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一聲讚歎，男子含笑將杯中佳釀一飲而盡後猶且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唇，看向一旁酒壺。
    “便是喜歡，你卻也是不可多飲的。”溫醇的低笑之聲自門外響起。男子側頭——另一藍裳男子已推門而入：“你的身子現在還未大好，終是不勝酒力的。”
    “好酒卻無人賞，豈不是可惜了？”男子挑了眉道。猶且望向酒壺。
    “是這酒重要還是自家身子重要？”藍裳男子唇畔泛起笑意，順手將那酒壺擺遠了些，隨即不出意外收到某人一個不滿的眼神。
    “罷罷！”將手中酒杯輕輕一放，男子歎息，若不是現下鬥不過他，又何必事事受人牽製？
    懶懶靠於榻上，男子望了窗外，若有所思。
    “怎麼？有何事憂慮？”藍裳男子上前在男子身後坐下，伸手環了男子輕聲問道。指尖插入男子柔順的發絲之中，輕輕撫著。
    “或許，一直忘了才好，當日之事。”輕輕低喃，男子以扇尖抵住下巴。應該忘了的事，卻偏偏一點點回憶起來，況這回憶實是稱不上痛快。其中滋味，隻有自己能明。胸口處似又隱隱作痛，下意識按了胸口，手背上旋即傳來本不屬於自己的溫暖。回首，藍裳男子一臉擔憂看了自己，帶了厚繭的手壓在自己手背之上。
    “無妨的，漠澤。”男子舒了口氣，笑道：“隻不過有些不快罷了。”
    “漠澤，我究竟忘了些什麼？記起來的卻又是多少？”男子把玩著手中一束火紅的長發，漫不經心般問道。
    “何必問我？不願想起的忘了豈不最好？”見問，火璃反是沉了臉。
    男子頓了頓，終是大笑：“漠澤，原來你竟是這般小家子氣！”
    “你仍是放不下他麼？”火璃突兀的問道，微微眯了眼，似有不快。
    “放不下？嗬，漠澤，這世上有什麼是我淩靖放不下的？”男子冷冷笑了，將手中折扇一擲，揚手揮袖，那折扇便已折作數段。回頭看了火璃，淩靖抬起下巴：“漠澤，若要殺他，不若廢了他。你我也得清淨。”
    “好。”火璃聞言含笑應了，心下已是輕鬆。當日，隻需舒離一句“斷不負你”那淩靖斷不會為難舒離偏激至此。偏那舒離竟是愚蠢至此，妄圖求得兩全，以至傷淩靖至此。雖知此事淩靖如此偏激亦是不妥，但又是何人所迫？！本想那日便殺了舒離，但蕭青黛卻再三阻攔，隻說“活罪更勝”。但這一口氣，卻教火璃再是咽不下的。
    漠澤，你當我不知麼？那一日之後，你竟是不敢再與我對視，你當我不知究竟是為何麼？暗中挑唆，指使那些沒什麼頭腦的老頭逼舒離成親的人可不就是你麼！你是為我好我自是明白，但是，我終是放不下的啊。拔劍自傷，我終是偏了寸許，若我死了，你會如何？漠澤，你我都已錯了太多，莫非還要錯下去麼？淩靖深深歎息，扯了火璃長發逼他看了自己，道：“漠澤，你總說我聰明。既如此，你怎會認為有些事可一直瞞著我？漠澤，你所做之事，你當我會不知麼？”
    火璃臉色一白，訥訥不能成言。或許，自己那時作為便注定與淩靖再無緣分了麼？自作自受，不過如此。
    “漠澤，你為何定要將我留在身邊？不顧江湖傳言，偏要我行我素，你，還要怎樣錯下去？”淩靖歎息：“你若定要殺舒離我決不阻攔。但於我，你總不可如此躲著我不是？”
    火璃一震，淩靖此話似乎……莫非，一直是自己多慮了？！
    “漠澤，若你膽敢將我推與他人，我必殺你！”淩靖咬牙，究竟要自己怎樣說漠澤才明白？舍不下他的，是自己嗬！
    “你……”火璃本是聰明之人，怎還會不明白淩靖之意。心中狂喜，不由長身而起，一揮廣袖向淩靖一揖到地：“小人斷不敢違八閣主之言！”
    “哼！”淩靖哼了一聲，微微含笑。如此狂喜之態竟不似漠澤當有。
    “過些時日，去墨城可好？九月時節，佳釀當是熟了。”回到淩靖身邊坐了。火璃笑問。
    拍開火璃不安分的手，淩靖點頭：“若可，自是最好。不過，這舒離之事……”
    “聽憑你便是。”
    “那，讓他生不如死可好？”
    火璃微微有些驚訝，旋即頷首。淩靖本是極驕傲之人，讓他委身人下已是極難。一旦負他，當日之事於他便是羞辱。堂堂男兒，怎容得人這般羞辱！舒離啊舒離，這一次，卻是你自己惹得禍事了！
    火璃俯首，看了淩靖：“十日之內，你可等我。”
    “好。”淩靖點頭。
    看了窗外，淩靖似笑非笑，欠了的，終是要還的，舒離，你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