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最近幾年來，賴三的弟弟的磚窯廠，一直得益於竇喜財的開發公司。於情於理，賴三兄弟都是欠竇喜財的情，所以，竇喜財從其公司的賬戶上劃給賴三一百萬，是沒有理由可以講得通的。”王大山走進了張鳳嬌的客廳，剛坐到沙發上就把最新了解到的信息告訴了張鳳嬌，“關於那一百萬，我是從竇喜財的副總陸乾那裏核實了的，絕對可靠。”張鳳嬌把拐杖倚在靠門口的牆上，扶著牆角坐在了沙發上，埋頭不語。“昨天，我又從帝王房地產開發公司內部一個會計那裏得到了準確消息，驗證了陸乾所述的可靠性。”王大山見張鳳嬌聽了他的消息之後，幾乎無動於衷，隨即又做了補充說明。
    張鳳嬌順手拽過身邊的暖瓶和放在茶幾上的茶葉與水杯，給王大山沏了一杯茶，停頓了片刻，說：“依你的高見，一個人會以怎樣的方式把自己安全地隱藏起來？”張鳳嬌冷不丁的冒出了這麼一句話來，讓王大山感到愕然。
    “我一直在琢磨一個人，”張鳳嬌自言自語，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卻一直都想不明白。”“你說的那個人可是你的熟人？”王大山試探地問道。“當然是熟人，而且不僅僅是熟人。”張鳳嬌把靠在牆上的拐杖拿起來，又放下，“對於陌生人的生活習慣和脾氣秉性，我是不了解的，而且目前我也沒有心情去了解，所以，我也沒有必要去琢磨他們。你的問題倒是一針見血，切中要害。”王大山自感看透了張鳳嬌的心事，反而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即使對再熟悉的人，哪怕是自己對自己，也有琢磨不透的地方，這很正常。一個人，有陽光一麵，也有陰暗的一麵。”“我理解你所說的話，請不要解釋得那麼清楚。”張鳳嬌瞅了王大山一眼，“那你覺得你自己有陰暗的一麵嗎？”“有的，肯定是有的。”王大山毫不猶豫，態度很坦誠。張鳳嬌認同的點了點頭，“是啊，我也有陰暗的一麵。你說竇喜財的副總陸乾有嗎？”“提他幹嘛？那是一個品行不端的人。難道你一直琢磨的那個熟人就是他？”王大山說，“據曾與他打過交道的人的評價，他的口碑不佳。不過，這次他所反映的賴三的情況，倒是屬實。”張鳳嬌搖了搖頭，“我琢磨的不是他，而是她--咱們冀涼江市的反貪局長藏梅花。你猜猜，她是不是把自己藏起來了。”張鳳嬌微微一笑，“對了，對賴三的調查該劃個句號了。謝了，啊……”張鳳嬌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注視著王大山。“你盯著我幹什麼？”王大山見張鳳嬌一直凝視著他，有些心慌意亂，“嗬嗬……關於藏梅花的情況，我還沒有介入過，我真的不得而知了。”張鳳嬌換了個坐姿，雙手端著下顎，前傾著上身，“我們交往這麼長時間了，我還不知道你家裏的情況，譬如說父母的情況……”王大山疑惑地看著張鳳嬌，一時間沒有答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張鳳嬌笑著說，“我不能為難於你。說重了，探究他人的隱私是不道德的；起碼也是一種心理疾病吧？所以，作為朋友，我應該尊重你的隱私權！”“這有什麼？對你來說我永遠都是透明的。如果你想了解我的話，我可以把我祖宗八代的情況都說給你聽。”王大山覺得此刻的張鳳嬌非常坦蕩。“我就隨便這麼一說，我才不喜歡打聽你的隱私呢！”張鳳嬌的話題突然轉到了賴三那裏，“我認識賴三兩三年了，而且居住在同一座城市，我居然對他的了解甚少，你說這是不是很可笑？”“我也覺得很可笑，”張鳳嬌的話還沒說完，她的丈夫就從臥室裏走了出來，打斷了張鳳嬌的話，對王大山說，“從今天起，你就一步不離的跟著那個男人，他的情況你要隨時向我彙報！”王大山被張鳳嬌丈夫的突然出現，以及所表現出來的激憤情緒搞得莫名其妙。張鳳嬌瞅了穿著睡衣的丈夫一眼，連忙說，“你剛下了飛機，還不繼續休息去？我在和王大山說正經事兒呢。”“難道我說的就不是正經事兒嗎？”張鳳嬌的丈夫索性坐在了張鳳嬌的身邊。“你怎麼這麼小家子氣？”張鳳嬌無奈地笑了笑，“賴三不是你的朋友嗎？好了，不說了，我們不說了。”“我過來了不方便說了是不是？”張鳳嬌的丈夫火氣十足。王大山隱約感覺到了什麼，無奈地笑了笑，說：“有個朋友在我的業務洽談室等著我，我走了啊！”王大山站起身來，邁開腳步，心想，“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他不願意摻和張鳳嬌的家務事，連頭都沒回。“別走哇，話還沒說完呢！”張鳳嬌看著走到門口的王大山，大聲說。
    王大山遲疑了一下，隨即說，“改天再說吧，不然，我的朋友就等急了。”“你小子，少跟我來小兒科這一套……”張鳳嬌的丈夫衝著已經走出門去的王大山的背影，嗓音很高。“那你來的是哪一套？”張鳳嬌用一雙嘲笑的眼睛望著自己的丈夫。“問我來的哪一套，你真的不清楚嗎？”張鳳嬌的丈夫立刻變成一副討好的模樣，嗓音變得低沉而溫柔，“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你真的不明白麼？”“不明白，”張鳳嬌抬高了嗓子，“整個一個醋壇子！”“好……我是醋壇子行了嗎？”張鳳嬌的丈夫攥住張鳳嬌的手，“可是，賴三已經變得不是人了，剛來的這個也不是什麼好人。瞧他剛才和你說話時的那副德行！”
    張鳳嬌卻把丈夫的手甩開了，“你一個人在國外逍遙快活，我一個人在家裏給你生兒育女守活寡。我對你如何爸爸知道，我的同學藏梅花也知道。不信你去問問他們。你剛進家門就疑神疑鬼的，你究竟聽了誰的屁話？”
    張鳳嬌的丈夫再次抓住張鳳嬌的手，“我是多麼的愛你，你還不知道嗎？”他無奈地歎息了一聲，“你讓我去問誰？你讓我相信誰？不瞞你說，讓我提防著這兩個人的正是爸爸。是爸爸的一個電話把我催了回來，不然，我不會回來的這麼快！”張鳳嬌凝望著自己的丈夫，“爸爸為什麼懷疑我的清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