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錦岫找了一處幽靜的林子抱著白華休息下來，對白華異常的靜默也隻是輕輕的安撫。
    白華一出了穀底定身術就已經破了，卻有垂頭喪氣的低沉心緒，莫問不止一次突然讓錦岫帶著自己裏考片刻，行為果決，若是以前人事不知就罷了，如今卻也這般，白華心中堵塞鬱悶。
    錦岫蕙質蘭心，微涼細手柔軟無骨的莫問白華的頭頂，“莫問大人，是有事情才讓小華離開的，再過一刻鍾我們就回去如何？”
    自從莫問從外出回來以後，即使是她也能夠感應到那些鬼祟蠢動的人影。多次深夜莫問都會將貼身在懷的白華放置到一邊，盡快解決了那些圖謀不軌的蠢物。反複晝夜，就是不費吹灰之力，煩擾之心是不可避免。
    白日而來……
    錦岫所說的，白華也聽不進去，依然情緒低落的趴在錦岫的肩上，女子的肩膀消小，白華的大腦袋就單單貼了一個尖，讓白華越發的難過了。
    “小華，你……開了心竅，心中可是高興？”錦岫偶然注意到在自己身邊突然竄出又被驚走的動物，感念自己很久以前不知人事的混沌日子，道不明心中是歡喜多，還是無奈多。
    雖然莫問年幼點化她也不過是娛樂，但是她卻是真心感激的，這天地之間，有能力幻化人形都要等上幾百的光景，她何其有幸就那麼機緣巧合的幻化了。
    順理成章的就留在了莫問的身邊，一同被那位慈愛的土地公照顧著，與莫問在一起時，她總有些戰戰兢兢，莫問卻總是很沉靜，念經書時會開口說話。
    土地公仙化前找了她拍著她的頭讓她陪著莫問，別讓他太寂寞了。
    她原就是心甘情願的，就那麼陪了他，在這穀底，女兒心總是由不得她，她沒日沒夜都看著他，剛開始說不出的歡喜，以為這也算是長相廝守，再多了很久他依然是那樣靜默，她也習慣他的冷漠，還以為他永遠這樣了。
    沒想到，多了這個小東西，她是嫉妒的，莫問對他那麼好，還會不斷的說著話，耐著性子教他說話，說的每一句都讓她難過羨慕。也有些生氣，不若以往那般死氣沉沉的。
    他不過就是一條人事不知的小蛟龍，怎麼就讓他那麼憐愛，這算是注定的緣嗎？這算什麼緣？
    罷了，隻要他高興，是不是她的有什麼關係呢。
    “一起……”
    錦岫看著看著就發起呆來，悠悠聽見有聲音。
    “……嗚嗚，一起……”
    錦岫收回了發愣的心，耳畔果真是白華的別扭的咬字，白華本性難改，莫問教導了幾天卻屢教不改，總是不喜歡說話，還是喜歡獸叫，很難得他自己開了尊口。
    錦岫側耳傾聽，才聽清楚白華那悠悠深深的兩個字。
    “小華，是想要跟誰一起，一起……多久呢？”
    “一起……問，問，一起。”
    白華說話吃力，也不知道這一起兩字是不是莫問所教，幾遍下來卻是明顯清晰。
    錦岫聽著這純粹的童言童語，“小華，等下回去，你就對莫問大人說這些話吧，想必他會很高興的。”
    “就說，白華，想，和，問，永遠，在，一起。”錦岫一字一字的說，字裏行間有些酸澀，水色眼眸波光粼粼，隨時都可能凝成珍珠淚。
    “開心，嗎？”白華突然間有了精神。
    前幾日被自己說話咬到舌頭，還憤憤不平地說以後再也不學說話了的，此刻先到可以讓莫問高興，馬上精神抖擻，異常認真。
    錦岫展顏一笑，“莫問大人會很開心的呢。”
    “學，學”
    白華不止精神抖擻，就是尾巴都甩了起來，意氣風發的樣子，可愛萬分。
    錦岫很久沒有仔細打量白華的樣子，“小華，以後若是幻化人形，一定最是風度翩翩。”
    白華還不是很知道什麼是風度翩翩，但是也知道是誇讚的意思，很少受用，慣性的就往錦岫胸口蹭。
    “軟，軟。”
    白華以前是無知，錦岫為女子胸部當然與莫問不同，此刻突發其言，錦岫窘迫，羞紅了一張俏臉，推開了白華幾分。
    白華歪著頭想了想，卻還是覺得莫問的胸口更加舒適，可以清楚的聽到那心跳聲，穩穩的讓他總可以安然入睡。
    “小華，我剛才說的還記得嗎，永遠在一起。”
    錦岫受不住白華一直看著自己胸口的純淨的眼睛，岔開話題。
    “白，白華，一起永遠。”
    “是永遠在一起。”
    ……
    錦岫真心教著白華這幾個簡單又最是不容易的字句。
    白華，要是我以後離開了，有你還陪在這個人身邊，就夠了。
    幾年之後，錦岫三拜謝莫問再造之恩離去，至觀大慈大悲觀世音座下侍女，潛心修煉，一朝得道脫胎換骨，位列仙班，最終卻因為私自闖了天地誤封界，永世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