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程公公站在原處，一臉手足無措的表情。
    “沒事……”赫連流雲搖搖頭，左手撐著額頭，白皙的臉上盡顯疲憊，“對了，把上官丞相叫來吧……”
    “哎…陛下好生歇著…”程公公行了個禮，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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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府內——
    “明天去道歉！”上官嶽在書房裏對對麵的人兒吼道。
    “什麼？！”上官偌一愣，跳上桌子，搖晃著兩條腿，一雙水眸睜得大大的，像是聽到什麼奇聞異事般。
    “明天去王府道歉！”上官嶽耐著性子把話重複一遍，並把桌子上的上官偌拽下來，“看看你，哪還有點大小姐的模樣。”當然也知道是自己慣得，無奈的歎口氣。
    “……我不要去。”上官偌撅撅嘴，一愣，兩腮鼓了起來，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又坐到了椅子上，對父親的歎氣似乎視若罔聞。
    “必須去！”上官嶽坐到上官偌旁邊，盡量用溫柔的聲音勸哄道，“你起碼也是個大家閨秀，這事傳出去不好！”
    “……”上官若垂著眸，像是在思考，然後又搖了搖頭，“今天去了就被他冷落了，我再去，這不是找揍玩啊！你以為你女兒我犯賤啊！”說完，還憤憤的撅著嘴，怒視著對麵的父親，像是在指責父親的話不對。
    “……”上官嶽沉默。
    “可是……”上官嶽意欲再說。
    “別可是了……”上官偌出手無情的製止，站起來伸個懶腰，帶著些困倦，“我困了，爹爹也早些休息吧！”
    “哎！”還沒等上官嶽說什麼，上官偌早就已跨出門去了。
    上官嶽出去，把門輕輕帶上。
    正是萬籟俱寂的寧靜夜晚，上官嶽負手站立，仰望著頭頂上的一輪彎月，絲絲的冷風鑽進他的衣襟，雖不肯承認，但這年老的身體早已微微顫抖起來，鬢角的發也早已斑白，可身上，卻還帶著當年意氣風發馳騁沙場的硬氣。
    “上官丞相……”
    正在走神中，程公公有些沙啞但帶著些尖細的聲音響起。
    上官嶽猛然回神，著實讓公公嚇了一跳，看清來人後，他行了個禮：“程公公深夜來我丞相府上，敢問有何要事嗎？”
    “嗬嗬……”程公公回禮，“皇上叫您過去哪！”
    “皇上…？…”上官嶽疑惑，這麼晚了叫我去幹嘛……
    “還不是為了上官偌小姐與王爺成親之事？！”程公公見上官嶽不解，在他耳畔小聲解釋道。
    “嗯。”上官嶽點頭，表示明白。
    上官嶽穿戴好，隨程公公一行人來到乾清宮。
    “皇上……微臣拜見皇上……”上官嶽進門跪拜在赫連流雲麵前，行著三跪九叩之禮。
    “上官丞相請起，”赫連流雲將上官嶽攙扶起來，“在朝上，你我以君臣相稱，在朝下，無妨以甥舅相稱吧！”赫連流雲的臉上略顯溫柔，一雙墨眸散發著光彩，那是一個外甥對舅舅的依戀。
    “…流雲……”上官嶽想起往事，眸中也溫柔起來，和藹地笑著。
    “舅舅……”赫連流雲頷首，禮貌道。並給了上官嶽一把椅子。
    上官嶽坐下又站起，“微臣還是站著吧……陛下深夜喚微臣到此，有何要事？”
    見上官嶽堅持，赫連流雲也不再推辭，直接地開口：“丞相對王爺成親之事有何看法？”
    上官嶽思索片刻，將晌午上官偌那些話說了出來，隨後是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上官嶽有點不安，直到額頭上冒出冷汗，赫連流雲才幽幽的吐出幾個字：“是嘛？”
    “小女妄下承諾了……”上官嶽不知說什麼，隻好站著，扯著話。
    “……”赫連流雲搖搖頭，“看來偌兒是很有決心的啊……”倚在金色的龍椅上，左手撐著半邊臉，麵無表情，雙眼有些無神的盯著天花板。
    “這……”上官嶽幹笑著，抬頭看到赫連流雲的疲憊樣子，關懷的問道，“陛下…最近費心了。”
    “並無大礙……”赫連流雲嘴角習慣性的勾起一抹笑，將眸子輕閉，很是安心的從鼻中呼出一口氣。
    “皇上……”上官嶽微微頷首，問道，“既然事已定下，那這日子……”
    “下個月的12號……”赫連流雲的聲音帶著些困意。
    “是……”
    等直起身子，對麵赫連流雲早已打起了些微的鼾聲，長長的微卷睫毛時不時的顫抖幾下，像撲棱著雙翅將要起飛的黑蝶。
    上官嶽收起君臣之間的陌生與尊敬，幹枯卻有精神的眼中映出赫連流雲的安詳樣子：濃密的睫毛在如瓷般的肌膚上投落下淡淡的暗影，鼻翼一張一合，小腹也隨著勻淺的呼吸微微起伏著。想著朝上他的莊重威嚴，再看看麵前人的疲憊剛強，上官嶽嘴角微微翹起，眸中盡顯溫柔。伸手，將淺色的毛毯蓋在了赫連流雲的身上，輕輕推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