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花盡。六月卻綻滿菡萏水蓮。
    自回去一談，書成把唐家的所有業務全都交到了書華的手裏，書華雖然叫苦連天但還是不得不迫於淫威。
    書成不怒不笑，麵上卻透著疲憊。總仿佛自己弟弟一旦反抗他就會病倒似地。
    這在兄弟幾個中相當的受用。
    書繁雖不會為覺得自己二哥受了重用而覺得嫉妒。但他心裏還是多少有些難過。
    從前書成還會讓他跟著書華一起學著點，現在卻少了許多麻煩事兒。
    唯獨是書成有閑的時候，還會陪著他看會兒書，下盤棋。
    日子過得不快不慢。
    書繁從未有想過這一年的他是如此清閑。也沒想過書成這般的放他玩去也不束在家中。
    可這四處撒開了遊玩到後來就再沒了味道。
    心裏不踏實。
    七月初至，寒攸發了病。症狀如幾月之前一般。
    他才知道不知不覺間，第二次蛻皮來臨了。
    上次是青紋和墨白顧著的，這回卻實在是嚇到了完全沒有照看經驗的書繁。
    他第一次的時候，隻見寒攸難受睡了一覺便好。如今這般陣勢他實在是沒有見著過。
    寒攸半暈乎的狀態，隻死死扣著他的手腕像是有力沒處發一般施力，書繁忍著，他知道寒攸或許已是有些神誌不清了，就像是那天晚上他咬他的時候。
    倏忽一道金光閃過卻將寒攸彈開了。他知是他身上被墨白下的加護。
    寒攸受到攻擊一時昏了過去，過了一會兒醒來睜眼依舊是痛楚難忍，人卻是清醒了。
    書繁看著倒也心疼，覺得清醒了比昏迷更讓人難以忍受。
    一直伴在他身旁看著他疼心裏也不是滋味，大哥喊來了寒煙顧著卻也不見多大成效，寒煙給了藥讓人睡了，一昏睡就是是三天。
    寒攸第一次發作的時候寒煙沒法子上去陪他隻能在下麵幹著急，就算是前些日子同他說了要告訴自己也是枉然。
    這次給他趕上了便匆匆過去替他看症。他們誰也沒料到，這蛻皮還不是一次就蛻完了，還要反複受罪。
    寒攸醒過來的時候，書繁正趴在他床頭守著。
    書成悠悠睜了眼，書繁守著寒攸，他守著書繁。
    “他擔心你。”他這麼對寒攸淡淡開口，然後摸了摸書繁的頭，眼神很溫柔很溫柔。
    寒攸道了聲謝謝，他其實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書成便和他關係走的很近了。
    書成淡淡一笑，轉身出了屋子，“我去端碗粥來。”
    他仿佛有些受寵若驚。
    書繁喝著營養粥，書成也不怪他不愛惜身體，有時候不一定有效用，但陪著生病的人過夜確是一種心意。
    寒攸這次發作渡過去就回了天上，留著寒煙替他查著資料想法子。自從和堇兒在一起，寒煙總在研究煉製丹藥之類的法子，亂七八糟的書著實也看了不少。
    他走了不久書繁的身子到開始異樣了，大體無礙，大夫診了脈隻說受了寒氣。
    但他知道，寒氣什麼的興許都不是問題。他也和大哥一樣。主要難受的是夜裏夢魘不斷，怎麼都睡不踏實。
    開始的時候還是迷迷糊糊夢中重章疊幕，後來竟連成了片，似夢似幻，猶如莊生夢蝶，不知此岸彼岸何處為真實。
    書成來看他陪他，他精神也好轉不了，夜裏陪著他也是渾渾噩噩不辨事理。連帶書成的心情也低落下來。
    一直休息不好他變得神經兮兮的，尤其是有些小精怪還愛跑他房裏拿他開涮，有次氣惱他在屋裏摔東西，一直到砸了寒攸給他的平安扣才消停下來。
    他拾起碎裂的玉佩，張了張口，最終是甩到了櫃子裏去。
    想起夢裏的隔世經年，有些心亂。
    書成請來寒煙，寒煙卻說還要觀望。又說書繁現在腦子亂是亂了些，過些日子便會好的。
    第二次卻是寒煙被堇兒拽過來唐家一頓教訓。
    堇兒看了半天比劃著讓寒煙去捉東西。書繁是被夜行所惑。
    寒煙一失手讓夜行跑掉了，還被夜行氣惱之下砸了腦袋。
    那物件卻被堇兒撿起來，收走了。
    堇兒似乎很滿意，寒煙湊過去一看，驚呼一聲雲外鏡。此物能通識前世今生。
    他這一叫卻被書成聽見了。
    於是書成懶懶的開口向堇兒借用。
    堇兒點點頭，說了聲你自己當心。便給了他。
    書繁隔了些日子，性子又安穩下來。期間還鬧了場小病把他那點癔症暴了出來才算徹底告終。
    書成看著自個弟弟終於安下心來。
    醒來後書繁抱著他哭了一場。
    書成拍著他的背安撫他。
    他自己看了雲外鏡，之前夢裏的片段與零碎他大概的拚湊了起來，這一次隻不過是一個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