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紅線(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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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公園比想象中的要熱鬧許多,不少年輕夫婦帶著小孩子一起在公園裏野餐、放風箏,玩拋接球。
曉詩坐在草坪上,下意識地把長裙拉過膝蓋。雖然表麵上她看上去與常人無異,肌膚同樣富有彈性,頭發同樣漆黑柔軟,動作舉止同樣流暢自然,可是她卻有個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和所有人偶一樣,她的肘關節和膝關節是空心球體。
球型關節能夠幫助人偶肢體活動時更加輕便自如,可是這一明顯特征也把她和正常人類清楚地劃分開來。
曉詩帶著些許自卑心理,緊縮著雙腿,她害怕讓別人看到她的關節。
“曉詩,我去買芒果冰激淩,還記得嗎?那是你最喜歡的口味。”
嶽子京微笑著,向不遠處的冰激淩車走去。
曉詩呆呆地望著他的背影,說實話,連她自己都不記得自己究竟喜歡什麼口味的冰激淩,缺失的記憶讓她感覺如同生活在一片空白中。
這時,忽然一隻棒球飛了過來,滾落到她腳邊。她撿起棒球,環顧四周,看到一個戴著棒球手套的父親和兒子站在不遠處的斜坡上。小男孩在拚命向她揮手,那個父親把手攏在嘴邊,大聲喊著:“對不起,麻煩你把球扔過來。”
說完,他笑著舉起手揮舞了下,表示感謝。
曉詩點點頭,站起身,往旁邊走了幾步,然後高高舉起手臂,剛想把棒球扔出去,可是刹那間,那個父親的身影卻與她噩夢中出現的男人模樣重疊了。
這次,這名陌生男人不再滿身鮮血,而是站在不遠處含情脈脈地望著她笑,一邊輕輕揮動手臂,呼喊著她的名字。
曉詩。曉詩。曉詩。
她不禁一時忘卻了身在何處,那張溫柔的臉龐好熟悉,可惜她仍舊想不起來。
男人放下揮舞的手臂,向她跑來,而她卻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他。
男人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最終,當他跑到了她眼前,向她伸出手,可是一瞬間,那隻手上沾滿鮮血。
曉詩驚叫了一聲,惶然失措地向後倒退幾步,卻一腳踏空,摔下了台階。
所幸,她是具人偶,人偶感覺不到疼痛。
“你沒事吧?”戴著棒球手套的父親看著她。
“沒、沒事。”
曉詩笑著搖搖頭,長裙底下,她的右手正握著摔斷的半截小腿。
那個父親領著小孩子走開了。
曉詩把長裙掀開,發現把自己右腿的球型膝關節已經完全摔碎。她默默地拾起和人類肌膚相同顏色的斷腿碎片,藏到口袋裏,正想嚐試著單腿支撐起來,可撐著水泥地麵的手掌卻磕碰到了一樣東西。她低頭一看,赫然是一枚鑰匙。
曉詩疑惑地撿起鑰匙看了看,難道,這是儲物間的鑰匙?
居然把鑰匙藏在她的膝關節裏?嗬,虧他想得出來。
“曉詩!”
這時,她看到嶽子京握著兩隻芒果冰激淩蛋筒從遠處跑來。
曉詩趕緊把鑰匙藏到衣服口袋裏,無助地坐在地上,向他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