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岸差點一個踉蹌倒在雪地裏，穩住身子後，往臉上一摸，血紅如梅；也映得尉遲歸的眼一片血紅，猶如鬼魅的修羅。
    “你們是巫洞的人？！”尉遲歸一把把蘇岸護在懷裏，左手握緊他所配的破魂長直刃劍，名曰“屠龍”；如它的名字一般，輕輕一揮便可以斬斷幾十個大漢的腰身；是把天生就用來屠龍的劍。
    射傷蘇岸的是個黑衣裹身的人，長手長腳，緊握著一張弓和三支箭。他身後這樣的黑衣人數以百計；所握兵器大不相同。
    蘇岸垂下頭去，水緞般柔細的長發灑了一身，精致的臉上還淌著細細的血，觸目驚心。盡管他現在是少見的狼狽，卻仍是美得如畫。
    素紗的流蘇長袖輕輕揚起，拉弓，引弦；帶著冰冷質感的箭矢狠狠地向前擲去，沿途攜帶著劃破的窒息感。那支箭，瞄準了最前頭射傷自己的那黑衣人。
    黑衣人覺著不妙，險險地閃開了；那支箭從自己身旁擦過後，他終於鬆了口氣。突然，“噼啪噼啪”的聲音傳來，黑衣人猛地一驚：這不是冰裂的聲音嗎？
    那支箭在射空的一刻碎成了無數冰淩與冰針，如仙女散花般向黑衣人襲來。碎冰割破血肉的摩擦聲不絕於耳，令人膽寒；但至始至終，被困在‘冰塚’裏的黑衣人卻哼都沒哼一聲。
    再看到手持冰弓冰箭的蘇岸，他臉上的傷已蕩然無存，依然是白璧無瑕。尉遲歸親眼看到，蘇岸臉上傷口流出的血滴到地上，地上竟迅速鑽出了幾株風鈴草，細弱的草莖在寒風中瑟縮。與此同時，蘇岸臉上前一刻還在滴血的傷口奇跡般的愈合了；猙獰的血痕化作薄煙消失在雪原空中。
    “這怪物一般的身體”蘇岸輕扯嘴角，對著尉遲歸展出了一個笑容；隻是笑意未達眼底，就已成深淵的寒冰：“你是這樣想的，是不是？”
    尉遲歸一愣，隨後搖了搖頭：“無論你是魔鬼也好，是妖怪也好；我愛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身份；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次換蘇岸發楞了，發愣得也秀色可餐，顧盼生輝。
    “我愛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身份。”這句話好像曾經有人對自己說過，到底是誰呢？記憶好象自動把這一段屏蔽了一樣。
    那人還說過，我從不輕易許下承諾，因為這會絆住我的腳步，不好掙脫。但是，或許是上天注定，我要許你，一世歡顏。
    斷橋前，他說：“此生若不能再見，就讓你我的回憶化成風，散落到天涯。”
    兩行清淚悄然滑下，打到冰弓上，那把看起來堅不可摧的蒼冰弓，以肉眼可以的看到的速度，表麵蔓延起了無數道細細的裂縫；然後。。。。。。化為碎片，轉眼塵歸塵。
    而另一邊，尉遲歸已經把入侵的刺客殺的殺，擒的擒；一把“屠龍”舞得出神入化。
    刀光劍影中，他隔著由敵人的血化成的大片血霧，模糊地看到有什麼晶亮的東西從蘇岸臉頰上滑落。。。。。。看錯了吧；他心想。
    最後一個敵人慘死於劍下，尉遲歸抱起蘇岸，蘇岸掙紮著推開了他。
    看著尉遲歸這個平日裏不可一世的皇帝露出那種受傷的、如被拋棄的小狗般可憐兮兮的神態；蘇岸莞爾一笑，奪過他的劍，再捧起一把雪，仔細地擦洗起來。
    這個出於習慣的動作，好像以前也為別人做過。。。。。。到底是誰呢，他也沒去多想；那可能是他的父親，他的諸位兄長，以及遠去而遙不可及的某人。
    直到劍上的血汙全部清理完畢；蘇岸才站起身來，輕輕拍去身上的積雪。尉遲歸沒想那麼多，也沒覺這有什麼異常，攜起心上人的手，沿著他們來時的腳印往皇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