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封華寫的什麼信？難道藏銀花她們還掌握著我其他的罪行？世人都說，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頂多三年。不行，我隻有翻供才能有一線生機。我就一口咬定我不是殺人凶手，封華是自殺的，絕對不是他殺。她們僅憑一個我從藥劑室出來的監控錄像又能說明什麼？難道我這個一院之長檢查一下下屬的值班情況也不成嗎？退一步講，即使我這個時間查看封華的值班情況的做法她們會說欠妥、或者說我的說法太過牽強，甚至說我和封華有不正當關係之嫌。可是，畢竟是個最好的搪塞理由。對於殺害封華一說，我堅決徹底的賴賬，看她們能奈我何？”周全想到這裏，突然說，“藏隊，實在對不起，剛才我覺得我和封華之間的事情弄到今天這個份上，我實在是無臉見人了，而且跳到黃河也洗不清自己，心想不如死了一了百了，所以，我才撒了謊。說實話，封華不是我殺的，她是自殺？”
    “你說什麼？你剛才撒了謊？你的精神不會不正常吧？你憑良心說，我們對你沒有嚴刑逼供吧？你說封華是自殺，有什麼根據，你看見了？”藏銀花對周全的突然翻供搞得猝不及防，“周全，你最好不要耍滑頭，封華的在天之靈看著你呢，你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還昧著良心亂講，你就這麼心安理得嗎？
    “是的，封華自殺，我看見了。”周全的回答在藏銀花的預料之中。
    “你是怎麼看到的？”藏銀花窮追不舍。
    “作為一院之長我必須了解單位職工的工作情況，我是在查崗時看見的？單位的監控錄像可以為證。”
    “那為什麼開始問你時你為自己提供了不在場的證據，你不是難以自圓其說嗎？就按你的邏輯講，你非常關心單位的工作，那麼，你也就沒有理由不關心單位的職工了？假如封華自殺的場麵被你看見了，那你為什麼坐視不管？”
    “是這樣的，我敲開藥劑室的門後發現封華正在吃藥，我還以為她感冒了就沒再多問。可她馬上就倒在了床上，我還以為她在下逐客令，我害怕別人的風言風語，我就迅速離開了那裏。其實當時我根本不知道她吃的什麼藥，直到後來王金忠告訴我封華猝死了我才聯想到的。”
    “封華分明就是你殺害的，你還強詞奪理，胡攪蠻纏。”
    “報告藏隊，我的確沒有殺害封華，我是被冤枉的。你們可以到醫院去調查，封華的人格不健全，她處事偏激，經常流露出厭世自殺的情緒。就在她服毒自殺的前一天下午，有人還看見她想在冀涼江大橋上投江自殺呢？”
    “狐狸再狡猾也會露出尾巴來，也許你所說的封華有厭世自殺的情緒是真的，也許你說的封華想投江自殺的事實沒有假。但是，這次封華的死不是自殺，是他殺。”藏銀花的嗓音猛然大起來，“周全，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非得把那封信讓你看了你才認賬嗎？”
    “什麼信？”周全的語氣情不自禁地軟了下來。
    “什麼信？舉報信！”藏銀花啪的一聲一拍桌子，“刮風下雨不知道，難道你自己作了什麼事兒你不知道嗎？”
    周全嚇得一哆嗦，隨即就平靜下來，冷笑了一聲，“嗬嗬，我可不是三歲的小孩兒，藏隊你休想詐唬我！難道一個死人也會寫舉報信嗎？”
    “哼，死人當然不會寫信，難道死人在活著的時候不會寫信嗎？”藏銀花的目光灼灼逼人，想在氣勢上壓倒周全。
    “藏隊，你別忘了，我是醫院的院長，雖然不十分精通業務，但是一些常識一定要比局外人懂得多！對於毒鼠強來說，中毒者首先傷及的是大腦中樞係統，即使中毒者一時死不了，那在意識裏也和死人沒有什麼兩樣。”
    “那是你的一廂情願吧？我來告訴你當時的情況，就在你哄騙封華吃下毒藥倉皇離開藥劑室的瞬間，封華感到胃裏的點滴不適，同時，她的第六感官起了作用，她馬上意識到自己落入了你的陷阱。於是，她就打電話告訴了急診室主任王金忠，隨即寫下了那封注明是你害了她的簡短的舉報信。周全，你不要自以為聰明，你不要自以為你做的事情天衣無縫。事實勝於雄辯，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你不要存在任何的僥幸心理，翻供絲毫掩蓋不了你的罪行！”藏銀花按照自己的邏輯思維對周全進行思想麻痹，引入了下一步的審訊主題。
    “反正封華她人已經死了，她不能開口說話了，對於一個死人的作為，你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好了。”周全並不示弱。
    “一個死人？當然死人不會說話。封華是死了，可是，張占北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嘛！”藏銀花突然把話鋒一轉，“老實交代，那個黑色的越野三菱吉普車是不是你的？剛才你所說的，在車上被封華占為己有的，竇喜財送給你的，是個什麼東西？”
    周全的腿肚子一下癱軟了，心想，“難道張占北這小子落井下石，當麵讓司機給我送煙抽，背地裏卻想把我置於死地？誰讓他惡人先告狀，把屎盆子都扣到我的身上，也休怪我不講義氣、不夠朋友了。我還不如老實交代，檢舉立功，爭取個寬大處理。”
    辦案經驗豐富的藏銀花一下子看穿了周全的心思，知道他們狗咬狗互相掐的火候到了，於是因勢利導，“告訴你周全，我們辦案幹警可不是你辦公室裏的保險櫃--虎（唬）牌兒的！你的所作所為我們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但是，你將來的結果如何，從某種意義上說也取決於你的態度如何？”
    此時此刻，藏銀花的話正點了周全的死穴。
    周全有些結巴地說，“我交代，我全部交代。我承認，封華是我下藥毒死的。自從醫院的住院大樓立項後，我和張占北的往來就開始多了起來，我們的關係也由陌生逐漸變得親密。慢慢的，我們無話不談、相互利用，在社會上的利益相互交織、共同分享。我把竇喜財介紹給他，完成了竇喜財的請托，欠了張占北一個人情。可是後來，他就經常給我介紹一些藥商，從中吃一些回扣。一年前，由於回扣一時難以兌現，他就給我張嘴要了一輛黑色的越野三菱吉普車。對了，”周全突然想到了不久前曝光的那個綁架案，“我老實講，至於張占北要這輛車幹什麼用我就不清楚了？”
    “那你現在還見張占北開過那輛車嗎？”
    “沒見過！”
    “那竇喜財給你的什麼東西？”
    “是五十萬元回扣……”
    “好，今天的審訊就到這裏。”
    藏銀花撥通了藏梅花的手機，“梅花，今晚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吃飯。有件重要的事情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