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水合著淚順著尖巧的下巴往下流，刺激著皮膚。
    芊蔚慢慢抬起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六年雖過，這張臉依然年輕精致。
    她抬起手摸著鏡子裏的人，至上而下，曾經他總是做這樣的動作，摸著她像是對待世上最珍貴的物品。
    “別摸了，天天摸，不嫌煩啊？”
    她嬌嗔的從鏡子裏白他一眼，起身繞過他去挑舞裙，想要換衣服的時候他總好整以暇的倚在桌旁盯著她。
    “還不出去？”
    她紅著臉睨著他，對著帶笑的星眸，總拿不出狠勁來。
    惹她惹得夠了，他才會溫柔的笑著走過來抱住她，在她耳邊慢聲輕語：“真是，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早晚還不都要給我看？”
    她臉紅的更厲害來了，撲過去打他：“你還說…”
    他笑著躲過，從窗口跳出。
    那時候，那時候…
    “那時候”這三個字是她一直以來的支撐，曾經對她來說想要觸摸他的臉龐是多麼容易的一件事兒，可現在卻成了奢望。
    嗬嗬，嗬！這就是你對我的懲罰？這就是你讓我回來的目的？可望而不可即，如日月星辰般的距離，好，真好…
    “芊蔚？你在嗎？”
    她沉了沉聲音：“在，馬上出來。”
    外麵沒動靜了，她用袖子胡亂擦了擦臉推門出了去。
    她停住腳，門邊上倚了個人，是蘇阮。
    “吐了？”
    目光停在她略微蒼白的臉頰上，輕聲詢問。
    芊蔚微微一笑，依然如故：“恩，有點惡心。”
    “我送你回去。”
    她搖頭：“不用，別擾了你們的興致。”
    他不再說話，兩人一前一後的往回走。
    有人從包間裏出來，看見他們就是一笑：“還以為你們去哪了呢？那幫小子吵著要嫂子唱一首呢？”
    她垂下眼睛，偏過頭去，安靜的跟在蘇阮的身後進去。
    “阿蔚，快過來！這幫兔崽子非要你唱隻歌，當年你可是咱們學校的麥霸，可不能讓人看不起！”
    一進來就是溫園嗷嗷大叫，芊蔚順從的接過遞過來的麥克風，隨便點了首，名字叫《畫心》。
    清越的歌聲驀然而起，低徊淺喝，如山澗彎繞曲回的流水，一時所有的熱鬧人聲全都停住。
    很少有人能將《畫心》唱出這樣的味道，讓人想起古時琴音相和的高山流水，讓人想起仕女圖裏彎身操琴的明媚佳人。
    最後半句收尾，小威怔怔的開口：“真好聽…”
    一時一片讚歎聲響起，甚至有人鼓掌，芊蔚仍是溫婉自如的笑，並不多半分喜悅。
    “阿蔚的技巧更好了。”
    寧老師輕聲感歎，這五年或許她真的碰上了更好的老師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