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霜葉飛 第四十三章 向來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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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當初並非是蘇教主見死不救,隻不過那幾日正是蘇教主摯友顏洛君的忌日,他下了寒玉山往清州去了。等他得知消息趕時已然遲了。”盡管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但卻令花清秋記憶深刻,無法忘卻,“正好我隨父母回老家探望祖父祖母,等那些人追上我們時,已離湘柳門有些遠了。爹爹為了保護我和我娘,一個人擋住了追兵,娘眼裏都是淚,卻忍著不回頭看,抱著我一個勁兒地跑……”說到這裏,花清秋哽咽起來。
深知當初滅門之痛的方君舒沒有說話,隻是一把將她拉進自己懷裏緊緊抱著。
花清秋將頭埋在方君舒懷裏,悶悶地繼續道,“最後,我和娘還是被追到了,娘為了保護我,為我擋了一劍,血濺了我滿身……”
“別說了!小花兒,你別說了……”方君舒深深地後悔起來,幹什麼要小花兒講這些年的經曆?同時年幼即遭遇家破人亡,她是女孩子,又比自己小,自是比自己更苦了……現在,讓她再回憶起這些,不是生生將原已結痂的傷口再次撕開麼?
可花清秋卻搖搖頭,仍接著說著,“就在那人的刀就要劈到我身上時,教主趕到將我救了下來,把我帶回了寒玉山。”
“寒玉山?”方君舒不禁有些驚訝,“不是攬月宮的人收留了你嗎?”
提到攬月宮,花清秋頓時記起了自己此來的任務。盡管方君舒——或者說柳君舒,是自己的舊主、兒時的玩伴,但畢竟蘇洛顏是自己現在的主上、自己曾發誓將效忠一生的人。
緩緩抬起頭,花清秋臉上已沒有了方才的哀傷,“我並非真正的攬月宮宮主,其中的原委……我現在還不能說,不過,宮主說,如果你想報仇,攬月宮必將助你一臂之力。”
聽了這話柳君舒臉色一變,一把將花清秋推了出去。花清秋沒有防備,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
當她詫異地抬頭看向柳君舒時,柳君舒已冷笑著站了起來,“原來如此……原來你是來代你的主子來做說客的。嗬,倒是我忘了,現在的你早已不是當初柳家的小花兒……現在的你,已是攬月宮宮主的得力手下……”
花清秋的臉也是瞬間一白,但她並沒有反駁,蘇洛顏交給她的任務確實是說服柳君舒歸順攬月宮。
見她也不辯駁,柳君舒感到鬱結在胸口的火氣更勝,“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執經前兮儀儀而訏訏,君顏舒舒兮而究而語……’你當日讀到這句的時候很是喜歡就給自己取了這麼個字,連夫人和門主都不曾知道……”花清秋回想著幼時的事,又是溫柔又是心酸,“你知道麼,其實我剛看到你的時候並沒有認出你來,隻是想起你曾給自己取的字也叫君舒,多瞅了你幾眼。”
看著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柳君舒花清秋微微一笑,“後來那天晚上你來找我的時候,我發現你生氣的時候喜歡握緊拳頭再鬆開,這習慣跟你小時候如出一轍,我有些大膽地猜測,你會不會……讓人查了你來曆後,本來三分的把握變成了七分,在你用湘柳門的雲柳刀刺傷少教主時,就變成了十分。”
沉默了一會兒,柳君舒低沉著聲音問道,“你怎麼記得?”
花清秋頓住了。
“你怎麼還會記得?那時候你才三歲,連字都不識,根本就不懂‘君顏舒舒兮而究而語’的意思,怎麼可能還記得當初的那句詩?”說到這裏,柳君舒的聲音危險起來,“還是說,他們當時找到你的時候,讓你把知道的都說了出來……”話音未落,一個尖銳的東西瞬時抵上了花清秋的脖子,“當然,這都是在你真的是小花兒的前提下。”
話外的含義不言自明,花清秋過了好久才開口,“你真的想知道?”
柳君舒沒說話,但向前送了幾分的利器已代他作了回答。
“為了不忘記一切,為了不忘記下落不明的少爺、不忘記滅門之仇……我求當日和老教主一起救下我的攬月宮司毒長老月瑤,給我下了深情蠱。”
“深情蠱?!”柳君舒手一抖,抵在花清秋脖子上的碎瓷片頓時掉在了地上,雖並不會養蠱用蠱,但深情蠱柳君舒還是聽說過,據說身上養了此蠱的人,將會記得生命中的每一件事,不管是多麼讓人傷心、想要努力遺忘的事,還是快樂幸福的回憶,都會一直記著,直到死去……
花清秋臉上倒是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也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我在寒天教時,一直是負責情報的收集和整理。寒天教左四護法風花雪月中的‘花’,就是我——花清秋。”
“這都是真的?”沒有理會她方才說的那些,柳君舒現在在意的隻有那深情蠱,“據說……每隔一段時間,記憶中最深刻的事都會不由自主在腦海裏浮現一遍……”
“是啊!”花清秋飛快打斷了他的話,“所以我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做母親去世那天的夢……不過,也多虧了深情蠱,我才能知道那句被我硬靠讀音記下的詩,到底是什麼意思……”說著,她又露出一絲苦笑,“我還記得我第一次送你的東西是我撕了你的功課折成的紙花,還害得你被夫子罰站了一上午。還有,我偷偷撿回了一隻小貓,結果小貓打碎了夫人最喜歡的花瓶,你跟夫人說是你打碎的,結果夫人追著你在院子裏跑了十幾圈……”
這些瑣碎的小事都是兩人獨有的,就算是別人想冒充也無法問得如此詳細的。看著仍是一臉笑容看著自己的花清秋,柳君舒卻心慌地發現他不喜歡那笑容,那笑容……讓他心疼,讓他後悔……
他忍不住伸手抓住花清秋的手,“我,都信了……我真的信你……”
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嗎?為什麼得到了信任心仍是這樣沒有著落……花清秋再次勉強地笑笑,卻不再提過往了,“你覺得如何?留在攬月宮既安全,又能幫你找出真正的幕後黑手。”
“好。”會答應,倒不是隻是因為花清秋,其實,就算花清秋不向他表明身份,隻衝著攬月宮能幫自己報仇這一點,柳君舒也是會答應下,“條件呢?你的主子應該不會這麼好心,隻是想要幫我報仇才是吧?”
“很簡單,隻要一切聽從宮主安排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