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是因為瘟疫，古牧霜會覺得日子會一直平靜下去。
    當民政部報告了疫情之後，鳳漠南幾乎一直呆在辦公處，要不就是去醫院看望住院的病人，古牧霜幾乎看不到他的人影，即使他匆匆回家一趟，也是遠遠地留給她一個背影。
    半個多月過去了，她不知道外麵的疫情到底怎樣了，除了每天定時擺在餐桌上的報紙，她真的不知道外麵的一切。
    這天下午，她剛食之無味地吃完一碗綠豆稀飯，就聽見書房的電話丁玲作響，這電話自打鳳漠南沒在家就一直沒響過，今天這是怎麼了？她抓起話筒，裏麵是陌生的男人聲音：“少夫人，少帥病了，在聖慈醫院，您快來看看吧！”
    聖慈醫院是一家英國人開辦的醫院，來這就醫的大多是北方的世家或豪門。汽車一路疾馳，停下來的時候，已經是醫院門口了，唐風戴著口罩等在那裏。看見古牧霜下了車，他迎了上去，“少帥是累得，現在醫生正給他輸液呢。”
    遞給古牧霜大大的醫用口罩，古牧霜愣住了。
    “還是小心些。”唐風話不多。
    古牧霜知他是謹慎的人，深得鳳漠南器重，也就不多話，戴上口罩跟他走進醫院。
    鳳漠南睡著了，半月未見，他瘦了些許，滿臉胡茬。架上掛著吊瓶，一滴一滴的液體順著細細的管子流進他的血管。
    “誰也不知道這場瘟疫來得為何這麼快，隻幾天，北方大小的醫院都住滿了病人，雖然隻是上吐下瀉，但是人一脫水就危險了，好多藥也跟不上，少帥這幾天一直在跟國外聯係，爭取藥品支持，這不，幸虧聖慈醫院的院長詹姆士博士和英國幾家藥品研究室有聯係，委托了藥廠生產一批應急的西藥，說是盡快運來北方，事情剛有點眉目，少帥就病倒了，半個月沒怎麼合眼了，鐵打的人也扛不住啊……”唐風說話的語氣有些哽咽。
    古牧霜心知鳳漠南這次是真的累倒了，唐風隻說了目前的狀況，但是這段時間他們到底還奔忙了什麼，細節她就不知道了。看他睡著了也是一身風塵的樣子，她心裏隱隱有些心疼。雖說是促成的夫妻，相處了一些時日，外加鳳漠南對她的尊重和遷就，她心裏還是對他有好感的。她輕輕坐在床沿上，伸手撫了撫他長長了些許的黑硬濃茂的頭發，一旁的唐風和沉默不語的民政部長沒再說什麼，一起輕輕走了出去，順手帶上門，輕輕一磕，病房裏就隻剩下了古牧霜和沉睡的鳳漠南。
    她見他嘴角發白，嘴唇也裂了些細碎的口子，就起身倒了一杯水，試了試水溫，取了床頭櫃上的棉簽，一點點沾濕他的唇角。或許來到醫院就開始診治，男人們不細心，臉也沒有洗，有汗漬和灰塵的痕跡，她發現病房靠裏有一扇玻璃門，推開一看是盥洗間，就順手取下毛巾浸濕，輕輕擦拭鳳漠南沾滿風塵的臉。
    一切都做完了，窗外，夜幕降臨，病室裏，除了相守的兩個人影，再沒有其他，樓頂的電扇呼呼扇著風，占據了唯一的聲音。
    吊瓶裏的液體走得不快，還剩下一點，她起身去叫護士，拉開門，發現離門口不遠的椅子上靜靜坐著鳳漠南的貼身侍衛唐風，看她出來了，微微一笑，站起來問了問鳳漠南的情況。她不善和男子說話，有些拘謹，隻道：“一直睡著，沒有醒，不過很平穩。”
    唐風突然朝她敬了個禮，驚了她一跳。
    “少夫人，我們少帥挺在乎你的，在外邊忙的這幾天一直惦記著你，每次抽空回去看你，他說怕間接傳染給你，就隻是遠遠的看你一眼……少夫人，少帥他不容易，大帥身體不好，他年紀輕輕的就掌管這北方十省，勞心勞力的，光是政事也就罷了，偏偏這個時候有些大帥原先身邊的要員有些蠢蠢欲動，趁著疫情突發給少帥施壓，這疫情要是解決不好，還不知道他們要生出些什麼事呢……”
    “唐風，我能做什麼？”
    沒等唐風說完，古牧霜就定眼看著他，鄭重地問了一句。
    “少夫人，我們隻想您好好照顧少帥，有您在他身邊，相信他會恢複的快一點。”唐風真誠地說道。
    “我是鳳漠南的夫人，自會照顧他，這是我分內的事情，唐侍衛言重了。”
    唐風沒再說什麼，隻是又對著她敬了個禮。古牧霜知道這是什麼意思，照顧好鳳漠南，讓他盡快康複，好去應對那些生出的事端，不然，隻怕這北方不光光是疫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