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蔚？”寧偉走過去叫了她一聲，臉頰貼著衣服的芊蔚抬起頭來，又輕柔的撫摸了幾下，將手中的衣衫掛了回去。
    “寧老師？你怎麼到這麼早？”
    寧偉笑說：“剛吃完飯，左右無事，就來舞蹈室看看，沒想到更衣室裏會有人。”
    寧偉看了眼眼前的古裝戲服，笑的眉眼微彎：“很喜歡這些衣服？”
    芊蔚點點頭，不語，目光凝在衣服上，目光清冽且眷戀。
    寧偉靜靜的瞧了她一會：“芊蔚，你真的變了很多。”
    芊蔚轉過臉來，笑說：“寧老師，你都說過好多次了。”
    寧偉搖頭：“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隻是感覺，這一次卻是真的感覺到你不再是那個熱愛街舞的活潑女孩兒了。”
    低垂的羽睫兒微微顫動，遮掩的目光凝住不動，半晌，芊蔚輕輕的出聲：“老師，你怨我嗎？”
    寧偉笑著，神態安然卻懷念：“你曾是我最有天賦的學生，說不可惜是假的。本來是想勸你接著跳現代舞，可看了你那次的古裝舞，我也就放棄了。”
    芊蔚抬眸看他，眼睛還像幾年前的女孩兒一般清冽幹淨：“寧老師，是我辜負了你的期望，對不起…”
    寧偉仍是笑，抬手揉了揉他的發，目光溫柔疼惜：“跟我說對不起做什麼？人生在世，隻要做自己想做的，就很好了，你喜歡古典舞嗎？”
    “嗯。”
    “呦，瞧我這話問的，看你這沉醉的模樣，能不喜歡嗎？看見你又找到得以寄托的東西，我很高興。”
    “謝謝老師。”
    “先別換衣服了，也有五年咱們沒一起跳舞了，怎麼樣？有沒有興趣陪老師跳一會？”
    按在衣架上的五指一緊，芊蔚輕輕的轉過臉去，聲音有些輕：“不了，好長時間不練，我忘了。”
    臉上毫不在意的就扯開一抹輕快的笑容來：“既然忘了，就更該練習練習，走吧，正好現在沒人…”
    寧偉轉身往門口走，身後的聲音驀然抬高，有些僵硬：“老師，我真的忘了。”
    寧偉轉過臉來看她，目光中浮上些許複雜：“是身體忘了，還是腦子忘了？”
    回答他的卻是無絲毫波瀾的口吻：“有區別嗎？”
    寧偉苦口婆心的勸說：“縱然你現在是古典舞專業的老師，也可以在業餘時間跳現代舞啊，這並沒有衝突…”
    芊蔚輕聲打斷，聲音決絕：“老師，我真的想不起來了，現在我隻想好好的。做自己想做的。”
    好好的過五年，平淡安然的五年…
    她的臉上無甚笑意，目光雖仍清澈透明，但其實是一種極易碰碎的清透茫然。
    人說人眼睛的顏色最好的便是澄澈清明，但若明澈的過了頭便如那杯子一般極易摔碎。
    “芊蔚，那五年的事連我也不能說嗎？”
    芊蔚笑的安靜卻悲苦：“這五年…連我自己…都不信…別人又…怎麼…相信？”
    “你…”
    “老師，您別逼我了，或許，哪天，我會講給你聽的，可是並不是現在…”
    “咦？老師，你在這呢？”
    一個男孩兒忽然將門推開，笑望著寧偉，待看到一旁的芊蔚時，一下子愣了。
    “老師，這…”
    “同學們都來了？”
    “嗯，大部分都到了，您快過去吧！”
    “嗯，芊蔚，你也快點，學生們等著呢。”
    芊蔚輕輕點頭，手指從雪白的顏色上劃過，隨手挑了件粉色的束腰長裙套在身上，鎖好了箱子，又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