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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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三個仆人都快要急死了,塞巴斯走後,少爺就一直坐在床上不吃不喝,也不肯說話,他們說去找執事回來,夏爾也隻是搖了搖頭,原本就緊急的情況因為克洛德的到來而變得更加不可收拾。
克洛德沒有硬闖,麵對三個仆人的槍林彈雨,也隻是閃躲,塞巴斯不會出現了,夏爾已經親口將他逐出凡多姆海恩家了,而這個失去了執事的主人,也就此成了犧牲品。
他一定要除掉這個吸引了塞巴斯兩年的人類,克洛德並不是貪嗜殺戮的惡魔,那些被他殺掉的,往往都是真正能構成威脅的。如果連夏爾都死去了,那麼對於塞巴斯,不論是什麼樣的感情,愛也好,恨也罷,都將會全部加在他一個人身上,再無其他人分享。
“少爺!”菲尼跌跌撞撞的衝進來又反鎖了門,對著夏爾大喊道,“那個執事讓他們擋著,我帶您離開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算了吧,你們不是他的對手,別再打了,讓他進來吧。”那個惡魔救他的時候就說過,自己最後的日子就要到了,再說,如今也沒什麼好留戀的了。
“不,少爺!我們誓死保護您的安全。”菲尼見夏爾不肯動,正想強行將少爺帶走,反鎖的門卻惡魔撞開了,兩人向門口望去,梅琳和巴魯多已經倒在了執事的腳邊。
“不許你碰少爺。”菲尼衝上去張開雙臂,想阻止克洛德,卻被一把推倒在了地上,再想起身,竟連動也動不了了。
“今天來有一樣東西送給你。”
蛛絲纏上了夏爾的四肢,讓少年的意識漸漸的混沌了,朦朧中他看到了自己坐在岸邊,塞巴斯被一團黑霧束縛著,接下來的一瞬間,一身白色的男子舉起劍,斬斷了他的執事帶了契約的手臂。
“塞巴斯蒂安!”。。。。。。他聽到了自己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執事聽到他的喊叫,竟然笑了。他則是陷入了一片痛苦的掙紮中,腹部的子彈絞著他的觸覺神經不得安寧,等到一切平靜下來,他已經在小船上了。再後來,塞巴斯抱著他,將他放在了石凳上,他閉上眼睛的一刻,記憶忽然中止了。。。。。。
“看到了?”
冰冷的聲線破碎了所有的幻象,也瞬間破碎了十三歲家主的意識,夏爾藍紫色的雙瞳漸漸的失去了焦距,變得渙散,竟然想掙脫蛛網去扯克洛德的袖口,唇邊還嘀嘀咕咕的說,“這是什麼。。。。這是什麼。。。。。。”
“當然是您的執事一直想要回去的東西。。。。”克洛德湊了上去,“你失去的記憶啊。。。”蜘蛛仔細的將少年周圍的空氣吸進身體,明顯的感覺到這個靈魂已不再美味了,因為心亂了,失去了本來該有的黑暗。隻是為了區區一個執事,還是一個想要了自己生命的人,克洛德在心中冷笑。
“愛上了惡魔的飼主,你再活下去,簡直就是他的美學的瑕疵。。。。”金眸的惡魔看的出來,這個人類的心底,有著一些莫名的同自己相似的情緒在翻滾,他不能再讓這個少年活下去,不能眼看著這種危險的感情升華,這是他的原則,哪怕這個貴族是塞巴斯的主人。。。。。
“契約已經結束了。。。。。。我。。”夏爾抬起臉,淚水漾在眼眶中打轉,“我。。我欠他一條命。。。”
“可你卻趕走了他。。。”
克洛德從來不覺得以強淩弱是可恥的,他甚至迷戀這種感覺,因為對手就是對手,不管身份地位年齡。在蜘蛛眼中,敵人是沒有高低貴賤的,隻要夠資格做敵人的,強大也好,弱小也罷,他都會盡職盡責的奉陪到底。而現在,惡魔想,正是該結束的時候了。
“給我一點時間,他會不會來救我。。。”像是乞求般,夏爾安靜的躺在蛛網裏,看著克洛德深不見底的眸子,靜靜的問著,仿佛這個頃刻間就能摧毀他的惡魔可以給出真正的答案。
“不會,除非你下命令,否則他就不能出現。做主人的應該知道這些,不該想著別的可能。。。”克洛德沒有看夏爾,而是摘下眼鏡輕輕的擦拭後,順便戴上了白色手套。
他說過,他很早前就對自己不止一遍的說過,總有一天,他會親手擰斷這個人類的脖子,不管死亡設定上這條生命理應是誰的歸宿,理應何時死去,克洛德·浮士德盯上的獵物,哪怕是違背生死的法則,他也要去按照自己的路執行。所以他將右手按在少年纖細的脖頸上時,有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快意,他要一點一點的榨幹他所有的氣息,讓這條早就記在帳上的生命一點一點的逝去。。。。。。
“放了我。。我求你。。”夏爾稚嫩的臉以為極度的缺氧而扭曲,淚水溢出眼眶落在了惡魔白色的手套上。
“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為什麼把那些東西還給我。。讓我見他!。。。我的命是他的。。”
這個天真的人類,以為自己這樣的靈魂還能入的了塞巴斯的口麼。這幾乎致命的一句話不知為什麼克洛德沒有說出來,他隻是戲謔的感受著生命的跳動正在漸漸的遠去。
“我想跟他在一起。。。我想死在他身邊。。。我。。。。。”
戛然而止的氣息,連克洛德都吃了一驚,他鬆開手,白色的手套上浸滿了溫熱的血液,有夏爾的,也有自己的。
冰冷而銳利的銀色餐刀就在剛才穿透了夏爾的脖頸,直直的刺進了他的掌心,蜘蛛抬起頭,看到了坐在窗台上的同類,塞巴斯側著臉,血一般鮮豔的雙眸盯著遠處,似乎在刻意回避屋內的場景。
好半天,凡多姆海恩家的執事這才緩緩的從窗台上下來,走到了主人身邊,他是個樣樣完美的執事,刀法也很準,少爺幾乎還沒有感受到疼痛就已經停止了呼吸,隻是那雙不甘心的瞳眸依舊大大的睜著,裏麵更多的,是悔恨。
“我真的不想這樣。。。”塞巴斯背對著克洛德,將主人的屍體抱在了懷裏,扯去了護在少年左眼上的眼罩,一雙澄澈的如海水般的藍色,那是屬於少爺原本的色彩。。。
“可我阻止不了你。。少爺是我的東西,我不能讓它陪伴在別人身邊。。”
克洛德眼看著塞巴斯抱著主人落寞的樣子,覺得也許真的失敗了,敗給了自己,敗給了那些不該有的憐憫心,就是現在,隻要帶走他就可以了,可卻怎麼也挪不動腳步。
或許死亡記錄的設定是對的,他不應該跟神作對,夏爾·凡多姆海恩,從契約開始的那一刻起,塞巴斯的一切屬於他,他的一切屬於塞巴斯,那是定數,是法則,不是那些靠手段和能力就能等同的東西。。。
“少爺有說些什麼麼。。。”塞巴斯問。
“沒。”克洛德用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回答著,他不想再騙他,可又不得不去欺騙。。。
我想跟他在一起。。我想死在他身邊。。。
這是主人對執事的心意,卻被克洛德選擇永遠的收藏了,直到死去他都不會再提及。愛上了執事的主人,將會是惡魔永恒的生命中不可磨滅的汙穢,蜘蛛寧可夏爾在塞巴斯心裏,仍是那個美味卻再也沒有機會去品嚐的晚餐。
塞巴斯的情緒沒有維持太久,而是如往常般打正了夏爾胸前鬆開的蝴蝶結,理了理少年淩亂的發絲,將瘦弱的身體抱回了床上,離開前恭敬的行了一個執事禮,“晚安,mylord。。。”
87
塞巴斯抱著黑貓在人群中緩緩的走著,黑色的風衣領口遮住了他的臉,似乎隻是這一層薄薄的介質,便阻斷了他與外界所有的糾葛。隻是塞巴斯的神經如何也放鬆不下來,越發虛弱的身體被身後同類身上散發的魔力所震懾,正時刻的提醒著他,那隻蜘蛛一直在不遠處的身後。
即便是這樣,塞巴斯仍然察覺到了身後將要疾馳而過的馬車,但他沒有要閃躲的意思,他是惡魔,是跟這些人類一樣的生靈,馬車又算什麼,為什麼要讓開。。。。
“混蛋!”
馬匹似是受了驚嚇般躍起,想從塞巴斯身邊避過去,卻將車頭轉向了另一頭,惡魔聽到了車夫恨恨的叫罵聲和衝自己劈下的馬鞭聲,但那仿佛隻是一瞬間的事,再一刻,將要擦身而過的馬車已被生生的炸成了碎片,塞巴斯聞到了血的味道,車夫零散落地的斷手斷腳使街上的行人四散而逃,紅眸的惡魔偏過頭,就連那不長的馬鞭也被截成了好幾段。。。
馬車的周圍濺起了一個巨大的坑,隻有他站的地方和前麵的路是平坦的,塞巴斯被克洛德一把襟住了領子,拖拽著拐進了另一條街的旅館裏,他不反抗,平靜的接納著對方的怒意,然而卻沒有半點惡魔麵臨力量會怯弱的本能反應,竟是難以言喻的踏實。。。
克洛德的理智這回如何也壓製不住衝動的情緒,他胡亂的扯開對方的衣服,在裸露的肩上留著一個有一個吻痕,用力的吮著胸前那毀掉了塞巴斯的傷口。反抗已經完全成了徒勞,他將再也沒有能力反抗他。
“有什麼打算。。。”感覺到塞巴斯的不適,克洛德停下了動作。
“當然是留在這裏。”塞巴斯收了收被扯壞的領口。惡魔的世界,那個弱肉強食的地方,隻要一不留意,他就會被其他的同類貪婪的吞噬掉,而他還不想這麼快死去,因為讓他變成這樣的生靈中,有一個還活著。
“不行,我不會讓你這麼做。”克洛德沒有猶豫的回絕了,他能感受到,塞巴斯更不願意像一隻喪家之犬一樣留在人間,沒有了主人的執事,沒有任何存在在這裏的意義。
“如今連個能讓我生存的地方都沒有了麼,能讓我到這種程度,我不得不承認,我們之間的爭鬥,將以你的完勝結束了。”
當命運的舞台上結束了戰爭後,等待表演家的將是最後的審判,是和平還是分離。
“你後悔麼,放棄了最後挽回我的機會。”塞巴斯淡淡的問著。
“不。”回應紅眸惡魔的,是殘忍和堅決的回答。
“但你可以從我這裏拿走你想要的東西。”克洛德補充道。
“包括你的命麼,浮士德先生。”惡魔紅色的眸子變得異常的殀冶,似乎將眼前的同類灼燒成灰色的粉末。
“不,如果你實在想拿走,過分也無所謂,但是必須留下我的生命。”克洛德將魔劍丟在了地上,碧綠的劍身撞擊大理石,發出清脆而決絕的聲響。
“為什麼。”塞巴斯抬起臉看著眼前的同類,他很少能看到克洛德如此無奈的表情。
“因為我還想繼續跟在你身邊。。。”
那就永遠離開我的視線,如此我便再也不會恨你。。。。
克洛德將魔劍留給了塞巴斯,離開了旅館,他用盡了所有的辦法,也無法再去接近他。這是塞巴斯開出的條件,他默默的應允了,這已經是塞巴斯最大的妥協了。
他們之間相差太懸殊,不可能將兩人的地位如從前般等同了,克洛德恨自己的退卻,可正是因為他太了解那個同類了,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頭一次,蜘蛛如此的怨恨自己對塞巴斯是那麼的了如指掌。
克洛德的確沒有再跟著他,塞巴斯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報欄處,透過櫥窗,他看到了不久前的報道:凡多姆海恩別府意外失火倒塌,府內夏爾·凡多姆海恩、其未婚妻及三個仆人均已葬身火海。。。。
至此,女王的忠犬和女王的蜘蛛都已經成為過去了,因為不久後,女王又將再培養起新的心腹勢力,而他們,不過是名義上為女王獻身的看門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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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德沒有立刻離開倫敦,因為在他回去之前,還必須去拜訪一個人。
葬儀店的門緊緊的關閉著,簡陋的小店沒有鎖,店主將一隻大大的笤帚穿進了門閂裏,上麵落著的灰塵說明死神已經很久不在這裏了。
這時,鄰邊店裏走出一位少女,將一封信交給了克洛德。“那位大叔走的時候,對我說要是有一位戴眼鏡的,長得很英俊的男人來找他,就把這封信。。。。。”
“哦。”克洛德沒等對方說完,就接過信淡淡的打斷了少女的話。他看過信後,便冷冷的笑了,“前輩,如果您還不肯出來的話,就等著您那些追隨者踏爛著葬儀店的門吧。”
果然話音未落,葬儀店裏忽然有了動靜,店主披著灰發和一身灰袍邋邋遢遢的撞開了門,將笤帚甩的老遠。
“你這個卑鄙的蜘蛛。。。。。”連葬儀屋這樣的前輩都忍不住暗罵,就不能讓他好好的消停一會兒,享受一下天年麼,要知道當年自己風行於死神界的時候,這隻蜘蛛還不知道在哪兒呢。。。。。偏偏自己從誕生後就一直辛苦,青年辛苦,中年辛苦,壯年辛苦。。。。。。晚年依然辛苦。。。
“我不這樣說您怎麼肯見我。”克洛德繞過葬儀屋進了店裏,小小的空間裏仍然沒有可以坐的地方,不過現在他似乎不介意坐在棺材上。“讓那些死神知道古雷特布列多前輩原來在倫敦隱居,前來問候一下不是也不錯麼。。”
“小生請你千萬別這樣做啊。。”葬儀屋嘿嘿的笑著,聳了聳袖子,他沒有那麼多精力應付那麼多麻煩,眼前這一個已經夠他受的了。“再說了。。那是你們這些小輩的事。。。我實在是不想。。。。”
“那這是什麼意思。。”克洛德將信摔在葬儀屋身邊,葬儀屋嘟嘟囔囔的似乎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總之蜘蛛君來找我,不就是想要這個?”灰發死神的劉海一直遮到了鼻尖,飄飄晃晃的。那封信是他用之前的身份寫給死神圖書館的,人間和惡魔的世界都已經不適合塞巴斯了,克洛德當然會想到死神圖書館,所以不久前葬儀屋就已經寫好了信。
可這個別扭的前輩邊寫邊在咒罵,他都告訴自己多少遍不要去管了,可偏偏天不遂人願,怕是他再這樣下去,一輩子也別想安生了。後來葬儀屋都不知道是怎麼說服自己的,幹脆當被逼無奈就是了,隻要不見克洛德就好,他想躲起來不見人,連威廉都沒辦法,更何況是這隻蜘蛛。。。。
“前輩真是什麼都想到了。”克洛德很少有能由衷佩服的人,葬儀屋為數不多的就是其中之一,“您雖然在好幾千年前就篤定不再接觸那些血腥了,但也是放心不下那些後輩吧。。。”
葬儀屋瞪著克洛德咽了咽口水,他從來沒聽到過克洛德說這樣的話,確實是這樣,他離開的時候帶了兩麵死神的鏡子回來,裏麵可以看到發生在世界各處的景象,鏡子本來是不能去人間的死神監視死亡預定人物用的,後來被他拿來關注地獄和死神圖書館的行動用了。
“一直以來,這兩麵鏡子讓您這麼辛苦。。。”克洛德眯著狹長的金眸瞟著角落裏的兩麵大鏡子。
“嘿嘿。。。你想借的話,那就拿走吧。。”他苦苦的笑,早就該知道克洛德那些話不是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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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德對葬儀屋說對塞巴斯隻能舍,因為暫時也沒有任何辦法,但他又不能完全放下,所以才這樣做,他必須要看到塞巴斯才能回去安靜的呆著,說得難聽一些,就是想以前那樣的監視,葬儀屋笑著擺擺手,說克洛德還是不信任塞巴斯,是太在乎了吧,可以理解。。
“記得當時您對我說執事君的身體經不起折騰了,是因為您早就知道會是這樣了吧。”克洛德有仔細的回想之前發生的事,他將塞巴斯送進葬儀店,聽葬儀屋這樣說本以為是句調侃,卻沒聽出前輩的暗示。“您當時為什麼不挑明,或許就不會這樣。。。”
“嘿嘿。。。執事君身上的毒小生的確看出來了。。不過。。。”葬儀屋將雙手綽進口寬大的袖口,說道,“不過,小生是看故事的。。一切都是劇本預定好的,觀眾負責看就是了,又何必置於其中,試圖改變方向呢。。。或許,順其自然的下去,才是最好的。。”
“嘿嘿。。小生回答了一個問題,按規矩。。。”剛剛還落寞的語氣一下子活躍起來,瘦削的前輩甩了甩長長的灰發,望向了克洛德。
“這個時候您要聽冷笑話麼。”
葬儀屋擺了擺手,他隻是有些好奇,“為什麼要放棄最後的機會而選擇殺了那個女人。。。。小生以為你為了執事君,能犧牲很多呢,原來連屈辱都承受不了。。”
“人類那些為了所愛之人什麼都肯做的忠貞麼。。真是愚蠢,犧牲也要值得才是,我看到的往往都是白白的犧牲,留下成為一段佳話。。”
“所以你是惡魔,克洛德·浮士德。。。”葬儀屋不是很能理解克洛德的一切想法和做法,但他以一個前輩的眼光看來,克洛德總是能義正言辭的做那些違常理的事,也是一種另類的能力,或許正是這些另類,讓他變成這麼可怕的惡魔。。。
“如果我答應了,他也許就活不到現在了。。。”克洛德抿著嘴角,淡淡的說,“他說過,就是死也要讓我痛苦下去,因為他看透了我離不開他。。。。他比我要殘忍的多,如果我答應了,他就會自己死去,然後我會按照他想的那樣殺了那個女人。。。亞洛斯已經死了,對於他來說,所有的仇人就已經被手刃了,而我,身為其中的一個,將一直痛苦的活下去。。。。”
葬儀屋仔細的聽著克洛德的話,塞巴斯也難怪會一直鬥不過這個同類,其實克洛德比塞巴斯也沒有厲害多少,無非就是每次都能比塞巴斯想問題更深,深僅僅一個層次罷了。
“嘿。。。那你不答應,現在那個女人也死了,為什麼執事君會沒有動靜了呢。。”
“因為他以前確定的事變得不確定了。”克洛德輕描淡寫的說著,說得理所當然,“我放棄了救他的機會,他已經不知道我對他是什麼樣的感情了,他不會拿生命當賭注,萬一我之後依然活得如初,對他來說就等於真正的完敗。這樣的情況,他就算放棄尊嚴,也會撐著活下去。。。所以我才會答應離開,因為他不會有事。。”
直到最後一刻,塞巴斯都不曾放棄在任何方麵贏過克洛德機會,克洛德感歎塞巴斯比他要狠的多,那個紅眸的同類可以放棄生命,而自己,卻不會願意。。
“嘿嘿。。。這也是你不肯說自己後悔的原因吧。。兩位要是合作的話,執事君負責全部規劃,你隻要在最後負責錦上添花就夠了。。”也就是一步之差,對他們來說,便是勝敗的界限。
葬儀屋暗暗的感慨,這就是命運,克洛德,這就是你從不肯相信的命運。保住了塞巴斯,卻失去了說愛他的機會,說了,被對方抓到了痛處,也就是又一次失去的時候了。。。。
克洛德之後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他說真的是該回去了。對於這件事,還有一個拒絕漢娜的原因蜘蛛沒有說出來:塞巴斯已經是這樣的情況了,如果連自己都被威脅,那麼塞巴斯也就失去唯一的依靠和希望了。
在蜘蛛的生命裏,是沒有犧牲法則的,這便是作為較強者的宿命,他是不能被打敗的。越是這種時候,該奉送的越不應該是一些人類所謂消極的生死與共,不應該是那些永生相隨的感人誓言,而是最現實的希望,隻要其中的一方不倒下,對於兩個靈魂,都會是最無價的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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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德沒有親自去,而是“請”葬儀屋代勞了,葬儀屋倒也是個寬宏大量的前輩,很快便找到了塞巴斯,當時可是熱得死神大汗淋漓,要知道一副長久不劇烈運動的身體拖著一麵跟自己差不多高的鏡子在倫敦跑來跑去,是相當耗費體力的。
“是他讓您來找我的?”塞巴斯不拐彎抹角,也沒有任何客套。
“不是不是。。。。。隻是執事君現在總歸是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嘿嘿。。。”葬儀屋自然不會老老實實的回答。
“威廉前輩是不會容我這樣的害獸的。。。”塞巴斯輕輕的笑了。
“小生看,倒不會。。。”
這明擺著的顧慮克洛德回去前早就已經處理過了,沒錯,蜘蛛沒有忘記死神還欠他一個條件的事,當時本想就此作罷,現在卻拿來派上了用場。葬儀屋還大笑著問為什麼不用那個條件讓威廉帶塞巴斯去,而是需要自己的信,克洛德的回答是條件隻剩一個,他還有別的托付。
蜘蛛一方麵也是顧慮到了可行性,要是說讓威廉這樣的死神違背圖書館的條例帶一個所謂了害獸回去,八成就有被拒絕的風險,葬儀屋就不同了,圖書館目前的上司一定不會拒絕傳說中的死神的“建議”。
“給他一個安靜的空間,盡量滿足他的要求。”這便是克洛德的最後一個條件,也可以說是請求。
死神冷冷的瞪著蜘蛛,說從此兩清再不相幹,便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克洛德做完這最後一件事,這才放心的離開了倫敦。
死神圖書館
塞巴斯放下了手中的書,看向射入窗內的光線,不由得眯起了紅眸,來到的第一天,他確實給這向來一片死寂的地方帶來了不小的麻煩,死神元老們的竊竊私語,新人們的側目而視,女死神的傾心愛慕,還有就是格雷爾的驚聲尖叫,不過似乎混亂沒有維護多久,就被威廉冷著臉打壓了。
圖書館的藏書室最裏層往往是最安靜的,這便是塞巴斯呆了很久也不願出來的地方,他順著編號一本一本的翻著死亡記錄,看著那些人類的生平和歸宿,其中也不乏曾經被他殺掉的人類,雖然大部分他都沒有了印象。有的名冊上靈魂一欄裏一片空白,便是他們,這些被死神嗤之以鼻的惡魔造成的。
夏爾·凡多姆海恩,塞巴斯盯著這一頁看了很久,最後一欄的角落裏,有著塞巴斯蒂安·米卡利斯這個名字,這是奪走人物生命的名字,也一起印在了名冊上,惡魔的指尖蹭著那個主人給予的名諱,心裏竟湧上了不知名的滿足。
那麵鏡子被塞巴斯丟在了一個角落裏,理由是他沒必要天天看到那個同類,不過時間一久,惡魔也不再堅持了,開始偶爾看看,克洛德不跟他一樣閑著,經常在外麵呆著,許久都不回住處一次,塞巴斯想蜘蛛就是蜘蛛,調整的就是比一般的生靈快。
葬儀屋自然沒有多嘴說鏡子其實有兩麵,所以注視塞巴斯的情況便是克洛德所有的空餘時間要去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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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德注意一隻年輕的惡魔已經很久了,那隻惡魔看上去也隻有不到一千歲的樣子,當時蜘蛛回到地獄,便看到了一場血腥的圍攻場景,這在惡魔的世界是幾乎天天都要上演的戲碼,克洛德路過的時候輕瞟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年輕生靈很瘦弱,根本不可能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他撐不下去了,克洛德淡漠的想著。
“那家夥真是厲害,不知道這都是第幾回了,竟然還能活下去。。。”
“有道理。。。真是少見。”
旁邊幾隻女惡魔的嬉笑調侃聲讓克洛德不禁多看了那隻被圍得死死的惡魔一眼,紅色的眸子像血一樣絢麗,讓蜘蛛有些失神,不過他很快就發現其中不是塞巴斯那樣的殀冶,而是另類的清淡。“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能活下去。。”克洛德看著一片狼藉的血漬和沒有了半點生氣的身體,麵無表情的離開了。
不久後,克洛德又出現在了年輕惡魔出沒的地方,他依舊被年長有勢的同類嘲諷和欺弄,但看的出他的身體的確已經不藥而愈了,最奇怪的是,任劇毒串便了全身的血液,他都安然無恙。
真是寶貴的血液,怎麼能讓它白白的流,克洛德終於按照預定的想法出手,救下了那個弱小的同類。所以,這便是蜘蛛久久不回住處一次的原因了,他已經將所有的精力放在了這個新生力量上,甚至有的時候會忘記那些困擾了他許久的事。
隻是這樣終究是不能安心,為了那隻惡魔,一向愛清淨的蜘蛛甚至蓋起了一座莊園,請了許許多多的仆人,因為在克洛德看來,這隻年輕的生命並不適合成為一隻惡魔——他沒有狠毒的心思和欺淩別人的能力,倒像是個應該能和平群居的種類。
“你真是迷上那個家夥了,其實,他們確實很像。。。。”
克洛德的朋友這樣調侃過他,的確很像,不過又不像,眼前的這個同類一樣有著清秀的容貌和血紅的眸子,但沒有塞巴斯那般的傲慢。若是塞巴斯的個性能像這樣溫和些,或許就不會發生那些事了,克洛德看著在引導下一天天強大起來的惡魔,靜靜的想著。
殀,是那隻惡魔的名字,克洛德聽後沒有再詢問姓氏,因為那並不重要。
就像那隻喂了點牛奶就認定了自己的黑貓一樣,殀漸漸的倒越來越像克洛德的貼身仆人,隻是他似乎在逃避什麼,從不會跟克洛德出去罷了。
“惡魔裏紅色的瞳眸並不多見,你知道為什麼自己的瞳孔是紅色的麼。”克洛德看著跪坐在自己身邊的殀,漫不經心的問著。惡魔哪裏會知道這些,就像人類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長成這副麵孔一樣,不過克洛德還是問了,每當看到這雙血紅血紅的眼睛盯著自己,心中總會有些抵觸。
“浮士德先生。。。”殀抬起頭看著這個給了他一切的男人,“因為我很卑賤,我的身上有一半吸血鬼的血。。。”
“但你身上有惡魔貴族的血。”克洛德眯著雙眸說,貴族的血跟平民的血,終究是不一樣的。
“一半是惡魔貴族的血,另一半是最低級的吸血鬼奴隸的血。。。。”
“真是一個矛盾的存在。”克洛德難得的笑著,“奴隸經常在戰場上被用來試毒,加上吸血鬼生來靠吸血為生的習性,可以汲取對方已有的能力,是因為你的上一輩,才讓你活到現在還沒事。。。。”
“真是我的幸運,否則就不會見到你了。”克洛德低下頭,湊向了殀的身邊,“真想你快些變得強大起來。。。我實在等不下去了。”
“我會的。。。我會的。。。。”殀側著臉趕忙的應著。
死神圖書館的角落裏,塞巴斯瞥著紅眸冷哼了一聲,將手中隻翻了幾頁的書丟在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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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巴斯來死神圖書館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那裏的生活的確很清淨,沒有任何人可以來打擾他,惡魔不由得竟然有些感激起葬儀屋為他安排這些事來。。。
唯一讓他不舒服的就是這麵鏡子了,轉眼幾十年過去,幾次想將它打碎到最後卻又沒這樣做,不過他倒是見證了那隻名叫殀的惡魔一天天的強大起來,並不是因為他喜歡看這個家夥,而是這家夥總是處於克洛德的視野範圍內,好像生怕一不留神那隻小惡魔就會死去一樣。
就連殀的飲食方麵,克洛德都會一一的安排,鏡子裏呈現的是虛像,否則塞巴斯還真是想知道蜘蛛每天都在對仆人交代些什麼。
克洛德有想過帶著殀出去,但是被殀小聲的拒絕了,蜘蛛也沒再多說什麼,殀向來都是很順從的按照自己的安排做事,很少會有意見。
其實回到地獄的克洛德終究是很忙的,不過他總會盡可能的抽出時間去看看殀。殀平日裏也沒什麼喜好,所以也隻是閑著。那天,殀帶著一瓶種子去找克洛德,被仆人攔在了門外。
“主人現在沒時間,還是請您先回去吧。”
塞巴斯看著鏡子冷笑,克洛德有沒有對這家夥說過他不適合當惡魔。。。。一千多歲的年齡也不算大,竟然連這些小事都要去找那隻蜘蛛。。。。誰會有時間理會他。。
“哦。”殀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還是等一段時間再說吧。
“是殀在外麵?”克洛德在房內問著,聲音聽起來有些疲倦,“進來吧。”
守在門外的仆人們詫異的相互對視了一會兒,確認他們聽到的沒錯,這才趕緊讓這隻年輕的惡魔進去。
房內的氣氛壓抑的很,克洛德放下了手中的書。殀也不知道這些書是哪裏來的,用來幹什麼,隻是這幾十年來,克洛德每天都會在這裏呆到很晚,而且幾乎拒絕了所有前來拜訪的朋友。
“您看這些做什麼用呢?”
“不看的話,怎麼知道該給你吃些什麼好呢?”克洛德的話說很慢,臉上的表情很柔和。一如既往的沒有人能看出來那其中的情緒。
塞巴斯慵懶的倚在身後的書架上靜靜的看著,蜘蛛說話的口型他可是看出來了,“這就是每天花你大部分時間去做的事麼。。。。”
“你來找我有事?”看著在愣神的殀,克洛德問著。
“呃。。我想問您,能不能在後園種些。。。。”殀忽然覺得自己實在是不太會處事。
“可以。”克洛德淡淡的回答著,示意殀坐在他的對麵。“種什麼?”
“像是曼珠沙華。。。”殀紅色的眸子亮亮的,雙手將瓶子遞到克洛德麵前。眼前這個同類對他實在是太好了,他逃到這片區域的時候,克洛德還在人間,不過他也有斷斷續續的聽一些惡魔提起,說的自然不會是什麼好話,可沒有惡魔大聲說出來,都是在竊竊私語。
“種玫瑰吧。”克洛德看著殀充滿驚奇的紅眸,解釋道,“這是人間的一種植物。。你會喜歡的。”
殀離開後,克洛德將門外的仆人都叫了進來,“你們不用守在這裏了,都去幫忙,別讓他一個人太辛苦,別讓他遇到危險。”
塞巴斯將視線轉移到了別的地方,眼不見為淨。“果然,跟這種純良的東西在一起,會被傳染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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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克洛德回去,殀正在盯著掛在牆上的鏡子看。
“這位先生是誰呢,您的朋友?難怪您有時候會去看看裏麵。。。”殀回過頭,彎起紅色的眸子微微的笑著。殀是隻漂亮的惡魔,束在身後的黑發讓他看起來很溫和,一天天過去,他瘦弱的身體也開始變得修長。
“朋友?”克洛德挑了挑眉,沒有回答,而是靠在扶椅上閉目養神,這簡直是個讓他回答不出來的問題。
“塞巴斯蒂安·米卡利斯。。。這是他最後一個飼主給他的名字,也就是他現在的名字。”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將這個名字說出來了,克洛德似乎有些漫不經心的問著,“他今天都做了些什麼。。”
“嗯。。。米卡利斯先生他。。他開始一直在看鏡子裏我種的玫瑰。。”殀小聲的嘀咕著,“其實他手裏的那朵好像比我種的好看多了。。。”
“然後呢。。”克洛德聽著,覺得身上的疲倦一點點淡去了。
“然後他把手裏的玫瑰撕成碎片扔掉了。”
“什麼!。。。”克洛德睜開眼看著殀,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連殀都被嚇了一跳,他從來沒見過克洛德這麼激動的說過話。
“沒事。。”克洛德淡淡的應著。看樣子得快點,再快點。。。。時間也不用太久了,還有幾十年。。隻有幾十年而已了。蜘蛛默默的告訴自己。
“那個。。我能不能明天摘些給米卡利斯先生送過去?那裏好像沒有玫瑰。。”
“可以。”克洛德心想著塞巴斯還指不定會怎麼處理。
等到殀派人將大束的玫瑰送到死神圖書館的時候,也是很長一段時間以後的事了。這段時間塞巴斯幾乎沒有回到圖書室,而是一直在死神工作的地方四處參觀。古雷特布列多寫來的信所有的死神都是傳閱過的,所以死神們雖然各懷心思,卻沒有人肯站出來多說什麼。
死神圖書館很大,加上塞巴斯刻意放慢了腳步,不知不覺中又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他的心情似乎也好了許多,直到羅納德氣喘籲籲的抱著大束的玫瑰在眼鏡加工場找到他。
“米卡利斯前輩,這是給您的東西。”羅納德擦著沾了灰塵的鏡片,說起話來也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他從來到這裏就飽受熏陶,懷裏抱著的可是害獸的東西,放在身上久了他會染上邪氣的。
塞巴斯低頭瞥了一眼嬌豔而茂盛的玫瑰,微笑著說道,“真是有天賦,當惡魔是不是太屈才了,來人間當花匠好了。。。”
“是啊,您也覺得很漂亮吧。”羅納德將花束遞到了塞巴斯麵前,心想其實害獸也不是那麼讓人討厭,他們笑起來還是很漂亮的。
“拿出去丟掉,覺得浪費就喂狗。”塞巴斯冷著臉轉過身,自顧自的向製造間走去,走了幾步還不忘停下來回過頭笑著說,“哦,對了,這種東西連狗吃了都會不消化。。。”
“呃。。。前輩!”羅納德覺得自己或許還是太小了,對於塞巴斯的變化有些措手不及。
“是時候找點事做了。。省的讓他。。。。”
“呃。。塞巴斯前輩剛才說什麼。。。省的讓他什麼。。鳩什麼。。”
年輕死神的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他看著塞巴斯湊到正在工作的格雷爾麵前,溫柔的請紅發死神一起喝下午茶。羅納德張著嘴看著自己的師傅像是爆炸了一樣蹦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