊,靜靜地看著黃綠色草地上那些踢著足球的人。
她有時候會想,要是自己是個男生的話,生活會是什麼樣的,她身邊的人又是什麼樣的。
平時總是看那些男生滿不在乎的樣子,就是挨了老師的罵和別人鄙視的眼神,也還是麵不改色地繼續我行我素。
若繁想,是不是因為什麼都不在乎,所以才會那樣?或者又是為了得到關注所以才故意做出一副讓人討厭的樣子?
不管怎樣,若繁都覺得那樣的男生是寂寞的,因為身邊雖然會經常吵吵鬧鬧地圍了一群人,但是一旦人群散盡,呈現在他臉上的,還是隻有無邊的蕭索。
於是就忍不住開始想,要是自己也是那樣的男生的話,又會是什麼樣子的?
幾個小小年紀的女孩子在旁邊做著遊戲。學校的操場是在校外的,周圍很多住戶的小孩子有時會跑到這裏來玩,有時候遇到來上課的高中生或者是初中生,小孩子們也是睜著清澈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這些大哥哥大姐姐們。
一個穿著綠色外套的小女孩不時看看她,又低頭去跟同伴們說幾句話,又抬頭看看她。
毛絨絨的短發在空中飛揚著,若繁看著,突然覺得配上那張稚嫩的臉,怎麼看怎麼像一隻小刺蝟。
於是忍不住地笑出聲來,惹來了小女孩不明所以的視線。
看著那清澈無瑕的目光,若繁咳嗽了兩聲,覺得自己真是不厚道,怎麼能嘲笑一個小女孩呢?雖然那不算是嘲笑······
尷尬地移開視線,若繁接著看男生們踢球,消磨時間。
劉燦燦在遠處徘徊了一陣,拉著董貞過來了,問:“你前陣子生的什麼病啊?”
“啊?”若繁有點措手不及,從沒有過人會主動給她打招呼,她也不是個會主動說話的人,所以見了同學都隻是看一眼就走過去,而且到現在班裏的同學她都還認不全,倒是別的班的人知道她的,見了麵就會喊一聲,那個時候她也是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笑笑地回應一下。現在這種情況,真是少見。
“那個,不是前一陣子天氣不好,有一天晚上下雨,淋到雨了,就,感冒了。”她說的有點猶豫,因為總覺得淋了雨就生病,在這些鄉下孩子眼裏看來未免顯得太嬌氣了。
劉燦燦和董貞原本也隻是想先找個話題,接下來談話就容易多了。
夏若繁這個女孩子,平時看起來冷冷的,也不愛多說話,臉上表情也不多,一般人看到她總會覺得這個人不容易親近,她們原本也是這麼覺得,所以不太敢接近她。但是每次看到她都是這麼一個人,遊離在人群之外,又覺得她很可憐,所以就鼓起勇氣走過來,也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沒想到夏若繁竟然回答了。
董貞笑了笑:“那天的雨是挺涼的,生病的人也不少,突然降溫,感覺真不好受。”
劉燦燦也點頭:“是啊,那你現在好點了嗎?”
“······好多了,謝謝。”若繁愣了一下,連爸爸媽媽也隻是問了一句好了沒有就再沒管過她,隻是給了她很多錢讓她自己去看病,再去買點好吃的。現在聽到兩個算得上是陌生人的人這樣問,心裏說不感動是假的。
“你的名字真好聽。”董貞突然說了這麼一句,看著若繁疑惑的眼神,點頭加以確定,“很好聽啊,我們原來都在想這個女孩好厲害啊,成績那麼好,名字也好聽,見到你之後就覺得你人也很漂亮。”
“啊?”若繁愣了。
她不知道她們突然走過來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但是無論任何人聽到讚美總是覺得高興的。“謝、謝謝。其實我、脾氣很不好的。”
劉燦燦接口:“呃,原來覺得你挺瞧不起我們的。”
“為什麼?”若繁不解地問,“為什麼要瞧不起你們?”
“因為我們都是從農村來的,而且成績也不是很好。”董貞說,眼神很坦然。
若繁有點不理解:“從農村來的怎麼了?我姥姥就在農村啊,我從雜誌上看到一句話,誰家往上數三輩不是農民,這個沒什麼吧?成績又不是天生就有的,有的人就是不適合念書,有的人不用功成績也很好,這個······”她這個了半天,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最後隻好輕輕地說,“不會啊,我不覺得自己有資格瞧不起你們。”
真是丟臉!若繁懊惱,她就知道自己是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的。於是趕緊道歉:“我這個人不會說話,要是你們不願意聽的話,對不起啊!”
董貞和劉燦燦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驚奇,這個女孩子,說的自己脾氣不好,她們不覺得,有時候也隻是覺得她冷了點。可是沒想到她這樣拙於言辭,但是每兩周的作文課上,她的作文都寫得很好,經常被老師拿來當範文讀的,難道寫得好的人都不會說話麼?
“不會,謝謝你。是我們誤會你了。”董貞很幹脆地道了歉,微微一笑,“你說你脾氣不好,但是我覺得很好啊,看蔣濤那樣囂張,你還是等著他把作業寫完才交上去的。”
蔣濤,每個班都有那麼幾個不學習的學生,蔣濤就是他們班的“老大”,因為若繁平時不愛說話,成績又好,那些學生瞧著她挺不順眼的,所以有時候說話挺不中聽的,若繁都是左耳進右耳出,一副淡然處之的模樣,讓蔣濤更加覺得刺眼。
上周有一個很重要的英語作業,老師讓每個人一定都要交上來,不然就叫家長來。高中生對叫家長還是很畏懼的,所以交的都很及時,到了最後隻有蔣濤沒交,若繁很有耐心地在他桌子邊要作業,蔣濤還是那麼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你拿一份我抄抄就行了。”
若繁覺得不能接受,就說:“你寫,有不會的你問,我教你。”然後跟蔣濤的同位換了位子,拿了自己的書坐在他身邊。
蔣濤沒辦法,隻好自己寫。但是他什麼都不會,也是存了故意搗亂的心思,所以每一個題都問若繁,若繁在做一套很難的數學卷子,做數學這種題,一旦中間打斷,再去想就有難度了,若繁就換了英語課本,邊看邊給搗亂的蔣濤講題。
是真的講題,每一道題,用的什麼知識,都講得清清楚楚,有的是關於風俗習慣的,有的是固定用法,有的背後有一個小故事,若繁講得頭頭是道,蔣濤也從一開始的不屑到驚奇到佩服。
他坐的位子那一片都是被老師們放養的學生,平時那些好學生們都是仰著頭經過他們身邊,更別提若繁這樣會坐過來,甚至給他們耐心地講題了,於是一個個原本是伸著耳朵聽,過了一會兒就湊過來,有的甚至拿了題來問她,若繁很耐心地一一講解。有的問生物,有的問化學,有的問物理,那道物理題若繁不會,於是很直接地說:“我物理不好,再簡單的題都會做錯,你去問侯成吧,他物理很好,還有讓秋,她是物理課代表,比我強。對不起啊,物理我實在是沒辦法。”
蔣濤驚奇地看著她,好學生不都是會打腫臉充胖子的嗎?不會也非得說會,然後說他們笨,這麼簡單的題都不會做之類的,這個夏若繁還真是直接。
他看著那個一臉認真給別人講題的人,覺得這個人真的是不一樣。
那個問題的學生也是一臉驚詫,周圍的學生也是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若繁疑惑:“怎麼了?我是真的不會,我會的話一定會告訴你的。”
眾人趕緊搖頭,說著不是不是,心裏卻有那麼一份感動。
最後的最後,蔣濤順利地把作業交上去了,若繁收拾起書本走的時候,蔣濤攔住她,很認真地問:“你能不能教我學英語?”
若繁愣了一下,這個人不是剛剛才說中國人學鳥語幹什麼嗎?但還是點頭答應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