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司焱不在嗎？”雲日暮似乎想要顯示他在司焱心中的特殊，用這樣的稱呼來喚司焱。他當然看得出來司焱不在。此刻他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他判定這個男子不能給他任何威脅。
    “因為我身體不適，焱他去請太醫了。”莫離卻看不慣雲日暮似的編造一些虛假的事實，根本就毫不在乎直呼皇帝的名諱，臉上甚至帶著倨傲的表情。這個男子沒有任何地方，值得他去用生命犧牲，換取他的生存。
    莫離緩緩的站起來，臉上雖然還有淤青微笑，但是卻帶著很幸福的表情，環視長信宮一圈，然後將視線停在雲日暮的身上，道：“知道為什麼宮中沒有人嗎？”他停了下來，他不想認輸，尤其是在這個人的麵前。雖然他本來就沒有任何立場來判定他的任務，但是他想要憑著自己的性子任性一回，他想要那個寂寞的高高在上的男人得到些許的幸福。
    看到雲日暮一副警惕的樣子，他在心中微微嘲笑他一下，果然他還不配。不管是司焱還是司封絕，站在他們身邊都應該是一個強者，而不是僅僅聽到對手的幾句挑釁，就這樣方寸大亂的人。
    “那是因為焱他說以後要親自照顧我，所以不想假他人之手罷了。焱他真的很溫柔。”他伸手撫上自己的嘴角，明明帶著傷痕，但是那表情卻像是在和別人談論自己心愛的人有多麼的優秀和體貼一般，臉上帶著的滿是驕傲和幸福。
    那是雲日暮從來都沒有擁有過的表情，卻不止一次的在他娘親的臉上看到過，他知道自己的娘親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優秀，最愛她的男子，他的爹親。那幸福的表情，就連小小的他都能感染到，可是此刻出現在眼前這人臉上卻像是最大的諷刺，他的男人，卻將他以為他永遠都的不到的一切，給了一個他剛見過一麵的人？！
    “那見到我，為何不向我問安？”雲日暮堅持著自己唯一的一點鎮定，他還不想這麼快就敗下陣來，即使他看到莫離的那般表情，但是司焱沒有在他麵前承認這一切，他是斷然不信的。更何況司焱愛著的人是……
    他以為這世間再也不會有人能夠得到司焱的愛情了，所以他爭取權利，爭取地位，爭取其他能夠得到的一切，但是他偏偏沒有在爭取過司焱的心。
    “焱說他根本就不愛你，他愛的人是白莫顏，他隻是喜歡上了你的那張臉而已。貴君，也許您太高估了自己在焱心裏的地位。”莫離看到雲日暮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他隻覺得可笑，這個男子，他不管別人說什麼他都相信的嗎？
    還是說，他從始至終根本都沒有了解過司焱，或者是，他對司焱根本一點信心也沒有。更或者，他一直都沒有愛上司焱，亦或是愛過司焱。
    莫離嘴角露出一個嘲笑的絕望笑意：司焱，到底我們兩人，誰比誰更可悲？
    他居然知道白莫顏的存在，那是他進宮許久之後才知道的事，而他僅僅是在被司焱召幸的第一天晚上就知道了，果然這個人的存在是個必須消除的威脅。他不愛司焱，但是卻將司焱視為自己的東西，他對他的寵愛，他對他的在意，都是他獲得的籌碼，連賭局都還未開始，他怎麼能輕易就喪失。
    他霸道的將司焱轉嫁給他的白莫顏的愛，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並且不容別人分享一絲一毫，但是他卻愛著司封絕，將他所有的愛都給了另一個男子，這樣的三角怪圈中，到底誰最可悲。
    雲日暮握著自己鮮血淋漓的手，他看著莫離走近他，然後在他耳邊輕聲道：“你果然不配擁有這一切。”那聲音充滿著掠奪，似乎真的在這一刻就將他所擁有的一切都剝奪掉，他隻能是剛進宮時的那個雲日暮什麼都不懂，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能做。
    他不要，他不要這樣的情況在發生，他不能容忍。
    莫離拽住雲日暮的衣襟，看向他那雙紫眸，伸手輕輕撫上那雙眼，低聲道：“要是我把這雙眼睛挖出來，你覺得怎麼樣？”他記得司焱對他說過同樣威脅的話，所以他才想這麼殘忍的報複在雲日暮的身上。
    他此刻沒有一絲一毫白莫顏的氣息，他最暴虐的一麵完全展示出來，這才是最真實的他。不帶一絲同情和憐惜，隻有殺戮，才是他活著的理由，否則，他又憑什麼能在隱月樓中生存下來。
    他雙手成指，剛準備動手，卻被一雙更有力的手，架住了。他抬眼望去，卻是毫不回頭就離開的司焱，他握住莫離的手腕，幾乎將要把它折斷。
    若是常人，此刻恐怕早已求饒。但是，莫離卻是一聲不吭，直直的看著司焱。他心中的狂喜怎麼也掩飾不住，隻是他看清司焱的眼神的時候，如同冷水澆熄了在冬日裏的最後一點火苗，他明白原來是他自作多情了。
    “放開。”司焱幾乎是壓抑著怒氣低聲命令道，他在未央宮中沒有看到雲日暮，才聽到小綾子哭哭啼啼的說完原因，就往這邊趕。他心中隱隱約約的感覺到莫離的真正性情並不是真如白莫顏那般，即使他假裝的再好，那麼深愛的一個人，他又怎麼可能會認錯。
    那聲音就像無數次他在司封絕那裏聽到的聲音，單純的命令，沒有絲毫的感情帶著裏麵，他們要的隻是一個預想之中的結果，任何多餘的感情都吝嗇的給予他們毫不在乎的人。
    見莫離沒有任何動靜，司焱一掌拍在他的胸口，然後接過他手中的雲日暮，將他摟在懷中，眼神中帶著的擔心擋不住的印在莫離心中，他隻恨不得此時瞎掉的人是他。那麼他至少不會這麼難過。
    “看來隻有這樣，才能讓你清醒一點。”司焱冰冷的道，“難道司封絕沒有告訴你，雲日暮愛的是他嗎？”他輕笑一聲，帶著明顯的冷漠，連看一眼都覺得礙眼的對著莫離說道。“這樣也未免太不合格了吧。”他雖然不知道司封絕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但是他並不介意司封絕和司寂言兩人比拚一番，雖然他並不打算插手，但是想要打碎他的東西，那麼至少也要經過他的同意。
    他連看也沒有看一眼莫離，就抱著蜷縮在他懷中的雲日暮離開。若是他回頭看一眼就會知道，那雙淚流滿麵的眼，帶著怎樣的感情凝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