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雨  第十七章 鸞鳳多情相思垢(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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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華臉色揪然,冷笑道:“你既然如此開心!為什麼我從未見你真真開心的笑過?自從你入宮,連笑都要勉強自己,這就是你要的幸福?先是明妃懷孕生子,你不但不能生氣,還要佯裝大度給她名分地位。現在是宋妃得女,你又要小心照料,稍有不適,動輒得咎。如今,他更是寵信容國皇子,你又要為他擔驚受怕,生怕慕容初圖謀不軌?你這樣活著到底是為什麼?你真的幸福快樂嗎?”
    蘇禾麵白如紙,起先還靜靜聽著,末了漸漸泛起痛恨之色:“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為什麼!為什麼年哥哥你要這樣殘忍!當初你為了一個青樓妓女,拒絕我的情誼。一入宮門生死海,從此蕭郎是路人。現在,我以為我可以幸福,可以快樂。我不去管他有多少孌寵,多少寵妃!隻要我居於後位,便是他獨一無二的妻子。而你!而你卻連我最後的幻想都不放過,生生將它戳破。讓我就這樣直麵這個血淋淋的現實!年哥哥,你知道嗎?我恨你!我恨你!”
    年華不聽則已,一聽頓覺心如刀割,心痛得快要緩不過氣來。
    殿內擱在蘇禾和年華之間的龍鳳呈祥花樣的鮫綃帳,用千回繡法繡製而成,手工細密精巧,不露空隙。似乎要將繡製者的心思也牢牢縫繡進去,密不透風得讓人喘息。
    年華一步一步向前挪動著身子,走進鳳座。他緩緩伸手,想要掀開麵前這麵永隔在他和蘇禾麵前的屏障。他動作緩慢而沉重,似有千斤重頂壓迫著他。
    “不!不要!不要掀開。我不想讓你看見我現在的樣子。既然當初錯過,我們就回不到從前,還是就這樣見麵吧。”
    年華舉起的手陡然僵在那裏。這樣冷寂而疏離的相對,隻聽見窗外的雨聲越下越大,啪啪打在窗欞上,聽得人心灼然一跳。
    年華心裏生生歎息:禾禾,當初並不是我要放棄你的情誼。是你那飽讀詩書,位高權重的爹爹不願你下嫁給一個小小的太醫,生生逼迫我離開的呀!你不要恨我,我也是情不得已!我是舍不得你的呀!
    “禾禾……對不起。”年華默然許久,開口說道。語氣中有難言的悲不自禁。
    蘇禾壓住不快之色,重新端坐:“本宮說過了,本宮已不是當初的禾禾,還請年院首自重。如果年院首當真心存內疚,還請將慕容梓童的病況如實相告。”
    年華當然知道一切已回不到當初兩小無猜的時候,於是斂聲屏氣,後退幾步,跪倒在地:“臣一時失言。請皇後恕罪。”
    “慕容梓童的病來勢突然,可是真如傳聞中說得那樣氣虛體弱?本宮要聽實話!”
    年華低頭沉思,道:“其實臣在第一次給梓童診脈的時候,已經驚覺有異,隻是一直不敢確定。今次,梓童的病再犯,臣才察覺其中端倪。這世上有一味叫做兩生的藥,生長在終年不化的寒山上,藥性寒涼,如服下,可將身體的抵禦能力降至最低,稍稍一陣冷風便可讓人患上傷寒之症,極損根本。因為此藥極難得,一般太醫都不認得,而且服用之後一個月內藥效便失,後期診脈也難以察覺。一旦服食,身體已損,必定難以複原。今次,梓童重又傷風發燒,可能激發體內殘餘的藥效,臣才敢確定,慕容梓童曾經服過兩生!”
    蘇禾柳眉微皺,一時也未發作,隻問道:“那依你之見,慕容梓童為什麼要服用此藥?”
    年華想了一想,不確定道:“恐怕是想避寵……”
    蘇禾苦澀一笑,道:“在這深宮之中,有多少人日夜期盼他的恩寵?沒想慕容初竟損己避寵!他目的何在?”
    年華靜靜沉思,道:“臣奉陛下之命,幾乎日日去阿房宮給梓童看診,相處的時日也算不得少。在臣看來,慕容梓童不像是心機深沉,圖謀不軌之人。他有心避寵,恐怕隻是不想以皇子之尊給陛下做孌寵。皇後切勿憂心。現在他是皇上心尖上的人,皇後要是動了他,恐怕會傷及帝後情分。皇後還是見機行事,容後再看。”
    蘇禾點點頭,沉吟道:“本宮自有分寸。多謝太醫提醒。本宮希望今晚召見院首所談之事,再無第三人知曉。”
    年華會意,恭謹行禮告退。
    年華在慕容初服用的藥方添加了山茱萸、生地、夏枯草、珍珠母、天麻、甘草、丹參等幾味中藥。有安神助眠的藥效。經過連日勞累,慕容初不覺神思匱乏,服藥過後,不多時便在赫連叡懷裏,悠然入睡。
    赫連叡小心將他安置在乾元殿的寢宮裏,自己沐浴更衣後,也臥在慕容初身側。睡著的慕容初,宛若小貓一般乖巧,因為畏寒,時不時便往赫連叡懷裏靠。赫連叡含笑,伸過臂彎,小心將他抱在懷。
    次日,慕容初醒轉,已然是日懸當空。春日的陽光柔和溫暖,透過稠密的樹葉灑落下來,成了點點金色的光斑。雨後的空氣清冷而甜蜜,雲雀歌喉婉轉,動人心弦。
    慕容初邃然睜開眼,一忡驚起,忙忙坐起,推醒赫連叡,道:“皇上,皇上。”
    赫連叡迷迷糊糊睜開眼,笑意吟吟道:“怎麼不多睡一會?昨晚折騰了那樣久,又是發燒又是醉酒的。”赫連叡拍拍自己的胸口,笑道:“快過來,再睡一會。”
    慕容初聞言,羞得滿臉通紅,極力拉起赫連叡道:“陛下沒去早朝嗎?鳳凰真是該死。都是……”慕容初一語未了,赫連叡猛得捂住他的嘴,皺眉假嗔道:“可是忘記朕說得了?不許說死!看在你近來身體虛弱的份上,朕先把這次的責罰記在賬上,以後再和你好好算。”
    赫連叡一邊喚人進來伺候,一邊擁著慕容初道:“朕去上過朝了。朕早朝的時候,你還睡得香甜。朕不忍心叫醒你,便悄悄去了。一大早,那班老臣便不讓人好過,遞了一堆的折子上來。既然你也醒了,朕就和你一起吃點東西,這便去處理政務。想吃什麼告訴朕,朕叫禦膳房做去。”
    慕容初搖搖頭,趣味奄然:“不想吃。”
    赫連叡道:“那怎麼成?一定要吃,朕命禦膳房做些清淡可口的小食來可好?朕見你一向愛吃這些。”
    慕容初見推辭不過,隻得點頭答應。
    用過膳食,慕容初便提出想要回阿房宮去休息。赫連叡執意不肯,說:“阿房宮位置太偏,宮裏雖有地龍,到底不及乾元殿暖和。”一定要將慕容初留在乾元殿,還頒下旨意,若是慕容初回去,乾元殿一宮的奴才都要受罰。慕容初無法,隻得暫居乾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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