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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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笑紅塵
找到了,還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見她一臉驚駭的差點從椅子上滾落,我不由的微彎起嘴角,卻故意別開眼,裝作沒看見,沈二爺,沈艾銀,我們又見麵了。
慕彼清風
“頭,這個是我的頭。”我撲上前,一個抱住不放,摸了又摸,委屈道。
“你看清楚,這真是你的腦袋?”悶悶的嗓音,聽起來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
我糊著眼,癟癟嘴,抖著手,摸著那一團,傷心道:“我的頭,我的頭,嗚嗚嗚,這不是我的臉嗎,咦,我,我的嘴,我的,鼻子,去哪了?血,啊,有血。”
“敗給你了,我的天。”那聲音哭笑不得,毫不客氣道:“二姐,你別抱著枕頭哭了,那不是血,是你的鼻涕和眼淚。我們隻是想給你換個幹淨的枕頭啊。”
“嗯?”我邊抽泣著邊抱著那東西湊近了,瞅了又瞅,忽覺有誰輕拍我的背,聲音裏透著掩飾不住的疲憊,更多的是種如釋重負和隱隱的後怕,柔聲道:“銀兒,沒事了,傻丫頭,你的頭不是好好在你的脖子上嗎?”
脖子猛然一陣銳痛,就好象是兩塊燒紅的烙鐵貼著我的頸根、咽前,我鬆開那東西,伸手摸上,頸間厚厚的繃帶讓我倒抽了一口冷氣,卻也讓我越發的疼,齜牙咧嘴,淚嘩啦啦的直往下流。
迎上娘夾雜著心痛、擔心和焦急的眼神,我淚眼婆娑,一時間萬般滋味在心頭,分不清是喜還是悲,哽咽道:“嗚嗚嗚,我還活……活著。”
“沒事,沒事了,我的傻丫頭啊,你可把娘嚇去了半條命。”被擁入懷中,那懷抱溫溫熱熱,帶著一絲幾乎察覺不到的顫抖,娘拍著我的後背,像對待小孩子一樣哄著我:“還有啊,別哭了,你連昏迷著的時候都在哭,從小到大,沒見你這麼哭過,娘看的傷心死了,知道嗎?”
“我,我夢見頭沒了。”我鼻子一酸,剛止住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別愣著,快去稟報老爺和楚公子、王爺他們。”三妹長舒了口氣,推了推在一旁直抹淚的小喜,冷靜的言道。
娘將湯匙上的藥緩緩吹涼,喂到我嘴邊,一小口,一小口,我小心的咽著,可每一個細小的吞咽都會讓我疼上好久,及半,我問道:“娘,三妹,我昏迷了幾天啊?”
“整整兩天兩夜,府裏上下沒一個得安生的,全都侯著你醒,連你爹也是,每隔一個時辰就派人來問你醒了沒,珠兒就更不用說,一直就守著你,連覺都沒睡。”斜坐床緣,娘往後撤了撤身子,接過三妹送上的香帕,給我擦了擦嘴角,又擦了擦額頭上因疼痛而冒出的冷汗,感激的言道。
我向三妹投去個感激的眼神,三妹抿嘴一笑,搖頭道:“你若再不醒,就有三人要發瘋了。”說完,她轉頭吩咐丫鬟道:“去廚房把燉好的雞湯端來。”
三人,三妹指的該是隨雲,狐狸和霸王七吧,說起來,自己怎麼得救的,一點印象都沒有,嗯?怎麼有股餿餿的味道,我抬起袖子就那麼輕輕一聞,“呃~~~”熏得我直想吐,脖子又是一陣疼。
“娘,洗澡。”我艱難的吐字道。
話音剛落,娘和三妹就異口同聲回道:“不行!”
“大夫說了在好之前你不能沾水,待會娘給你擦擦身子,換身衣裳。”娘正安撫著,隻聽門被大力的推開了,發出咣當一聲巨響。
一下子怒從中來,誰,敢這麼用力推我的門,推壞了得賠銀子,我想吼,可惜無能為力,隻能咬著牙,用眼神活剮來人。
“小銀。”“小銀。”“銀兒。”三人喊著,魚貫而入,還沒等我眨眼就已經到了床沿,高高大大的身影擋在我麵前,頃刻間將我籠罩在一片陰影中。
借著有些微弱的光線一瞧,我瞬的瞪大了眼睛,一把揮去其中一人探來的手,抖著嘴唇,從喉嚨裏顫巍巍的擠出兩字:“鬼,鬼。”
“銀兒,怎麼了?”娘吃驚不解的喚道。
這,這三個不是鬼是什麼,臉上幾乎都快分辨不出眼睛鼻子,一個嘴巴竟然還是歪的,還有一個最可怕,活像個,對,像豬頭,青一塊紫一塊的,我扯著被子裹住自己,縮到娘的身後,一臉戒備。
剛從鬼門關轉悠一圈,把小命揀回來,還沒緩過來,這頭閻王爺就讓牛頭馬麵,哦,不對,豬頭才對,來請我回去,不要,我可不要再去了,咬咬牙,我握緊了拳。
忽然三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嗔道:“王爺,楚公子,舅老爺,你們三個,臉上都帶著傷,定是嚇著二姐了。”
王爺,楚公子,舅老爺,聽三妹叫出這三鬼的稱謂,我頓時傻眼了,細細一想剛才的聲音還真像是他們的,隻不過都有些變了調,怪怪的,可是,他們怎麼成這副德行了。
我咕嚕咕嚕轉著眼珠子,放心的打量起他們來,那還歪著嘴巴的,使勁的扯動著半邊臉,看的出在很努力的笑,關心迫切之情溢於言表,以手指著自己道:“小銀,看到你沒事太好了,我是舅舅,隨雲啊。”
緊接著,臉腫的像豬頭的那個出聲了:“傷口還痛不痛?還有哪裏不舒服,小銀,你告訴我。”邊問,邊伸手來觸碰我。
豬頭居然是狐狸,我往上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無聲的用眼神傳遞我的鄙棄,笨狐狸,你是不是被打蠢了啊,我傷到的是脖子,說話都困難,你還讓我說什麼啊。
那剩下沒出聲的就該是霸王七了,我看過去,隻見狐狸才伸出一半的手被他給冷冷的拍掉了。
我嘴角抽搐,看著這三個家夥像刺蝟般豎起全身的刺,你看著我,我瞪著你,一副劍拔弩張的架勢,怒視著對方。
“你,你們三個,全都給我出……去!”爹氣喘籲籲的嗓音不期然的響起,渾厚低沉,竟頗有威勢,一下子震住了屋子裏的所有人。
爹挨個強把他們推到一旁,吹胡子瞪眼睛道:“哼,跑的比兔子還快,攔都攔不住。”迅即彎下腰湊近我,仔細的瞅了又瞅,當下笑的見眉不見眼,道:“總算醒了,真把你娘和我嚇壞了,丫頭,爹幫你把他們都趕出去可好啊?”
我沒聽錯吧,啥時他變的這般善解人意了,再斜眼一瞧,連向來喜歡和爹唱反調的娘此時竟也默然不語,不染而朱的薄唇微彎,含著絲淺笑,似那縹緲輕風恍若無痕,眼波流轉間,閃動著難得一見的讚許,一樂,忙不迭的點了點頭。
“小銀子,你”隨雲驚呼道,卻被爹理直氣壯地打斷道:“瞧見了沒,銀兒現在不想見到你們,讓她安心養傷,全都出去,全都出去。”
三人屹如泰山,齊齊看著我,目光各異又不近相同,三妹見狀,上前施施然欠身道:“大夫說二姐的傷勢雖無大礙,但還需靜養數日,今日就請諸位先回,有什麼事我定會一早派人通稟,請。”
我目送他們離去,聽著爹討好的對娘道:“綺兒,你都連著兩天沒怎麼合眼了,眼睛都紅了,丫頭她也醒了,來,我送你回房歇息啊。”
“閉嘴!”娘乍然像換了個人,麵覆寒霜,質問道:“你是怎麼為人父的,若不是我在觀中感到心緒不寧,趕回來,是不是就不預著支會我這做娘的了,若是她的傷口再深個幾寸,你是否就準備通知我回來給她做法事?!”
“不是這樣的,綺兒,你聽我說。”爹急的胡子都快飛起來,手足無措,忙解釋道:“丫頭渾身是血被送回到家,嚇的我魂飛魄散,你千萬別生我氣,要怪,就怪那三個人沒護好丫頭。”
娘哼了一聲,別過臉不睬他,一時間,屋內的氣氛尷尬而緊張。
“丫頭,你好歹說句話,替你爹向你娘解釋下。”爹瞪了我一眼,小聲嘀咕道,換來我比比喉嚨,繼續裝聾作啞。
“爹,我看王爺,楚公子他們已經很歉疚了,隻是沒說出口,要不然也不會在大夫剛診治完二姐,知道她無恙,就在房門外,互相大打出手。”三妹解圍道:“明著看是像怪對方,實際上卻是在懊惱自己沒護好二姐,發泄對自己的不滿。”
“大打,出手?”我忍不住驚訝的接問道,立刻就收到了爹那怨憤的眼神。
三妹點點頭,像想到什麼有趣的,宛爾一笑道:“打的那叫一個慘烈,都沒人敢上前勸架,最好笑的是舅老爺邊打邊喊著不許打臉,不喊倒好,一喊之下,王爺和楚公子還就偏偏一人給了他臉一拳。”
按著脖子,聯想到他們適才的模樣,我啞然失笑,不用想,接下去他們的拳頭一定都是隻往對方臉上招呼。
“到後頭,三個人的臉就成你剛看到的樣子了,嗬嗬,”三妹道:“可憐大夫才給你寫好藥方,就被請去給這三個大男人上藥,一直從早上折騰到正午。”
爹抖抖胡子,一臉無可奈何的笑道:“旁人都閃的遠遠的,就你三妹不時出去看兩眼。”
“我這不是怕他們打壞花花草草麼。”三妹臉上露出些許羞赧之色,一吐舌,俏皮道:“事實是長這麼大,我還從沒見過人打架,很有趣。”
“哈哈哈,你啊。”爹朗聲笑了起來,連娘也撲哧一笑,有如春風拂過,化去了臉上的冰霜,隻有我忘記了笑,楞楞的,癡癡的,注視著眼前這幾張笑臉,哪怕吃再多的苦,流再多的血,添再多的傷口,能再見到他們,都是值得的,我多麼可親可愛的家人啊。
又過了三日,正午,我央了娘半天,才得了個放風的機會。
搬把躺椅,鋪條薄被,我靜靜躺在陽光下,享受著融融暖意,耳邊偶爾有鳥兒的啁啾,圍牆另一側,傳來孩童的嬉鬧聲,清清亮亮,仿似天籟。
手不自覺的往懷裏掏去,掏了掏,空空如也,這才想起從不離身的帳本早在昨晚就被我交給了三妹,今天一早她就和擎言一起出門巡視店鋪了,真是的,沈艾銀,我自嘲的笑笑,嗅著清冷的空氣,還有隱隱的沁人心脾的梅香,心仿佛驟然開闊了起來,長長的吐了口氣。
我愜意的閉上眼,突然,影子擋住了陽光,微涼的指尖輕觸,捋去我額前的碎發,那麼的輕,那麼的柔,那麼的小心翼翼。
緩緩張開眼,赫然正對上他的眼眸,一陣恍惚,我點頭一笑,開口道:“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