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花影幢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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幢幢花影
神曆10000年西方瓊修國蒂落庭七十二號庭院
舞吟依舊喜歡住在七十二號庭院,這裏現在還是老樣子,靜靜流淌的溪水,矮矮的籬笆牆,白色磚瓦砌成的小別院,雅致而安詳。隻不過那些馥鬱芬芳的雜色花變成了清一色的紫色曼陀羅,舞吟喜歡那紫色,神秘,深沉,但又不是那麼消極的豔豔的紫色。
現在七十二號別院熱鬧了許多,霏雪、傾靄和瑞摩全都搬了過來,隻有婆婆不肯依舊神秘的飄忽不定。
每天的日子過得都是那麼的安定,少不得會有些陰鬱的沉悶,除了平時陪著霏雪和傾靄練練身手,和雛菊拌拌嘴,剩下的時間就是用在望著小溪水發呆,來消磨時間上了。
“舞吟,又在這裏發呆?”瑞摩遞過來一杯還泛著熱氣的蜂蜜柚子茶。
“是呀……”舞吟用手輕柔的撥弄著溪水,那灑滿夕陽餘暉的溪水,便在舞吟的手裏揉成了碎金。
“你還是在想著那個曾經出現過一次的小人魚麼?”
“嗯,他出現的時候,也就是那天的這個時候,夕陽快要西下的時候。”
“可是,那也許隻是一個巧合呢?”
“瑞摩,你知道麼,這門前的溪水裏麵,從來沒有出現過活物,就連一顆水草都少得可憐,可是你說那個小家夥,是從哪裏來的呢?”
“這個……”
“你說這個溪流通到哪裏呢?我曾試著順著溪流追尋,可是他一直延伸到蒂落庭的外麵……”
“王,其實……”
“瑞摩,還是叫我舞吟吧,在沒有人的時候,有很多時候,我覺得我這個王做的很失敗,連蒂落庭外麵的天是什麼樣子的都不知道。”舞吟說到這裏,竟然湧出很多的委屈。瑞摩輕輕的拍了拍舞吟的肩膀,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實在不知應該說什麼。
“瑞摩!”
“怎麼了?”
“我要出去走走!你說怎麼樣?”
“嗬嗬,看你這個興奮的樣子,我的拒絕會有用麼?”
“就這麼定了,今晚就出發!!”舞吟興奮的不住的咯咯的笑著,又在心裏盤算起來,出門都要去哪裏,幹什麼,帶什麼東西,不知不覺的又發起了呆。可憐的瑞摩呆在一邊,哭笑不得的看著自己這傾國傾城而又天真燦爛的女王,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會屋,著手準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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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涼風習習,月影朦朧,幾片薄薄的浮雲偶爾悠悠晃過,投下一片小小的昏暗。舞吟披著一件淡淡的紫色的鬥篷,隨意的挽著一個鬆鬆散散的發髻。站在門邊等著瑞摩。不多時,窸窸窣窣的熟悉的聲音傳來,籬笆牆下的暗門後閃出一個人影。
“瑞摩,你也真是的,都這麼多年了,你還是習慣走這個小暗道,嗬嗬。”
“習慣了,改不了了。”
“那麼怎麼樣,安排好了麼?”
“舞吟,恐怕你又要失望了,黑白二帝那邊……”
“怎麼說?”
“還是老樣子,女帝身份尊貴,江湖險惡,不宜以身犯險。”
“哼!我就是要出去走走,我看誰敢攔我!這都是借口!借口!”舞吟羞花般的麵孔,不怒自威,四周忽的平地起風,轉眼間,陰雲密布。
“瑞摩,我一定要出去走走!做一隻籠中鳥,算什麼王上!”
“我就知道,快收了靈力,我陪你去。”瑞摩一臉的壞笑,衝著小門暗道那邊眨了眨眼睛。
“嘿嘿,就知道你最好啦!”舞吟露出一個燦燦的笑靨,瑞摩的臉倏的渲開一抹紅暈,不自然的別過臉去,假裝對身邊的一叢曼陀羅產生了興趣……
夜色如墨,四下一片靜謐,蒂落庭已經陷入了深深的沉寂,誰也不會知道,身為帝王的舞吟,現在正趁著濃濃的夜色,悄悄的溜出宮去,身邊跟著英俊瀟灑的瑞摩。
這裏是中庭西側的一塊空場,中間有一棵茂盛的芙蓉樹,花開的鬱鬱盛盛,二人不敢停留,飛身急掠,然而不遠處的芙蓉樹下,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
“瑞摩,等等,有人!”舞吟二人於是斂息屏氣,收起靈力,悄悄的躲到了樹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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緲淩俊俏的臉龐在銀白色的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愈發的楚楚動人,雪白的衣裙將緲淩的靈氣襯托的更加高貴。舞吟和瑞摩躲在樹後,靜靜的注視著緲淩的一舉一動。
“霓裳,我實在不知道,你還在顧慮些什麼?”
“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黑色薄紗裙的襯托下,霓裳修長的身段,顯得十分清瘦。
“難道不是麼?我們兩個做了20年的女帝,而現在突然冒出這麼個小丫頭,你就不覺得不甘麼?”
“沒有什麼不甘的,這些都是個人的命決定的,吟兒的靈力你也是見識過的,有她做我們的王,我實在是心服口服。那樣的靈力,在瓊修國中,我還從來沒有見識過……”霓裳的眼神飄向遠方,一臉的憧憬。
“哼,霓裳,你真的變了,當年我們在七十一號庭院隱居的時候,你的那些霸氣,那些抱負,現在都哪去了?吟兒,吟兒,你們什麼時候關係這麼要好了?你就心甘情願的看著一個還不到二十歲的乳臭未幹的小丫頭,踩在你的頭上麼!?”
“我沒有那麼想過,我在吟兒的身上看見了年輕時候的我,她就像是當初的我,我想是看見了一個自己的小妹妹,她又是那麼的有天賦,靈力那樣的純粹,又讓我見識了一位可以依賴和信賴的帝王。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霓裳,你……變了,既然如此,就別怪我了……”
緲淩的出手之快是霓裳沒有料到的,一條細細的白銀一般閃亮的手鏈從緲淩的手腕處悄然的飛出。猛地纏住了霓裳的脖子,纖細修長的脖頸瞬間被勒出一道深紅色的於痕。銀白色的手鏈不斷的變長,每一個環扣的連接處都開出了一朵雪白雪白的晶晶瑩瑩的曼陀羅花,手鏈已經變得像是繩子那麼長了,像是白色的枷鎖一般的纏繞在霓裳的身上。
霓裳始料不及,正要反擊,就已經被困的結結實實了,那胸前的黑色曼陀羅花紋隻是輕輕的閃了一下,就迅速的暗淡了下去。
“血笸籮!?”霓裳驚訝的尖叫道。
“不錯,我想滋味一定不好受,不過,你怪不得我!”
“你怎麼……會……有……”霓裳的臉色慘白如紙,那胸前的曼陀羅花正在緩慢的枯萎,像是凋謝的鮮花一般,昏昏暗暗的沒有生氣。
“這個,你管……”未待緲淩的話說完,那條沾滿血笸籮粉末的手鏈突然斷成了一節一節的,叮叮當當的碎落了一地。
“誰!”緲淩收了手鏈,掃視著四周。
“是我。”舞吟微微笑著從芙蓉樹後麵走了出來。
“舞吟!你為什麼在這裏?”
舞吟揮了揮手,淡淡的紫色的霧氣形成了一隻模模糊糊的大手,托起了已經身受重傷奄奄一息的霓裳。瑞摩急走兩步,將霓裳攙扶在懷裏。
“這瓊修國,普天之下皆為王土,我難道不可以站在我自己的土地上麼?”
舞吟的出手速度之快,使得緲淩無暇應付,隻是勉勉強強的閃身躲了過去,現在舞吟的身邊飄動著若隱若現的淡淡的紫色的霧氣,那些霧氣聚集在一起,現在形成一把巨大的扇形,展開了,鋪襯在舞吟的身後。霓裳奄奄一息的發出一聲呻吟,終於支持不住暈了過去。這聲呻吟激起了舞吟對緲淩的怒氣,巨大的折扇轉眼間變成無數把鋒利的長箭。勉強逃過一劫的緲淩實在是無力再躲一次,眼睜睜的看著那些長箭釘進了自己的肩胛骨。原本是武器一般飄忽不定的長箭,剛剛一觸到緲淩的身體就幻化成尖利的銀箭,將妙齡釘在了原地。
緲淩左邊肩胛骨上的熠熠發光的白色曼陀羅花紋,漸漸的昏暗下去。舞吟伸出右手,手腕處的花紋慢慢的祭出一個花蕾,右手一番,將緲淩收入其中,懸浮在半空中。
“舞吟!我技不如人,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你別玩這些陰招!!”
“緲淩姐,我稱你一聲姐姐,是因為你比我年長,但是你所犯下的罪行,實不容赦,我念你20年來兢兢治國,就罰你在這花蕾中療傷麵壁,鎮守【往生樹】。”
舞吟一揮手,含著緲淩的花苞就消失不見了。
“瑞摩,霓裳姐她……”
“中了血笸籮的毒,傷了元氣,但是我已經護住了根脈,沒有性命之憂,但是解毒,還是沒有辦法……”
舞吟走到霓裳身邊,用右手輕輕的按在霓裳的胸口那朵黑色曼陀羅的花紋上,運動靈力,口中不住的念念有詞。之間霓裳臉頰上的烏黑之氣漸漸的褪去,最後所有的黑氣全都集中到了左手的小拇指上。
“我暫且將毒性壓製在了這根手指,帶她去見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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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風有些涼,墨綠色的帷幔隨風浮動著,月色似水,雲輕如絮,風過影動,四下裏一片寂靜。舞吟把自己關在屋裏,手裏提著的一支玉筆,提筆一收,隻見紙上躍然有詩一行。
“雨淅瀝,雲陰霾,深鎖重眉似霧靄,幾時開懷;
花非花,霧非霧,空留無情風過處,何去何從!”
“唉……你進來吧,瑞摩……你站了很久了……”
“好消息和壞消息。”瑞摩閃身走了進來。
“照實說吧,我向來喜歡先聽壞消息。”
“蒲公英傳來了消息,當下流傳著很多的謠言,都謠傳神祗之塔的秘密與錦霎國有關。按照現在江湖上的傳言,錦霎國將會稱霸整個神祗大陸。”瑞摩一邊說一邊皺著眉頭,憑空中手裏多了一片錦帛,遞給了舞吟。
“這是……”隻見錦帛上麵雋書著兩行詩。“蟲蟻靜默花皆落,潮落魂歸唯獸吟。”
“瑞摩,這句詩是從何處傳出來的?”
“現在還不知道,街頭巷尾全都在傳這幾句話。可是現在卻還沒有什麼異常。”
“錦霎那邊有什麼動靜?”
“你再看看這個。”這回瑞摩是從懷裏拿出了一片金色的薄片。
“金箔令?這不是錦霎國的專用傳令麼?”
“這次發的是通緝令。”隻見這金箔令上麵畫著一位俊朗非凡的年輕人,星眉劍目,儀表堂堂。
“影月?這不是錦霎國的第二把交椅,九頭蛇影月麼?”舞吟仔細的端詳著金箔令上的男人,眉梢微顰。
“正是,所以說……這些都是巧合麼?”
“巧合,當然不是,瑞摩,我們就慢慢的看著吧,這個世界要出大事情了。好了先不說這個了,壞消息聽的還真是令人鬱悶,說說那個好消息吧。”
“嗬嗬,真是拿你沒有辦法。霓裳的毒解了,已經恢複了九成的靈力,已經回到了中庭了。”
“真的?太好了,我現在就過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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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姐……”
“王上!”
“沒有外人,沒有外人,叫我吟兒。感覺好些了麼?”
“嗯,好多了,真是沒有想到啊,我和緲淩從小一起長大,她竟然如此對我。”
“我想緲淩一定是一時誤入歧途,我已經罰她麵壁,我想她一定會想明白的。”
“吟兒,我不得不說,你對待罪人,實在是太仁慈了。”霓裳一邊說著一邊把舞吟額前的碎發別在耳後,目光裏閃動著無限的慈愛。
“霓裳姐,我打算出去走走,也算是體察一下民情。”
“嗯嗯,也好也好,以你的身手,再帶上瑞摩,我是放心的,但是萬事要注意小心。”
“那……蒂落庭裏的事兒,就要拜托姐姐了……”
“傻丫頭,還說什麼拜托不拜托的,你照顧好自己就好了。”
“姐姐,你要好好休息,我去準備準備……”
“好,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