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蘇淵呆呆地蹲在路邊，不知道該往哪裏走。路上的人行色匆匆，都有自己的方向和目的，蘇淵卻不知道自己的在哪。為什麼不開心呢，怎麼不開心呢？他問自己。
    電話鈴聲響了很久，蘇淵才拿出電話，是胖叔打來的。
    “小淵，到寢室了嗎？”
    “還沒，現在還在路上呢，不過馬上就到了。”
    “恩，好……不生我的氣嗎？”
    蘇淵搖搖頭，又發現胖叔看不到才說：“我不會生你的氣，我隻是一時還接受不了。”
    “我一直都沒問過你……小淵，你會想媽媽嗎？”
    “小淵想，但蘇淵不想。”
    胖叔似乎在那邊笑了，但又像哭了，隻能聽得到他斷斷續續的抽抽聲，“好了，不說了，你路上小心點，我掛了。”
    “嗯，好，拜拜。”
    蘇淵在那頭無聲地笑，之前的抑鬱全都散了，有個媽就有個媽吧……掛了電話後他想了想又撥通一個號碼。
    “喂，蘇淵你在哪啊？”
    “嘿嘿，我迷路了。”
    “你別著急，先告訴我附近有沒有比較醒目的建築。”
    “我不著急，沒有。”
    “那你問問路人那是哪裏。”
    蘇淵左右張望一會兒，發現隻有往來的車輛，“哈，沒有路人。”
    “笑什麼啊？還真是一點都不急。那再看看附近有沒公交站牌。”
    “啊……有站牌，你等等。”等蘇淵跑過去看清站牌才告訴鄭弦地點，“是湖濱小區。”
    “湖濱小區？你怎麼跑到那麼的地方去了？坐公交的話也得轉次車。身上有……肯定沒錢……你在原地等我。”鄭弦心想真是上輩子欠他的。
    “要不我打的回去吧……”
    “打的的錢夠你半個月的夥食了，就這樣吧，我掛了。”
    嘟嘟嘟……蘇淵無奈，早知道這樣他就不會打電話麻煩鄭弦了。唉，千金難買早知道啊……害的厚臉皮的蘇淵難得有點不好意思。
    蘇淵把手揣進口袋……等等……這是什麼？……十塊錢？嘿嘿，幹笑……裝作沒看到吧。又看了看不遠處的小賣部，撓撓頭，走了過去。
    ……
    鄭弦比蘇淵預料的還要早到許多，從一輛哈雷上下來，蘇淵一看見他就迎了過去，發現他鼻尖額角細微的汗珠，蘇淵把手中握了許久的飲料遞給他。
    鄭弦愣了一下接過飲料打開灌了一口才問，“等急了吧？”
    蘇淵隻是搖頭。跟著鄭弦在公交站牌下的長凳下坐了下來。
    “還好碰到一個正好要回家的同學，所以叫他順便帶了我一程。”鄭弦緊捏這手中的罐子，打破沉默。
    “謝謝，麻煩你了。”
    “客氣什麼，應該的。”
    蘇淵轉頭正視他，“李平遇到這事你也會特意跑過來？”
    鄭弦有些局促，不知道蘇淵為什麼會這麼問，“當……當然會。”才怪。
    蘇淵聽了咧嘴一笑，“你真是菩、薩、心、腸。”說話的語氣卻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然後就別過頭，不再說話。
    鄭弦低頭琢磨蘇淵說的話。
    在遇到蘇淵之前鄭弦一直是個人人誇讚的聰明人，他也有這個自信，可是現在他又沒這個自信了。蘇淵平時很簡單，笑就是笑生氣就是生氣，很容易看出他的情緒。但是剛才蘇淵笑的時候他卻隱約覺得蘇淵在生氣。可是他又不知道蘇淵在聲什麼氣。
    其實和鄭弦在一起時他們的話都不會很多的，但是蘇淵他從來沒有覺得鬱悶無聊過，因為跟鄭弦呆在一起讓他覺得很放鬆，甚至會覺得有點溫暖、開心。他隱約發現到鄭弦對他的特別，當他沉溺其中想要鄭弦再靠近一點時鄭弦又把他們的距離拉開，這讓他很火大，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火大什麼。真是糾結的要死……
    兩人竟是無言，一直呆坐在站牌下的長凳下許久。
    “這破公交怎麼還不來啊？”蘇淵等得不耐煩。
    鄭弦看了看手機，有些尷尬地開口，“我忘了六點以後這裏就沒去學校的車了。”
    蘇淵看了他一眼，然後哈哈大笑，“鄭弦啊鄭弦，你也有腦子不好使的一天啊！！！不行……我一定要告訴李平……哈哈……”
    鄭弦無奈一笑。
    蘇淵笑夠了才問了個嚴肅的問題，“那現在怎麼辦啊？”
    “還能怎麼辦？走回去吧。”鄭弦再看看時間，“走快點的話要不了一個小時。”
    蘇淵嘴角抽搐。要不了一個小時？說得很近一樣……但也還是老老實實地和鄭弦並排一起走。
    天漸漸暗了下來，蘇淵和鄭弦默默地走著，蘇淵想說說話打發打發時間，於是開口道：“你說到底是我帶煞呢還是你帶煞呢？為什麼我們兩在一起老遇到倒黴的事啊？”
    “為什麼這麼問？”
    “你忘了，我和你第一次走夜路就遇到小混混敲詐……”不說還好，這一說就讓蘇淵就想到那天晚上這個姓鄭的和他玩陰的，讓他心裏憋得慌，不舒服。可是轉眼一想又覺得奇怪，為什麼以前自己卻沒有這樣的感覺呢？
    鄭弦發現了蘇淵的異常，連忙解釋說，“我那天……隻是……隻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些小混混跟打不死的小強樣的，你打他一頓他不知死活又來找你麻煩……”鄭弦最煩這些了，他也懶得跟別人解釋，但是一察覺蘇淵不高興的原因就立刻跟他解釋。他覺得自己都不像自己了。
    蘇淵“哼”了一聲也不再提這些了。
    “你不是跟你爸一起走的嗎？他怎麼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裏了？”鄭弦見蘇淵盯著他，表情有點落寂，這才察覺自己問錯話了。
    卻見蘇淵又笑了笑，“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就是突然蹦出來一個媽一下子有點不能接受就自己一個人跑出來了。”
    “我記得在我小時候突然知道自己多了一個媽和哥哥臉眉頭都沒多皺一下。”
    蘇淵驚訝地側頭看向鄭弦，隻見他也側頭看著蘇淵，對望了許久兩人莞爾一笑。
    這個世界有太多的庸人愛自擾。
    鄭弦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天，蘇淵笑起來彎彎亮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