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記事 第二十三章 春日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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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宮的天,一向變得快。
誰都知道,幾個月前剛來到未央宮的韓公子,一直得萌主上疼寵,就是沒規矩的鬧翻了天,也不見主上和他翻臉;更特別的是,服侍照顧韓公子起居的,竟然是未央宮高高在上的五位大管家,這五位蒙麵女子一向都是服飾主上的,而今被派來照顧韓公子,也可見主上對他有多麼緊張。
主上對韓公子素有金屋藏嬌的意味,把他安排在主殿居住,又極少允許宮人出入那裏,似是要把他如珍寶一般深藏起來;這韓公子也隻有在初來時大家驚鴻一瞥,隻能看出麵容秀氣精致,可那五官,隱隱又看不真切;接觸過的宮人說,這個韓公子實在和想象中大不相同,主上從外麵帶回來的人不少,個個都是知書達理溫順乖巧,比如現在得寵的湘如,可韓公子不但不識字,還對規矩厭煩的很,似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東西一般,這樣的人能得寵,本身也算是奇跡了。
當然,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和韓公子比起來,能真正稱之為神話的,應當是湘如公子。
人人都當蘭池是汙穢不堪,難以翻身的地方。凡是被主上厭棄、或是失寵的宮人,都會被鐵麵的青管家送入蘭池,任各宮差遣;在蘭池,有的是消磨你的美貌耗盡你的哀怨的東西,那些還期待著主上青睞的宮人,無不年紀輕輕就在這裏悲慘的死去——所有的人都將蘭池宮視為萬惡源生之地。在未央宮,如果有朝一日被遣去蘭池,那一定是前世做了什麼孽。
湘如公子初來時,也不是得了萬千寵愛,可最後還是敵不過主上喜新厭舊,把他遺忘在蘭池宮。湘如公子為人一向本分,心腸又好,現在能重新讓主上另眼相待,安置在身邊,不能不說是一個傳奇。
這未央宮,雖然比不得宮闈內鬥,但難免會有流言蜚語。
盡管青管家一向最為厭惡爭寵惡鬥,可小消息還是悄悄在宮人們的櫻唇間流傳開來:
“主上已經一個月沒有去過韓公子那裏了,看來現在得寵的是湘如公子。”若有所思的聲音。
“憑他那個性子,主上再是忍耐,也會沒麵子嘛...”不屑的聲音。
“噓—小聲點,不要舌頭啦!韓公子住的地方就在這附近了...”驚慌的聲音。
“嘻嘻~知道啦。我接著說,昨個兒裏還看到主上去了山頂賞梅,就帶了湘如公子一人呢~!”歡快的聲音。
“唉...這些公子真是好命,什麼時候能輪到我們呢...”羨慕的聲音。
“秦蘇,你就別想了!想想那個想當鳳凰的流露夫人,整的多慘...”警告的聲音。
我一邊豎著耳朵聽外麵的小八卦,一邊難耐的朝天花板不斷翻著白眼。
屋外少女調笑的聲音漸漸走遠,我著實是無聊,趴在窗邊看看,隻能看到門外花徑有幾道淡淡的足跡。而剛剛想必幾個女孩子一位屋內沒人,才敢這樣大聲調侃。
畢竟,這未央宮最壓人的,就是那些變態的規矩。
奔著手指算算,我從主殿搬出來,但該隻有半個月而已,現在流言就傳的滿天飛,按這個速度,有一天看到床頭的橙衣,豈不也是早晚的事?
不知不覺想到剛才門外幾個多嘴的宮人,我心底泛起絲冷笑。
虧我還以為未央宮的人不識人間煙火,都嚴於律己,現在看來,秦青當初讓我接觸的八成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從來不多言語罷了——想想也是,每年未央宮都會選入新的宮人,其中不乏初來乍到天真可愛的少女,可我見到的都是年紀輕輕卻一副老成相的女子,害我還以為,未央宮這個地方不養人,隻有主子嬉皮笑臉的,下麵的都是麵癱。
“韓公子,韓公子你在屋裏麼?”
門外響起銀鈴般的聲音,即便說話,也像是唱歌的調子。可和這溫柔的聲音不符的,卻是女子粗魯的敲門動作。看看被捶的抖得可憐的木門,我趕忙起身應聲。
“哎呦我的爹娘親,好素素,你別再捶啦!”
著實有點生氣,我打開門,果不其然看到秦素素同誌,她仰著那張委屈的小臉衝向我,即便再高昂的怒火,此刻也全部被熄滅了。
素素指指手裏的藥罐,“二爺讓我把藥給您準時送來...剛剛素素在路上耽擱了,怕壞了二爺的事,心裏就急了些...”說著說著,就抽抽搭搭的吸吸鼻子,仔細看來,眼角似乎真的噙著淚。
我最看不得女孩子哭,尤其是秦素素這種毫不費勁的裝哭,隻要我不吃藥,她就能哀怨的一直粘在我身邊,淒淒然然的看著我,直到我把藥痛快的喝個幹淨。
秦素素把藥汁倒出,看著血紅色的液體,我心裏毛毛的...
“這個顏色是怎麼回事?”
“二爺說了~今天這個是草莓味的藥汁!”素素歡快的把藥碗端到我鼻子下,期冀的看著我,我聞到這個惡心的味道,下意識的就想吐。我呸,還草莓味,這些話根本就是騙素素這種智商的人,指不定在裏麵放了幾隻死蟲子的血!
我皺皺眉,還想反抗一下,卻見素素漂亮的杏眼迅速集滿了淚珠...
頭上劃過三道黑線,我咬咬牙,端過藥碗,一仰而盡。
再看過去,素素已經神色如常,哼著小調兒開始收拾藥碗。
樓容玉也正是看準了素素有辦法治我,才把她安排過來給我送藥,她自小跟著樓容玉,對自家二少的話一向是深信不疑,信的傻氣盲目,可這份信任裏,又帶著股暖意。
“素素...你這又是在幹什麼...”
秦素素活力十足的屋裏的窗子都大大敞開,金色的陽光照耀進來,屋內立馬暖暖的亮堂起來。微涼的空氣也一同鑽了進來,讓我下意識的打了個冷戰。
“二爺說,你那屋裏弄得和鬼屋似的,不利於你養病。”素素回過頭來衝我笑笑,露出可愛的小虎牙,和那些穩重得寵的宮人想比,她確實是未央宮最大的失敗品,這麼多年了,竟然性子依舊天真。大概也是因為這樣,樓容玉獨獨帶了她走,這次回來,也單單帶了她一個人。
“好好好...我懂了。”我任素素拉著我出屋轉轉,走了幾步,吸吸微涼的空氣,放鬆了筋骨,似乎舒服了些。
“公子,不能使勁呼吸太多次,你現在身子還是虛,會得風寒的。”素素一本正經樣子,讓我禁不住噗哧一笑,“好啦~素素你真囉嗦,我會注意的。”
素素聽了我的保證,才放下心來。這個丫頭總是有無限活力,這和死氣沉沉的宮殿太過格格不入。在他身上,我似乎看到了自己初來時的影子,在梁府鬧的雞飛狗跳,和樓宛傾耍脾氣,總是千方百計的想要讓秦青多說幾句話,想要逗笑那些板著臉的美女姐姐。那時她們看我的表情似乎也總是驚奇,對於我的精力,她們總是找不到合適的方式去應對,隻能任由我嬉鬧。而今...
我眨眨眼,昨日的影像似乎褪去,眼前出現的又是可愛的素素。
她的一襲紅衣上繡著朵朵綻放的薔薇,和未央宮貴氣但不失素雅的宮服相比,更多了一絲伶俐與人氣,這也表明她不是未央宮的宮人。
在此處境下,如果沒有樓容玉,我肯定不能如今日這般悠哉,念及此,我不得不感激樓容玉的相助。
我能感覺出,樓容玉從我這裏一定是有所求,但我已經懂得不問原因。
“公子,你看~這是秦藍大人最喜歡的墨梅,這個品種培育可是艱難呢~”
“這個是一串心~在別處隻能見到很小的盆栽,未央宮才有這樣的大手筆,讓他這樣茂盛~”
我用手輕輕捧起灰中帶粉的桃形葉子,葉子隻有小指指甲大小,柔嫩清香,柔軟的藤曼布滿了正麵宮牆,末端生出淡淡的米色的小花,煞是喜人。
素素見我終於有了反應,終於放心似的,淡淡舒了口氣。
我仰頭望望天,和剛才不同,那抹淡淡的雲翳已經散去,天高雲淡,放眼之處,都是一片耀眼金色。天空顏色淺如秋水淚眸,帶著凝寒住的淚,那雲,便是這深情中閃過的光華。
搬來的這個地方,不及原來一半的舒適溫暖,但好在,秦青給我了一個朝陽的房間。那日爬牆腳之後,回來就像受了驚一般,高燒不止,秦綠來過幾次,後來終於止住了燒,但我的身體明顯大不如前。
等病情稍好些,就搬到了心安殿,這裏緊貼後宮花園,地勢極偏。明裏說是方便靜養,其實還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到現在,我都時時會心驚那個將我騙至偏地的宮人,樓宛傾雖將我保護起來,可他明裏對我的疼寵,很多人都看在眼裏,難不成有人想要拉我下水。那一晚,也許是想凍死我,也許是想警告我。可我如果多長個心眼,就不會輕信他人。這一次,可謂是吃一塹長一智。
但現在,我無時無刻不在擔心,第二天清晨起來,會在床頭看到蘭池宮的牌子,那意味著樓宛傾與我真的情義兩絕,他將我拋棄在那裏,任我可以被欺辱買賣,我再高傲再自尊,想到那樣孤苦的生活,也要忍不住痛苦。時至今日,我才發現,想要見他一麵原來這麼難。
換到這裏,我才發現秦青秦綠她們與我見麵,原來都隻是主上恩寵罷了,現在這般境地,不要說見樓宛傾,就是見一麵秦青身邊的得寵人物都極其困難。未央宮的人素來高傲,而這五位管家在未央宮內又地位非常,如果不是樓宛傾要求,我即便得寵,可能也沒有見她們的資格。
因此,自從來了心安殿,我就再也沒有見過樓宛傾。
“公子...我們最好回避一下...”
素素在我走神的時候,一向不打擾我,可這次,她卻像隻警惕的小獸,踮起腳尖像遠處那團金紅不住眺望著。
眨眼工夫,那遠在天邊的雲團竟然已經走到了麵前,這才看清,那分明不是什麼雲團,而是由紅金二色的鳥羽裝飾的步輦,因為天氣寒冷,步輦上加了錦繡的頂篷,上麵繡著繁複的花紋,貴氣逼人,輦的四角都綴著如葡萄般剔透的紫黑二色水晶。頂篷上鑲綴著顆顆珍珠,珍珠為花,那花芯中裝飾的,又是真真的金銀花蕊,造型逼真,奢華而糜爛。
抬輦的依舊是四位貌美的藍衣宮人,她們步履優雅,可眨眼就如同常人百步,四周是麵色淡然的橙衣歌姬,她們如仙女下凡,奏著仙樂,蔥白的手指輕撫琴弦,就有動人的音律從指間流出。我黯然的盯著這華麗的步輦,直到素素在下麵使勁的拉我衣袖,我才恍然反應過來,趕忙跪在她身邊。
能有如此排場的,隻有未央宮的主人——樓宛傾。
心心念念的人兒就在步輦裏麵,我低著頭俯首跪在裏麵,不時的心裏衝動,想要抬頭看個真切。但另一個聲音又在說,現在不比從前,如果因為這個被定下衝撞主上,挨的可是重罰。
就這樣,樓宛傾的步輦很快消失離去,我和素素直起身子,她可愛的衝我吐吐舌。
“幸好我們跪的快,不然肯定又會被那些藍衣服給踢幾腳。”
我們剛想鬆口氣,站起身子,卻發現樓宛傾之後,又飄來一頂雪白的小轎子。
轎子排場雖然不比樓宛傾,可樓宛傾對其重視也可見一斑——因為,在一旁跟轎子的,竟然是大管家之一的秦紫。
見到我,秦紫似乎不認識一般,隻是淡淡的瞥了一眼。素素壓著我的腦袋,又跪了下去。
我們屏息等著轎子經過,這是卻聽到裏麵柔柔的聲音。
“等一下。”
秦紫微微蹙眉,隻得命人將轎子停下。我和素素更是頭冒冷汗,不知道裏麵是哪位貴人,在玩什麼花樣。聽到轎子被穩穩放下的聲音,素素不禁如臨大敵,雖然伏著身子,還是拚命給我傳眼色...可惜,我完全看不懂她想說什麼。
“抬起頭來。”
一隻雪白的棉鞋出現在我眼前,上麵用金絲勾勒的是並頭蓮。
雪衣的人俯身蹲下,似乎不滿於我的遲鈍,用暖暖的指尖挑起我的下巴,迫使我緩緩抬起頭。
那柳葉般的黛眉,含情的淬水秋眸,小巧而精致的鼻梁,薄而鮮紅的櫻唇,還有和平日裏低眉順眼完全不同的風姿,這樣強大的氣場,讓我很難和那個眉眼間總是籠著哀愁的美人聯想到一起。
“果然是你啊...韓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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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虛的鯉魚:昨天本來想更文的。。。無奈看《詐欺遊戲》看的放不下,一直沒抽出來更,結果今天早早爬起來更新啦~~今天外麵下了雨,天變冷了,隻有8度。溫江有個什麼馬術比賽和什麼自行車比賽,可雨尼瑪真的很大啊。。。還封街嗷嗷嗷,不怕比賽滑倒麼!輔導員發飛信警告我們:不許見到外國運動員就啃,這個尺度讓我們都很意外很悲傷。。。
開了一個BG文~話說真的很久沒有想過發生在男女之間的故事了...是一個失寵公主和得意將軍的故事,《八卦將軍府》~可以看BG的親歡迎多多支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