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繁終於被墨白趕去休息。輪換成了墨白他們忙。
    唯獨是少昊還是沒有半點消息，既不告訴他們他在哪兒也不告訴他們他何時歸。
    墨白很納悶的問書繁，少昊不是和他走最近嗎？怎麼連他都沒消息。
    一句話說的書繁心裏半悶不悶，一時間也弄不清自己同他的關係，究竟是好還是壞，是不是可以更加的信任他，抑或是放棄這份想要成為知心朋友的期待。
    明明前陣子關係已然不錯，現下一陣子的疏離，心裏便虛了，荒了，不踏實了，也不再有底氣說，他是可以相信的人，是可以靠得住的夥伴。
    對少昊來說，他們或許隻是轉眼過客，一時起興可以伴隨他娛樂，久之卻會厭煩。而他這般人類，大概更如蜉蝣草芥一般，稍縱即逝，不入他法眼。
    可明明之前陪著他的日子裏，那人還是笑得那般的縱容與溫和。讓他誤以為可以繼續接受別人的溫柔。
    書繁咬咬牙，心裏蔓延開點點心酸不快。
    他本來以為少昊是個性情中人，並不像寒攸那般有著仙人的冷漠與疏離。他以為他們可以談得來，事實上他們也是如此，他一直以為也許自己可以高攀上這麼一個朋友。
    他知道他的掌心是暖的，摸他頭的時候像他大哥一般的關懷。
    但他的心是什麼模樣，他卻看不清。
    少昊不在的這段日子裏，他滿腦子精力都放在別的事上。現在聽墨白一說才覺得不舒服了。
    很多事情隻是不去想，一旦想了，反而容易庸人自擾。
    不過少昊不在，惱的也不止書繁一人，墨白同樣惱半死。
    不過也就現在。
    前些日子他可是非常高興可以占山為王的。
    如今卻滿臉苦相。因為最懂行的少昊不在。
    然後黑龍歡快的跑出來，用極其鄙夷的眼神遣退了在他看來靈力衰弱的寒煙，自個兒掌控了救治寒攸的一把手職務。
    也正好時機巧，他心情好。
    小黑龍對於看見寒攸遭罪，氣勢都在他下風，於是心裏相當舒爽。
    他很樂意給他幫忙，以示恩威。
    寒煙立在一旁，看著精力充沛的墨白仁至義盡卻又毫不溫柔的輸著靈氣助寒攸一臂之力，他咬了咬牙還是把伏羲琴拿了出來。
    他還真有些看不下去墨白這手法呢。
    幸好書繁今早沒跟他們過來，不然怕是要疼心了，不過他在，墨白估計也會收斂著點。
    不過總的來說，最重要的是，趁著最麻煩的那個白帝還沒回來的時候用伏羲琴助寒攸一把。
    而在的人都是他信得過的。
    墨白瞥了一眼，冷哼一聲，繼續著自己的活兒。
    寒煙在外施展開結界，封閉內外的聲響。
    堇兒三兩弦撥動，聲音便悠悠而起。
    如聞仙樂。
    他們都覺得心裏起了一種奇妙的感覺，寧靜而安詳。然後便是默默的聆聽。
    寒攸的情緒很快的安定了下來。仿佛呼吸都舒暢了許多。
    那樂聲仿佛有種神奇的力量。
    “寒煙，你這是從哪裏得來的。”觀望了一會兒墨白終於開口問他。
    寒煙被他瞧一眼，身上有些發冷，這個墨白總有種奇怪的戾氣與陰氣。
    尤其是見他還在黑龍的狀態，寒煙骨子裏有些發毛了。
    他本以為堇兒這番奏樂可以安撫下黑龍的心境讓他情緒緩和下來的。
    他卻固執的選擇留下而不肯走。
    寒煙想了想，苦笑道，“我就知道你們會問我才不肯拿出來。”說著還撓了撓頭，一臉的尷尬摸樣。
    堇兒依然默坐在那裏撥弄琴弦，也不理他們驚豔的目光。
    聲音悠然而來，充滿了神秘與飄渺。
    墨白早知堇兒賢惠，卻不知竟賢至此般。此時到有些呆怔了，就隻管在那邊坐著聽著，恨不得就著樂聲好好睡上一覺。
    其實到也不是他心緒不穩，更不是伏羲琴安撫人心的力量對他沒有效果，他出來是因為他想出來，不回去也是同樣的道理。
    簡簡單單的，就因為他喜歡。
    他喜歡這純淨的樂聲。因而不想走。
    “寒煙，你膽子倒是不小。”
    幾人看向聲音來源，寒攸睜開了眼，正瞧著他們。
    “你不疼了？”寒煙問他。
    寒攸頷首，“謝謝。”
    “哼，哪有這麼容易好，他每次發作都要褪個三天。”墨白哼了一聲，手上用了力道把他按回原處好好躺著去。
    他一下手，便聽得寒攸悶哼一聲。
    寒攸知道這墨白是存心的。他平日就對他不滿了，隻不過不像今兒個這般行動力這麼強。
    寒攸定了定，瞧了瞧周圍，“書繁呢？”
    結果卻見墨白氣憤的眯了眼，“他去接少昊了。那混蛋三天兩頭鬧不見把我們擱在這兒這會兒終於知道要回來了。昨兒個剛喊鳥手下給書繁傳的書。”墨白哼哼唧唧，“該在的時候不在書繁好不容易能休息了又來瞎搗亂，前幾天也不知道幹啥去了，他要在我和書繁也不用這麼擔心……”又想到自己能力不足還要靠別人而且還是關心寒攸，一時聲音又輕下去，吃回了肚子裏去。
    寒攸聽聞，閉上眼，難得的嘴角微微輕揚。
    倒不是因為被關心而愉悅，隻是看他囂張了一早上，現在這般吃癟，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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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昊看見書繁的時候他的頭發都亂了，他早早的跑到山下等著他，甚至沾濕了山間清晨的霧氣。心情百感交集。
    “怎麼了，”他替他理了理發，用袖子拭去了他發梢上的露水，“這麼急。”
    “寒攸……想你幫幫他。”
    少昊摸著他的頭，“你倒是夠關心他的。”
    “倒不是關心。”書繁偏開視線，“我隻是有良心。”
    少昊笑笑，“你要真有良心還不如好好把心用在待我和墨白。”
    書繁看他一眼，沒接上話。
    少昊又笑，很溫和很寵溺的，“我知道的。我隻是說笑而已。你已經很溫柔的待我們了。不過我還是希望你更信任我們，依賴我們一些。”
    “可你並沒有多麼信任我。”
    少昊愣了一下，他並沒料想書繁會這麼直接的說出來。他有點納悶，“其實很多事你並沒有知道的必要。”
    “可我想知道。我都不知道怎麼知道我需不需要知道，你們讓一切接觸到我眼我耳的事物都接受你們自己認為理所應當的過濾，我怎麼可能知道那些事實原本的模樣。你們所認為最好的選擇對我來說也許並不是最恰當的。”
    少昊皺了眉，手指伸向他眉心，“你現在心情不好……雖然我們是該好好聊聊，可現在看來並不適宜，是不是？”他目光看向山上，“你發發火就好了。到時候你還想說什麼，我聽著。不過現在不是正有急事要做麼。”
    書繁嗯了一聲，說了聲對不起。
    少昊揉了把他的頭，並不介意。
    “上去還有段路。你要能靜下心來我們還是可以好好說會兒話。我要求隻有一個，不要用爭論的態度來對待我。”
    少昊的語氣並不因為書繁之前的冒失而改變，依舊體現著溫和。
    書繁被他這一揉頭低下了頭去不看他。
    “其實我真的很想知道……”他仿佛喃喃自語一般的開口道，“究竟是為什麼你這般待我……”
    少昊瞧他一眼，並不做回答。
    他其實本想慢慢晃上來，看見書繁心急的模樣才放棄了磨嘰。
    他像一縷幽魂似的跟著書繁飄進了寒攸的房間。
    幾人還沒注意，他便已經出現了。
    “別藏了，我看到了，”少昊踏進屋子，對著寒煙說道。
    不要以為他們的小動作他看不見覺察不著。他在山下就感覺到伏羲琴出現了。
    寒煙鬱悶的翻了個白眼。納悶自個兒明明已經收起來了。
    見他把伏羲琴拿了出來，少昊端詳了片刻，讚美道，“玉石加天絲，不錯不錯。”
    伏羲琴泛著溫和的白光，傳說中它有著支配萬物心靈的神秘力量。
    他對這把琴並不陌生。這可是上古留下來了的東西呢。他也曾見過它，後來卻不知隨著時間的洪流流落到何方去了。
    見少昊又打量著堇兒，寒煙走過去擋住他的視線，然後拱手做了個揖。
    “希望白帝不要說出去伏羲琴在我這裏的事情。”
    少昊點了點頭，“我沒興趣告訴別人。不過還看不出你家堇兒竟然能駕馭伏羲琴，我之前就說你拐了個寶回家，如今看了可是更加稀罕了。堇兒，你有空過來我屋裏坐坐吧，我有些想聽琴了。”
    堇兒點了頭，說要回去休息，便退了。後頭跟著不想解釋琴由來的寒煙趁機一道隱遁。
    他就知道堇兒貼心，給他製造機會開溜。
    少昊眯眼看著他們的潛逃，靜了半響卻突然開了口。
    “看到寒煙的那把琴，我倒是想到個有趣的玩意兒了。”
    墨白剛想問他卻聽見寒攸接了口。
    “失卻之陣麼？”
    少昊露出一抹難測的笑容，“寒攸也知道？”
    寒攸點了點頭，說了自己知道的一部分。
    他其實自己沒有研究，隻不過知道青紋似乎在研究失卻之陣的事，他們之前有些往來，便多少知道一點。
    兩人解釋給墨白和書繁聽。
    “以伏羲琴為核心，能操縱人心，以神農鼎為核心，就能煉化仙藥，以崆峒印為核心就能不老不死……”
    “你說，這樣的好東西，難道不可怕嗎。”
    墨白點點頭，“豈止是可怕，根本就是禍水嘛。”
    “嗯嗯，所以寒煙才怕我們說出去。”
    逆天之力並不該存在。
    少昊卷了自己的一縷頭發玩著，“不過確實是個辦法。”他笑，“我知道神農鼎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