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在我的印象中，你以前是個比較謹慎的人，怎麼這次粗心大意了呢？”賴三坐在張鳳嬌旁邊的病床上，低聲的與張鳳嬌交談著。他的表情很複雜，不知道他是對張鳳嬌的傷情感到痛惜，還是幸災樂禍。“人是會變的，”張鳳嬌對上次去找賴三沒有得到有關竇喜財的任何信息而耿耿於懷呢，她勉強地笑了笑，接著說：“難道別人都能變，就不允許我張鳳嬌有些變化嘛？至於變好變壞，誰也說不清楚，連我自己也說不清楚。”賴三明顯地感到張鳳嬌的話裏有話，一時沒接張鳳嬌的話茬。張鳳嬌是個不會藏性子的人，她往往會被自己的情緒所左右。現在，她的聲調和表情完全把心中的不快流露出來。
    “倘若接著張鳳嬌的話茬說下去，就會話不投機。話說到這個份上，應該轉移一下話題，說點兒別的，緩和一下氣氛。”賴三心裏琢磨，“畢竟是人家出了車禍，心裏不是滋味兒。自己趕過來看望人家，就應該對人家進行安慰，不應該讓人家領什麼情。”還沒等賴三岔開話題，張鳳嬌就沉不住氣了，用試探的口氣說，“你知道嗎，我這個車禍不是我不注意造成的。”張鳳嬌的眼睛盯著天花板，餘光卻瞥著賴三，“是有人想害我。”“那你就更該當心了。”賴三笑了笑，說：“有些事情，不是你管的你就別管那麼多。”“哪些事情？”張鳳嬌盯著賴三的眼睛問道。“你自己應該知道吧？種了蒺藜就紮腳。”“你是不是說我不該調查竇喜財的事而調查了，遭人報複活該？”張鳳嬌的話語不留一點情麵。這是一個讓賴三實在無法回答的問題。張鳳嬌就是想用這樣的話語把賴三逼進死胡同，讓他無路可退。沒想到賴三居然回答了，而且回答的從容不迫，“是的，我說的就是這件事兒。”張鳳嬌沒有想到賴三會接她的話茬，更沒有想到賴三居然如此坦然的回答了她的問題，這倒讓她瞠目結舌。這時，張占北推門走進了病房，使張鳳嬌的尷尬局麵得到了一些緩解。張占北沒見過賴三，但聽說過。張占北與賴三寒暄之後，說了一些家長裏短的事。賴三覺得和市政府的領導說話找不到投機的話題，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他走到門口時停住了腳步，回頭扔給了張鳳嬌一句話，“我住的那裏你最好別去了，可能被人按上了監控。你要想知道周全死亡的詳細情況，去問看守所的獄醫裴慶章就行了。至於竇喜財是如何被無罪釋放的，我就不得而知了。”賴三雖說是帶著微笑離開病房的，但是，張鳳嬌從賴三的微笑裏看出了一些委屈。
    賴三走後，張鳳嬌的情緒更加不好。她取出壓在枕頭底下的那張宣傳陸誌高舍己救人的晚報，給那個署名“路遇”的記者打電話，質問報到的真實性。張占北感受著張鳳嬌的情緒，對她打電話質問“路遇”反應強烈。他實在忍不住了，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張鳳嬌正在氣頭上，瞥了張占北一眼，沒好氣地說，“據我所知，陸誌高和我一樣遭到了暗算，‘路遇’的那篇報道簡直就是一派胡言！”這句話使張占北聽了很惱火，她害怕張鳳嬌繼續查下去。因為“路遇”的那篇報道與他的“指導”有關聯。他控製著自己的情緒，盡量不讓張鳳嬌看出破綻，“我看你缺乏判斷是非的能力，聽風就是雨。你躺在病床上足不出戶，你怎麼知道你聽來的消息是真的？你又怎麼知道‘路遇’的報道是假的？難道你懷疑爸爸……你自己好好地想想吧，我不想和你理論了。鳳嬌，你也知道，爸爸是有脾氣的。不過，今天就算了，我隻好忍氣吞聲了！”張鳳嬌沉默下來，大大的眼睛一直望著天花板……張誌恒再次親自給陸誌高做了全麵檢查。陸誌高恢複得很好。張誌恒建議陸誌高，三天之後就可以回家療養。
    當初陸誌高被撞之後出現生命危險，是因脾破裂失血過多加之腦震蕩所致。在血液得到補充之後，在意識逐漸恢複之後，其餘的外傷因處理得既快又好，沒有感染，而且陸誌高正逢壯年，身體素質好，所以，恢複起來就很快了。
    藏菊花征求了丈夫的意見。陸誌高願意回家療養。醫院方麵答應對陸誌高給予特殊關照，每天都會派醫生上門檢查，直到陸誌高的傷情基本痊愈為止。陸誌高出院的消息不脛而走。他們剛搬回家中，電台、電視台、報社的各路記者就紛至遝來。盡管陸誌高否認救人的事實，但他仍然被媒體宣傳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市見義勇為基金會的領導也來登門慰問陸誌高，不僅送給他一萬元獎金，而且主動向城建局的領導打招呼，講述了藏菊花的丈夫舍己救人的事跡，為藏菊花爭取了帶薪休假權，讓她專門照顧陸誌高。基金會的領導說，要繼續加大宣傳力度，要做一係列的宣傳工作。
    陸誌高和藏菊花明確表示，對領導和上級給予的榮譽和獎勵心存愧疚，因此不願意在大眾媒體上露麵。可是，基金會的領導卻說，做這些宣傳工作，目的是弘揚正氣、激發全市人民的英勇無畏和舍己為人的精神。麵對基金會領導的良苦用心，藏菊花和陸誌高隻好成人之美。但是，藏菊花和陸誌高商定，拒收一萬元獎金，而且懇求在陸誌高身體康複之前，不參加任何宣傳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