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廟堂篇 第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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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離站在長信宮門邊,他知道司焱今晚一定會來,他有這個自信。但即使是仲春,在淵羨還是有些冷的,祥喜打著宮燈,看著莫離站在門邊,他心中一驚,真不知該說些什麼,回頭看了看司焱,見他麵無表情的越過莫離,直接走進宮中。
莫離看著司焱的背影,帶著點絕望的自嘲,拎著手中即將燃盡的宮燈,跟在司焱身後。他已站在門邊等了他幾個時辰,手冷的幾乎沒有一絲溫度,但是他換來的就隻有司焱的漠視,他連一個目光都舍不得給他。
祥喜一次點燃了宮燈,司焱看到莫離規矩的站在他麵前,揮了揮手,讓所有人都退下,其實也就隻有祥喜一個人罷了。他今天才入宮,更何況司焱不知是不是為了讓他難堪,竟沒有派給他一個宮人。
“怎麼,真的以為自己是主子了嗎?”司焱故意找茬道。他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挑釁,雖然很想知道這名叫莫離的少年到底為什麼出現在他的麵前,但是他卻一點也不心急,甚至端起麵前的茶碗,細細品嚐。
“臣不敢。”莫離依舊恭敬的回答,他眉眼低垂,但是他的語氣中卻帶著疏離的感覺,那又讓司焱想起了白莫顏,他對自己不熟悉的人永遠是這樣,不會輕易主動的接近別人。
莫離似乎在故意挑起司焱的怒火,但是他卻依舊成功了,也許連司焱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在失去白莫顏之後,不停的收集最像他的人,但是卻也在不停的破壞最像他的人。隻因為在他心中,是沒有人可以替代他的。也正因為他發現雲日暮並不是真正的白莫顏,所以雲日暮才能活到今天。
但是眼前的這個少年,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向司焱傳達著一個信息:我在模仿白莫顏。
“你的目的?”司焱站起來,拽住莫離的頭發,將他的臉抬了起來,他自然不會對白莫顏以外的人施以柔情,或者是憐香惜玉,就連雲日暮剛進宮的時候,也是被整得極慘的。
那如墨般的長發繞在司焱的指縫間,莫離隻是輕輕的皺眉,看的出來他的忍耐力很強,並不是一個嬌生慣養的皇族。“若是說我的目的是讓你愛上我呢?”他發出聲音,卻依舊是平靜如水的,仿佛幾乎被扯掉頭發的人並不是他一樣。
司焱聽了略一皺眉之後,突然放開他的頭發,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幾聲,“那麼你就是這樣來討好我的嗎?”他帶著惡意的戲謔,他不相信若是莫離他真的隻是來換取他的愛,那麼他什麼也不能給他。
果然,看見莫離咬著下唇,站在原地,像是在做什麼重大的決定一般。燭光照在他的臉上,帶著明明暗暗的淺影,顯得隱晦不清。然後,他抬起頭,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伸手開始解自己的衣衫。
站在司焱麵前的,是一具極美麗的帶著少年氣息的軀體,他的背上是繁雜的圖文。司焱知道在緇川,為了表示忠誠,新婚之夜隻有背上帶著圖案的人,才是貞潔之軀。若是與人交合之後,就會消失。
但是他卻毫不動心,他甚至感到惱怒,他想要的並不是這樣,他在尋找和白莫顏一樣的人,但是卻從他們的身上得不到半點安慰,他的心已經被白莫顏帶走了,又怎麼可能還愛的了別的什麼人,即使在美麗,在純潔的軀體擺在他麵前,他的心依舊是無動於衷。因為他早已沒了心。
“夠了。”司焱突然站起來,那雙帶著薄繭的手,卻是直接掐住了莫離纖細的脖頸,隻要他稍稍用點力,就能將他折斷。他的目光中帶著怒火和悲傷,以及巨大的空虛感。那是誰也不能撫平和填滿的空虛。
“究竟是誰派你來的?”司焱突然發聲,問的卻是在外人耳中毫不相關的問題。但是他知道莫離聽得懂。方才在殿上表演劍舞的時候,他看得出來莫離習過武,而且底子不差,這樣一個男子,怎麼可能心甘情願的居於另一個男人身下。
莫離仿佛根本就不在意他的生死,雖然他知道自己的使命,但是他在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放棄的打算,他不忍心看這個男人用十幾年的時間來回憶一個人,最後卻依舊被司封絕奪去。
這樣的司焱實在太可悲了。
“沒有任何人,我隻是愛慕陛下,所以主動要求來淵羨的。”莫離輕巧的說著極容易被識破的謊言。他的年紀才十六七歲,司焱幾乎可以做他的父親,更何況司焱在失去白莫顏之後,再也沒有去過緇川,即使他真是緇川的皇族中人,他又怎麼可能見過司焱,更不要說愛上。
“在緇川是人人都知道白莫顏,畢竟那是我們的恥辱。”他知道自己這句話簡直是踩在司焱的心上,但是他卻見不得眼前的這個男子再為著一個根本就不在存在的男子孤獨的過完一生。
見莫離一副帶著憐憫和同情的表情,司焱放在他頸間的手收的更緊,他想要知道的答案,沒有人能夠不回答。他突然笑了笑,然後鬆開手,卻是向下,撫在莫離最敏感的部位。
果不其然,莫離整個人像是幹涸在水裏的魚一般,跳動了一下,他弓著脊背,想要向後退,卻被司焱抓住致命的位置,而不得動彈。
“你說,要是沒了這裏,和那些太監一樣,你受得了嗎?”司焱惡意的問道,他的嘴角甚至帶著笑,像是一個得到玩具的孩子一般,他想看看這個少年還能堅持多久,明明帶著一副倔強的表情,卻拚命的裝成他心中的那人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很想看看他真正的樣子。
莫離心中一驚,卻是看了司焱一眼,閉上眼,他不想這樣,但是這卻是他的職責,他隻能這麼選擇。“那若是陛下不覺得和這樣的身體上床惡心的話,那麼莫離任憑處罰。”
“啪”,將莫離扇倒在地,司焱暴怒道,“你憑什麼以為我會和你上床,還是覺得死也不能暴露司封絕的身份!”他一腳踩在莫離的身上,甚至沒有注意到他因為莫離的欺騙而震怒到連“朕”這個詞也沒有用。
看他疼的蜷縮起身子,但眼神中的吃驚卻已經表露無疑,他沒有想到司焱竟已知道了他的來曆,這比他想象的要快太多。果然還是他小看了這個男人嗎?
他本來是司封絕的隱月樓中的一名殺手,這次任務是上麵派下來的,他隻需要根據發給他的冊子上麵的描述,盡力扮演一個他從來就沒有見過的人。然後進獻給司焱。隻是他沒有想到,在見到司焱的那一刻,竟會因為這個男人眼中的傷痛而動容。雖然他知道他的結局是死,但是他卻還是想將這最後一點點的溫暖給這個孤獨寂寞的男人。
“哼,你好自為之。”司焱任憑他一個人躺在冰冷的地上,淩亂的發,遮住了他的眼,嘴角上的鮮血還在流淌,他隻能環住自己,看司焱越去越遠的背影,亦如他進來的時候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