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我和你的齒輪 第三十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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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著自己的弟弟和心中那人的白錦堂匆匆尋到了事發地,映入他眼中的,卻是在如銀的月光下,一雙相擁的身影……
見到了這兩人平安無事,本該是放鬆下來的心情,此時卻被另一種自私的心痛給替代了……
明明是那麼美的畫麵,我卻沒有勇氣欣賞……
心遠了,止不住,能放手嗎?走與不走,留與不留,我不想懂。
有一種愛,明明是深愛,卻不知該如何表達;有一種愛,明知道要放棄,卻不甘心就此離開;有一種愛,明知是煎熬,卻又躲不掉;有一種愛,明知無前路,心卻早已收不回來……
你竟也是像那小鬼一樣地傻,即使已經決定了要離開他,已經什麼也不能夠再擁有了,卻依然這樣默默不離不棄地守護著他……
展昭被那個人竭盡全力地擁抱著,壓迫住了他左肩的傷口,撕裂般地疼,但自己的心卻似乎連這個人帶給自己的疼痛,都深深地依戀著,你火焰一般灼熱的情感,讓我即便知道自己的心,是易燃的屬性,還是義無反顧地投入了你的懷抱,我不怕我的心會被你燒成灰燼,我隻怕我不能好好守護我所珍視的你……
即使是知道馬上又要放開手,我卻還是貪心地希望這個擁抱能再維持多一秒,再多一秒……
忽然,展昭感到有人來到了附近,他微側過頭,便看到了那個正震驚地看著他們二人的人,他的臉色頓時蒼白起來,這人的心意自己已然知曉,所以明白這樣的場景,對於那溫柔的人來說,是怎樣大的傷害!
展昭雖然從未回應過那人的心意,但此刻他的心還是毫無理由地陷入到了深深的自責中,他立刻收回擁住了身前人的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想推開他,卻不料自己的手上施了力,那個人的身體卻紋絲不動!
他又加大了掙紮的力度,但那人卻像是鐵了心地再也不放開自己一般,環在自己後背的手臂有力得如同一個鐵鉗!他開始慌亂起來。
“白玉堂!不要鬧了!放開我!”
“不要!這次可是你主動抱我的,白爺的懷裏,哪容得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那都是因為你不顧後果地胡來,我不得已才這麼做!你再無理取鬧,我就不客氣了!”
“不客氣你又要怎樣?!你以為白爺真的怕你這隻野貓兒嗎?!你想推開我後,跟他走嗎?!我不準!”
原來他已經知道了白錦堂就在一旁,這強硬地向別人宣告所有權的行為,便是要故意做給那人看的!
展昭立刻覺得氣不打一處來,你這霸道的小鬼!也該稍微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吧?!
於是,展昭不再留情,他把那人的身體猛地用力拉下來,屈膝頂向他的腹部!
白玉堂一驚,條件反射地鬆開手,向後閃開。
“野貓兒!你還真的跟你爺動手!”
白玉堂站定後,惱怒地抬眼看向那人,卻見他也正一臉嚴厲地盯著自己,耳邊聽到他沉聲說:
“白玉堂,算我拜托你!不要再自以為是地幹涉我的事!小鬼隻要不給我找麻煩,就是幫了我的忙了!”
“你!……”
白玉堂見那個剛才還乖乖地待在自己的懷中,對自己溫言相勸的人,此時卻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冰冷,他對自己一口一個的“小鬼”,讓他覺得這人是在拿自己跟大哥做比較,暗指自己不像大哥一般成熟和穩重,給他添了麻煩,這樣想來,強烈的嫉妒和憤怒又襲上了他的心!
“展昭!我會讓你看到,我比任何人都更能保護你!你這輩子,都隻能是白爺的人!”
說完,他不再看那人,斷然轉身離去了。
展昭卻對他這反應,驚訝地愣在了當場,自己明明是故意把話說得重一些,想刺激那人遠離自己,怎麼看他那反應,倒像是更下定了決心一般地鬥誌昂揚?!
他突然感到了一陣無力感,自己好像永遠也無法跟得上那人超脫常人的思維路線!
他定定地站了一會兒,收拾了自己的情緒,便慢慢轉過身去麵對白錦堂。
看來,自己果然是無論如何都放心不下那個唯我獨尊,心中卻又深深地依賴著自己的人,自己雖然看不到前方的路在何方,但唯一清楚的是,他不想讓這個人,因為自己而感到痛苦……
他走近白錦堂,抬頭看著這人的眼睛,緩緩開口:
“白先生,我很感謝你對我的關心,但是,我恐怕不能回應你的心意……他實在是太能闖禍了,光是為他擔著心,就足以把我的心占得滿滿的了……”
白錦堂看他說到後麵,悲傷地自嘲笑笑,像是明知道不能與那個人相戀,卻心甘情願地要為那人擔這一生一世的心……
白錦堂自己也感到無可奈何,就在自己因他說出來的話,而感到失望傷心的同時,這心情竟然還是被因這人而起的銳利的心疼給覆蓋了過去……
在命運的掌心裏,誰把誰真的當真,誰為誰心疼,誰是唯一誰的人,依依不舍地愛過的人,往往有緣,沒有份……
“我也是……”
展昭看到他眼中浮動著莫名的情緒,聽到他仿佛是自言自語的聲音,不禁問道:
“什麼?”
“我也是,光是擔著心,就已經沒有餘力再想自己的事了……”
展昭聽了他這隱晦的回答,不敢深究他話裏的深意,卻是感同身受地明白他的心情……
我們都一樣……一生之中,總該有一次,為了某個人而忘記了自己,不求有結局,不求一起走多遠,不求擁有你,甚至不求你回應我的愛,隻求在那最美的年華裏,與你相遇……
生活似乎總也不給展昭喘息的機會,第二天一早,展昭站在鏡子前,凝視著鏡中一身威嚴的黑色西服的自己,今天是法院開庭的日子,而自己,將要首次在法庭上麵,做出違心的選擇,能否順利地救出宋輝,也就看今天了……
無論如何,自己都不能夠再讓需要自己的人失望!
展昭在腦中將自己的計劃又過了一遍,就整理好自己的儀表,出門驅車向法庭駛去。
在法庭的旁聽席上,展昭果然見到了那個跟自己做了交易的男人,帶著四、五個部下,坐在顯眼的位置,似笑非笑地觀察著自己的表現,展昭不動聲色地按照他的要求,不折不扣地執行了他需要自己做的事情,結果,自然是當庭釋放了嫌疑人。
那男人接到了釋放出來的人,在庭外與展昭擦身而過,悄悄地對他笑道:
“幹得漂亮!檢察官先生,下午我們把他送上了飛機後,會跟你聯絡的!”
展昭沒有理他,隻是麵無表情地與他擦肩,朝自己的車走去,他一上了車,便抬手扯掉了自己的領帶,發動車子,飛速地駛回家。
以為這樣就能夠操縱我的行動,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展昭知道憑將淩的作風,是不會輕易地放掉宋輝這個已到手的棋子的,因此,他才要求三天來,每天都必須得到宋輝的信息,現在,憑著幾次短暫的聯絡,公孫策已經查出了他們軟禁宋輝的地方。
但是,要營救宋輝,也隻有在接下來的四個小時內,因為在他們將罪犯送上飛機之前,公孫策就會把自己被威脅的證據送給執法部,警方會立即出動,追回犯人,這時,一旦這消息傳到了將淩那裏,宋輝就會有生命危險。
展昭回到家,匆匆換了衣服,拿齊了裝備,就朝軟禁宋輝的地點趕去,那是在郊外的私人山地上的一幢洋樓裏,展昭的車剛駛近那個地區,天氣便由晴轉至了烏雲密布,再靠近目的地一些,天空已經是大雨滂沱了,展昭即便打開了車窗的雨刮,還是覺得前方的能見度很勉強。
天公不作美,大雨衝刷著大地,卻衝不淡展昭愈加堅定的信念,他駕車一路疾馳,顧不得輪下濺起激烈的水浪,拚命地控製住車身不要向外滑出得太多,為了那個始終無條件地信任著自己的孩子,他在跟時間賽跑!
到了山腳下,車子就再也開不上去了,展昭靠邊停了車,就冒著大雨向山上跑去,他疾跑了一陣,終於看到了那棟白色的小樓,時間已經不多,沒有時間再隱蔽地潛入,眼下隻有憑著自己的身手硬闖了!
展昭與前門的警衛碰了麵,便首先抬手射出匕首擊破了這一區域的監視攝像頭,然後便勢如破竹地擊退敵人,闖進了樓裏,他每到達一個位置,都先破壞了監控的設備,於是,在監控室裏的總指揮,看到的隻是屏幕上一個個陸續變成雪花點的分屏,根本無法得知具體的情況,難以進行有效的調度,這就使得展昭得以各個擊破分散在不同區域的警衛。
他出手堅決,身形輕盈敏捷,點到為止地擊退了對手後,就朝軟禁著男孩的房間急掠,他到了目的地,破門而入後,看到了宋輝驚喜的表情,但還沒等他驚呼出聲,展昭就舉槍擊倒了房內幾個看押他的人,然後一氣嗬成地抱起男孩,將他牢牢地掩護在自己懷中,就向前方的窗戶撞去!
隨著激烈的玻璃破碎的聲音,展昭護著男孩縱身躍下了二樓,他穩住了身體後,就抱著男孩跑了出去,身後的敵人這時已經集結了起來,向著他們窮追過來!
展昭在泥濘的山路上跑了一會兒,發現仍是甩不掉身後的人,反而讓他們有了漸漸逼近的趨勢,他知道自己的體力是有些不支了,肩膀和腿上的傷口早已在激烈的打鬥中裂開了,在大雨的衝刷下,才沒有看出明顯的血漬,抱著男孩的左手也因肩上的傷而開始微微地顫抖,再這樣下去,他們怕是難以脫身了!
“我放你下來,你可以自己跑嗎?”展昭急喘著,開口問宋輝。
“可以!王子哥哥,你沒事吧?”宋輝應道,他抬頭看到抱著自己的人臉色蒼白得厲害,不由擔心地問。
“我沒事,放心吧,我會帶你出去的!”展昭衝他微笑道,將他放下了地,拉著他的手,繼續向前疾跑。
二人又跑了一陣,展昭見終於與身後的人拉開了距離,剛要鬆一口氣,卻忽然看到他們的側前方有人包抄過來,看來,自己對這山上的地形,還是不如他們熟悉,這些人是抄了近道向自己包圍過來的,好在看到他們的人數並不多,即便是憑自己現在的身體,擊退他們也是沒有問題的!
“小輝,你在這裏等我一下!”展昭將男孩抱到了一棵大樹的樹杈上,安置好他,自己便向那些人迎了過去。
宋輝在樹上緊張地看著那人與追擊過來的人格鬥,剛才自己看起來有些虛弱的人,此刻卻又是那麼地堅定和強大,令人信賴,這個人在自己的心目中,就像那童話中擁有著強大魔法的王子,他的一個彈指,便能夠給自己變出一個幸福的未來……
突然,宋輝看到有人偷偷地接近了展昭的身後,手上彈出什麼明晃晃的東西,他定睛看去,才看到那儼然是一把牛角刀!他一急,便跳下了地,跑上前幾步,衝展昭喊:
“小心你後麵!”
展昭聽到喊聲,疾轉身躲過了那刺過來的凶器,卻順著回過身來的視線,大驚地看到那男孩,由於向前跑了幾步,正跑到了因大雨的衝刷而鬆滑的泥塊上,他腳下的泥塊瞬間粉碎了,男孩的身體失去了重心,便直直地向後麵陡峭的山坡下倒去!
“不!!”
展昭驚呼出聲,拚命地甩開了糾纏自己的人,不顧一切地衝過去拉那孩子的手,他抓住了孩子的手,卻是再也止不住自己身體的墜勢,他隻來得及把那男孩緊緊地護在自己懷中,便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墜進了那未知的深淵……
在無望的跌落中,展昭似乎又看到了妹妹天真的笑臉……
這一次,我一定親手將你護得周全,哪怕,拚上了我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