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我和你的齒輪 第三十五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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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溫暖,歲月如銀,你還未來,我怎敢離去?
沾了另一個人的淚珠的黑睫毛微顫,那淚珠太灼熱,就連自己全身高熱的體溫,都無法淹沒它的滾燙,掛在尾睫處,沉重了的,卻是自己的心……
重要的人,就要用自己的雙手來親自守護……
如果我能為了保護你而離開,那我也能因著你的呼喚而回來吧?
原來,我們從沒有分開過,一直都守護在彼此的身旁,總在對方呼喚時,來到他的身邊……
衝破了漫長的黑夜,如墨的黑眼睛,終是緩緩睜開了,染上了黎明的陽光,暈染著隔世的美異光芒……
白玉堂一時看呆了過去,好像一下子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忽然之間,眼淚不會流了,時光不會走了,手指不會動了……
他定定地看著那人如鏡的眼裏,倒映著自己的麵容,猶如被蠱惑了一般地不知身在何處,究竟是我把你喚回來了,還是你帶走了我?
塵歸於塵,土歸於土,我,歸於我們……
直到仍濕潤著的眼角,被那人溫熱的指尖輕輕碰觸,又看到了他的眼睛微彎,攪動了裏麵瀲灩的水光,嘴角有了弧度,溫柔而寵溺……
白玉堂才突然有了真實感,覺得好似一直漂浮在半空中的身體,又接觸到了堅實的地麵,心的空洞都被他眼裏的星光填滿了……
世界那麼大,大到我們也許永生都不會遇見,世界又是那麼小,小到我一抬頭,就看到了你的笑容……
他抬手小心地握住輕貼在自己臉頰的手,鼻子又開始發酸,但笑容還是先抵達了……
“笑吧笑吧……賺了白爺這麼多的眼淚,現在才知道醒……”
接下來,就是白錦堂叫了醫生和護士進來,為病床上的人做檢查,進行進一步的治療,根據醫生
“不要妨礙治療”的指示,白玉堂被哥哥拉出了病房。
在外麵等候的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沉默著,疲憊了的心,被奇跡突如其來的造訪,仍是留有疼痛顫巍巍的餘韻,心裏似滿似空,就像溺水的人雖然獲救了,但身心還是一時恢複不了氣力……
“我去買點吃的回來,你這整天不吃不喝的,不要到時他沒事了,你又倒下了,那我的麻煩可真是沒完沒了了。”白錦堂忽然出聲說。
“大哥!”
他剛轉身欲走,卻又被身後的人給叫住了。
“怎麼?”
白錦堂微側過身,問他。
“……謝謝你……”
等了一會兒,才聽到他小聲卻清晰地說。
謝我什麼?謝我幫你把你的珍愛帶回來了,謝我告訴了你他不會告訴你的真相,還是謝我把他交給了你?
不用謝。因為有很多,都不是我的心甘情願。
白錦堂還是對他露出了微笑,點點頭,轉身走了。
走出了醫院大樓,他才發現戶外的陽光已經是這樣地燦爛耀眼了,以至於他長時間待在昏暗光線中的眼睛都有些不適應了,他微眯了眼睛,抬起手,擋住照進自己眼裏的過於明亮的光芒……
有時光明又是來得那麼地迫不及待,令角落的悲傷無處可藏。
他微抬起頭,凝望遠方無雲的天空。
我能夠勇敢地離開吧,飛向那,藍得那麼灼熱的天空……
展昭醒來以後,身體倒是恢複得很快,他的體質本來就很好,又是很配合治療的溫順性子,很快他就獲準下床自由活動了,隻是為了進一步的康複,還是得待在醫院裏休養一陣。
醒來後的幾天裏,他卻沒能再跟白玉堂說上一句話,因為自從第二天,他受傷入院的消息傳開後,檢察院的同事和交際場上的朋友們便絡繹不絕地來探訪,自己的單人病房裏,已經被鮮花和大大小小的禮盒填滿了,宋輝更是幾乎每天都來粘著自己,醫院允許探視的時間,都給排得滿滿的。
那人雖然也有來,但一看到自己病房裏這擁擠的環境後,每次都是立刻皺起了眉頭,默默地站到了一邊不惹眼的角落,如果別人跟他打招呼,他都是態度冷淡,每每冷場,最後大家都不敢再招惹他,隻顧圍著自己聊天,任他冷酷地立在人群外麵。
盡管他每一次來,都像是個局外人一樣地站在一邊,不與任何人說話,但展昭知道他的視線從沒離開過自己的身上……
但既然是來探視的,就算不跟自己的朋友們搭話,至少也可以過來與自己說句話吧,就這樣一直站在那裏,又算是怎麼回事?!
展昭隱約地感到那人是在跟自己堵著氣,卻不知道是為什麼,如果是氣自己讓他擔心了,這麼晚才醒過來,但這好像也不是自己能夠控製的吧?
而且似乎這次氣得還不輕,展昭又開始下意識地擔心,他不要在這樣的情緒下,又去闖什麼禍才好。於是就也想跟他說上話,問個明白,但一直都沒有找到機會。
就這樣莫名其妙地過了近一周的時間。
一個晚上,醫院的探視時間早已經結束了,展昭靠在床頭,翻著手中的雜誌,突然,門口處有人也沒敲門,就匆匆地開門進來,直奔到自己的床前。
“你快跟我走!小鬼要去找將淩,他好像早做了個什麼計劃,行動就定在今晚!”
白錦堂一進門,就走過去抓住了展昭的胳膊,急急地說。
“什麼?!他為什麼又要找他?”
“詳情我路上跟你說,你先跟我走,現在除了你,沒人能勸下他!”
說完,白錦堂就將自己的外套披在了那人身上,就拉著他出了病房,二人出去醫院的一路上暢通無阻,想是白錦堂早打點好了關係,才無人來攔他這中途“逃跑”的病人。
可以想見,白玉堂今晚的行動肯定不會小,否則也不會使得白錦堂急得非要來接自己,才攔得下那人!
展昭心中納悶,在自己住院的幾天裏,有什麼事能夠讓那人與將淩結下這麼大的仇怨?
二人趕到了白玉堂的住處門前,白錦堂也不按門鈴,隻抬手用力敲了兩下他的門。
“白玉堂!你這混蛋小鬼!給我開門!今晚你哪兒也去不了!”
展昭無奈搖頭,看這陣勢,這兩兄弟八成是之前已經吵過一架了,見是擋不住那倔強的人,所以現在才輪到自己出場的嗎?
“滾!”
伴著隔著門傳出的一聲怒吼,門上“砰!”地一震,像是有什麼東西狠砸在了上麵。
展昭隻見身旁的白錦堂暗暗磨牙,稍微克製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開口。
“那我帶來的人,你也是不想見了?不過他現在也回不去醫院了,那我就帶他回我家了!”
說著白錦堂拉起展昭的手,就要往回走。
“白先生……”展昭苦笑。
不要拿我當賭氣的籌碼啊!
忽然,兩人聽到了“哢嚓”一聲,房門在白錦堂話音剛落下的幾秒鍾後打開了,那人一身白色的運動服,一手拉著門,一手撐在門框處,出現在兩人的麵前。
白玉堂看到了站在門外的那人,顯然是有些驚訝,他愣了一會兒後,視線下移,便看到了他被白錦堂拉住的手。
他臉色一沉,伸手把那人用力拉進屋中,另一邊手拍掉了白錦堂的手,進屋後,又拿走披在那人身上的外套,扔給門外的人,就當著他的麵,重重摔上了門!
“死小鬼!幼稚的占有欲!”白錦堂接住了自己的衣服,低聲訓了一句,就轉身離開了。
忽然被拉進屋的展昭,站穩了腳步,就轉頭看向那人,見他隻是靠在門上,低著頭不看自己,也不說話。
展昭已經在車上聽了白錦堂告訴自己,他對這人說了所有的真相,現在,這人的不管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情緒,也隻有自己才能收拾得了了……
盡管,此時此刻,自己也不見得清醒、平靜得到哪兒去……
對這人的擔憂、思念、心痛,現在都沒有隱藏的必要了,但心還是害怕和慌亂了起來,且不說他和將淩的較量還遠遠沒有結束,現在這人又是已經參與進來了,單說現下,自己站在了他的麵前,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才好,無措得連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白……”展昭定定地站了一會兒,終是深吸了一口氣,開口。
“你來這裏做什麼?”
不料,自己剛一出聲,就被那人給冷冷打斷了。
展昭抬眼看他,卻見他仍是絲毫未動,沒有看自己。
展昭被他這一打斷,又看他那個樣子,心中更是忐忑,他第一次摸不清這人的情緒,也從沒見過
這樣的白玉堂。
他若是像以往那樣衝自己發火,有話直說,自己還好應付些,現在這樣看不透的白玉堂,倒令自己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聽說你要去找將淩?不要亂來!你不了解他,他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嗬……怎麼又開始管起我的事了?你不是不在乎我嗎?”
展昭聽到他冷笑了一聲,終於抬起眼來看向自己,眼中是冷淡,也有那冷淡也掩蓋不住的憂傷和委屈……
展昭怔了一下,心中疼痛,移開了視線。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我不是不在乎你……”
“我還以為你永遠也不會承認了……”
展昭感覺到那人緩緩地走向自己,最後停在了自己麵前極近的地方,說話時呼出的氣息吹拂在了自己的黑發上……
自己微低的視線隻看得到他胸膛的白衣,他靠得近了,那冷冽的香水味又籠罩著自己……
展昭被這曖昧難當的氣氛攪得心中更亂,他想退開一步,調整兩人過於“危險”的距離,但自己的意圖似乎早一步被那人識破了,在他退開之前,他的腰就突然被那人的手臂箍住,他被擁上前,身體貼上了那人的胸膛……
“你……”
展昭一驚,抬頭開口,那人卻連一句話也不讓他說完,就側頭狠狠吻上了他的唇……
展昭還來不及閉上的眼睛,就這樣離得極近地看到了那人深深合眼後,垂下的淺色睫毛……
那麼長,那麼美……
他竟然就這樣被這個小小的細節吸引住了,目光離不開它,也顧不得管唇上那重重碾壓著的溫熱的柔軟,就這樣定定地呆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