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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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夜晚末班車的關係公車上的人並不多,薑以臣坐在靠窗的位子上,似乎是困倦極了,頭靠在窗子上閉著眼睛,可是因為顛簸的關係,他的頭在窗上一撞一撞的。
看著他的樣子,沈覓皺著眉頭伸手將薑以臣的頭輕輕抬起放在自己的肩上,薑以臣舒服的喟歎一聲,並沒有醒來。他平穩綿長的呼吸聲讓沈覓的心情也忽然就放鬆了下來,溫熱的鼻息的脖頸處縈繞,酥酥麻麻的感覺似乎鑽進了心裏。
沈覓歎了口氣,自己似乎對女生都沒有這麼溫柔過啊。看著窗外的風景快速的在眼前閃過,沈覓也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兩個少年在空曠的車廂裏互相依偎著,車窗外的風景似乎都比不上這裏溫情得一幕。
前麵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呼喚著。
以臣……以臣……
快來……
他一臉迷惑的追尋著聲音,四周圍都是一片空曠的黑土地,隻有黑色天空中那輪明月都透著慘白的光芒。聲音忽遠忽近,似哭似笑,本能告訴他不要靠近不要靠近……可是自己的腳卻不聽使喚的向前奔走著,他在尋找著什麼呢?他不知道,隻是知道自己一定要找到那個聲音。
似乎腳下的路並不平,猛的跌了一跤,自己的身軀忽然縮小了,變成了七歲時的模樣,他看著膝蓋上滲出的血跡,哭了起來。
“媽媽……爸爸……以臣很痛……媽媽……”哽咽著,他看向四周。忽然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他茫然的轉向身後,小小的臉上還掛著淚痕,一雙冰冷的手將他從地上扶起,他想看清來人的臉,卻怎麼也看不清。來人將他扶起來後,一言不發的拽著他的手就往前走著,那人的手很冰涼,腳步很快。小小的薑以臣幾乎是被那個人拖著往前走的,鮮血順著他的膝蓋往下流著,似乎連地麵都被鮮血染紅了。
“媽媽……媽媽你別拉著我……以臣的腿很痛……”七歲的薑以臣對那人哭喊著,可是那人卻一個勁的往前走……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空曠的大地上忽然出現一架很高很高的摩天輪,整架摩天輪都是紅色的,很鮮豔的紅色,在漆黑的世界裏尤為顯眼。看著這座摩天輪,內心的深處忽然生出一種強烈的恐懼,似乎他正在接近死亡,可是他再怎麼掙紮也掙脫不了那個人的桎梏。
“以臣……媽媽帶你坐摩天輪好不好?”那個人轉過臉,薑以臣愣住了,是媽媽,原來是媽媽。
他放心了下來,隨即一臉委屈的嘟著嘴:“媽媽、媽媽……以臣剛才摔了一跤……好痛……以臣不想坐摩天輪,以臣想回家……”
“你必須坐!”媽媽原本溫和的臉忽然凶神惡煞起來,一臉的猙獰,她將他拉進了艙體裏坐好,緊緊將他抱在懷裏,可是薑以臣卻覺得自己猶如被冰塊包裹著,冰涼惡毒的氣息包裹著他。可是他隻能愣愣的看著摩天輪緩緩的升高,升高再升高。
“以臣,媽媽愛你哦……”媽媽微笑著打開摩天輪的艙門,抱著他在他額間輕輕吻著。
然後,將他猛地推了出去。
“媽……”聲音嘎然而止,身體猛烈地下墜,離心力的作用讓他的心都懸空了,他好想吐,可是更讓他恐懼的是他就要死了,他聽見一聲沉悶的聲音響起,緊接著渾身劇痛。他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努力的看向那個站在高處的女人,她的臉上帶著溫柔而快樂的神情。似乎他的死亡是一件讓她萬分愉快的事情。
溫熱的鮮血從他的口中噴湧而出,他想喊痛……想喊救救我……可是一個字也發不出,他看見晦暗的天空逐漸明亮起來,似乎是累及了,他緩緩閉上空洞的眼睛。
好累……那就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好了……他再也不要醒了……爸爸說愛他……然後離開了他……媽媽說愛他……卻親手將他推下摩天輪……我寧願你們沒有愛過我……
他小小的身子被溫暖的鮮血包裹著,好溫暖……媽媽從來也沒沒有給過他這樣的溫暖……多溫柔多溫暖的感覺啊……要是能永遠沉浸在這種溫暖裏就好了……
“以臣?以臣?”看著表情痛苦低低呻吟著的薑以臣,他的額上滾落下大滴大滴的汗珠臉色蒼白的嚇人。沈覓擔憂的將發著抖的薑以臣摟在懷裏,輕輕喚著。“醒醒啊……”
是誰?是誰在喊他……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還有人在意他……
“薑以臣快點醒來!”
眼睛眨了眨,一臉茫然的看著眼前的男生,薑以臣腦袋裏一片空白,原來自己是在做夢……原來那種溫暖的感覺是沈覓的懷抱。
“耳朵都要被你吼聾了……喂……你今天抱了我兩次了……”輕輕嘟囔了一聲,薑以臣安靜的待在沈覓的懷裏,聽著沈覓的心跳,自己狂跳的心平靜了下來,這家夥的心跳還真有安心的效果。
“你做惡夢了?”沈覓皺著眉問道:“我看你狀態不大好,要不要去醫院。”
“我沒那麼嬌弱。”晃了晃腦袋,薑以臣看了下窗外,終點站就是自己家了。“剛才謝謝你了……”
聽著薑以臣低低的聲音傳來,沈覓鬆了口氣。他沒有說話,隻是抱著薑以臣的手緊了緊。
“人家看見會說我們是GAY的……”
“你怕啊?”
“有什麼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