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該說的話，父親都已經說了，古牧霜不知道父親為什麼還要讓人叫自己去書房，難道就為了在那種場合下說兩句沒楞兩可的場麵話？她步出書房，待古遠修向賓客介紹了南北方的客人，那些早已經等待在外的男人們有些迫不及待地與之開始了寒暄……
    古牧霜看著輝煌的大廳裏人影穿梭，陌生的女眷們大多都有人陪著，個別年輕漂亮的女子們若沒有男子相陪的話，眼睛則在那些單身男子的身上瞄來瞄去，她嘴角不由得掛上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熱鬧的地方顯然不適合她，舞曲響起了一陣，她覺得頭有些暈暈的。自打母親去世以後，二姨娘就已古家女主人的身份在各種公開場合顯示自己的地位和魅力，此時，她當然不會閑著，隻是古牧霜隱隱覺得二姨娘有意無意朝她甩過來的眼光充滿了恨意，她更想笑了：就算足不出戶，就算無人問津，她，古家大小姐的身份，古遠修嫡女的身份，是誰也改變不了的，就算她不在乎，就算她不爭！隻是她不知道，二姨娘為什麼這麼恨她，她礙著她什麼了嗎？
    不想再多想什麼，古牧霜慢慢從人群的邊緣地帶走了出去，她不想在這虛假的熱鬧裏多呆一分鍾！
    古家的花園是早年間古牧霜的母親柳依雲侍弄的，古牧霜的記憶裏依然清晰地記得和母親在這個院子裏的點點滴滴，花花草草間母親的一顰一笑仿佛還在昨天。上玄月下，曲徑旁的薔薇花影影綽綽，因了這種帶刺的美麗的花，古牧霜和母親還有過一段記憶猶新的對話。
    “娘，薔薇花這麼漂亮，為什麼非要長刺？”
    “因為她要保護自己。”
    “她這麼漂亮，誰會舍得傷害她？”
    “越是美的東西，越容易受到傷害。”
    “娘，薔薇花長了刺，就沒人傷害她了嗎？”
    記得母親沉默之後好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隻不過不能隨心所欲罷了。”
    月上柳梢頭，隻是彎彎的一弦，溫柔的就像母親的眉目。古牧霜輕輕歎了一口氣，走過去撫了撫在月下沉默的薔薇花，此時，還不到花季，所以，觸手之際，盡是嫩滑的葉子。
    “大小姐這是怎麼了？睹物思人了麼？”一道充滿磁性的男聲在身後出現，聽口氣，有些漫不經心。
    古牧霜向來冷靜慣了，也不詫異，隻是輕輕回身，月色下，來人一身玄青色長衣，說不出的英挺俊逸。
    “原來是莫先生，怎麼，父親的宴會不符您的口味？”她也顯得漫不經心，仿佛遇見的是一位故交舊知，隨性可愛。
    “大小姐和男人說話都這麼隨意麼？”他眉頭好似皺了皺，看她的眼神有些如炬。
    “莫先生深夜闖入主人後院，驚動了女眷，難道也是隨性慣了的？”她話軟綿綿的，卻是暗藏三分利器。
    “嗬嗬，有趣，有趣！”那莫先生好像並不生氣，竟笑了起來，“牧霜小姐看似寧靜，實則胸藏兵馬，不好惹，不好惹啊，哈哈哈……”
    古牧霜此時有些慌了，深夜，一個男子和一個女子旁若無人的談笑，傳出去，隻怕是耳根又不得清靜了！倒不是怕什麼，隻是嬤嬤的嘴巴不會閑著了，唉……
    “原來牧霜小姐也有窘迫的時候，我還以為……”
    那人的聲音近在耳邊，古牧霜推開心事吃了一驚，一聲“你”字還沒出口，臉頰上又是一熱。
    “啪！”一記耳光甩出去，她咬著嘴唇罵了聲：“無恥！”轉身跑開了。
    莫先生摸著被伊人打過的臉，笑著看她離去，眼神裏，無端添加了滿滿的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