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劉以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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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總會在不設防的時候喜歡上一些人。沒什麼原因,也許隻是一個溫和的笑容,一句關切的問候。可能未曾謀麵,可能誌趣並不相投,可能不在一個高度,卻牢牢地放在心上了。冥冥中該來則來,無處可逃,就好像喜歡一首歌,往往就因為一個旋律或一句打動你的歌詞。喜歡或者討厭,是讓人莫名其妙的事情。
劉以恒的自信和開朗是從內心散發出來的一種氣質,他有位高的老爸,溫柔美麗的老媽,還有名牌大學本科學曆和正握在手中的國外名牌大學研究生的入學通知書。
“本以為你留校讀個研究生差不多了,居然背著我和你爸申請了國外的大學。”顧芯蘭邊抱怨,邊幫著兒子劉以恒收拾行李。
顧芯蘭快50歲了,歲月雖然在她眼角留下淺淺的魚尾印跡,不過,五官依舊清麗,她那濃密油亮的短發,仍是那麼烏黑。
劉以恒抱著手笑嘻嘻地靠著牆,看著母親忙碌的身影。
“美女,我才出國兩年,過年過節都回來看你。”
顧芯蘭轉身看著自己的兒子,俊逸挺拔,優秀自信,不禁高興地笑了起來。
這年劉以恒22歲,距離他出國還有2個月零3天。
這個暑假劉以恒過得格外舒坦,嚴厲的副市長老爸沒要求他做這做那的。劉以恒想起自己把國外大學的入學通知書丟在自己父親的辦公桌時候,自家老頭子臉色一變再變的表情,暗自偷笑。
老頭子這回總算是服了吧。劉以恒又抓起枕頭底下的通知書,從小到大父親都自己都很嚴厲,很少對自己有表揚,這次總算對自己露出了讚許的目光。
想到這裏,劉以恒心情又愉悅了幾分,抓起電話便是一陣呼朋喚友
“哥們,姐們都出來,哥哥過幾天就飛了。”
2個月零4天,劉以恒晃晃悠悠地下了飛機,第一次覺得踩到陸地的感覺是如此的踏實。取了行李,去了洗手間洗了把臉,調整了背包的肩帶,劉以恒衝著米國的國旗微微一笑,伸手遞出了簽證
“welcometoAmerica”
“Thankyou”
此時距離劉以恒第一次遇見蘇爵還有18小時又34分鍾。
劉以恒在學長的帶領下終於到了自己的寢室。
同樣的黑眼睛、黑頭發,保險起見,劉以恒還是甩出了流利的英語
“Hello,Lucasliu,fromChina。”
“中國人?”
“你也是啊?太好了。”
異國他鄉,兩個男孩不顧別的先來了個大大的擁抱,學長見慣不怪,稍微交代了一些注意事情就退了出去。
劉以恒的室友韓青,原本就在這所學校念本科,直升碩士,長得白白胖胖,笑起來眼睛彎彎,性格麼?和劉以恒碰麵的第一天就興奮地聊了3個多小時。
“你知道麼,我盼住這樣的宿舍好久了,以前我都是住4人宿舍,各種膚色的人都有,反正生活習慣都大不一樣,要是這次再搬來一個不合胃口的,我就準備出去租房子了。”
合胃口!他是準備把的室友吃掉麼!劉以恒瞅瞅韓青。顯然他對劉以恒這個室友非常的滿意,balabala把他大學四年來的苦水對著劉以恒就是一通傾訴。劉以恒向來是八麵玲瓏的主,話匣子一開,噼裏啪啦就和韓青對侃起來,完全忘記倒時差的問題。
到了晚飯時間,劉以恒和韓青出門已經是肩搭肩,熱絡的好兄弟了,胖青青(劉以恒對他的外號)更是大方地請他的新室友吃了一頓大餐。
“對了,你導師手下有個天才兒童。”韓青咂巴著一大杯可樂,忽然想到地提醒了一下劉以恒
“我也是天才。”劉以恒得意的笑
以劉以恒的程度在國內絕對算的上是天資聰穎,雖然調皮,但是從小到大,老師對他是又愛又恨。
一直到了大學,劉以恒的天性發揮到了極致,各種稀奇古怪的使勁折騰,,折騰歸折騰,成績卻拔尖,而且還遇到了一個好教授,不但沒束縛他,反而越發的欣賞他,這不,能出國念研究生就是那位教授推薦的。
“你不知道,他是那個院出來的!”韓青講得神秘兮兮
“哪兒個院啊?”
“就是招一大批的高智商兒童,然後特別培訓起來的那個院。”
“哦?”劉以恒腦海裏頓時浮現一個戴著厚鏡片,穿著古板,性格孤僻的形象。畢竟像他這樣的陽光型男好學生還是不多見的。
這號人物沒讓劉以恒放過多的心,天才麼,這個世界多的是,自己雖然算不上,但是也不差了。所以,就讓天才們繼續天才著,自己繼續快樂著就好了。
“胖青青,你說外國的女孩子中國的女孩子哪些地方不一樣啊……”
balabala……
此時距離劉以恒遇到蘇爵還有12小時。
第二天,劉以恒呼吸著黃油、起司的味道清醒。韓青正在廚房裏拾掇早飯。劉以恒聞慣了自家老媽早上油條燒餅,生煎小籠,對這陌生的西洋味還不習慣,胃不舒服的抽抽起來。
劉以恒洗漱完畢,熱心的韓青把自己那份都準備了,樂嗬嗬地坐在桌邊
“以恒,來嚐嚐我的手藝。”
劉以恒將信將疑,湊到桌邊一看。
哇塞,在資本主義國家,吃個早餐也夠資本主義的啊,早飯都能吃一桌。不過韓青的手藝確實不錯,起碼連荷包蛋都不會煎得自己來說簡直就是大廚了。
“怎麼樣?”韓青直勾勾地看著劉以恒
“恩。好吃!”劉以恒豎豎大拇指,表示讚許。
可其實劉以恒壓不太吃不習慣。以顧芯蘭的飲食觀就是少油、少味精,要吃得健康吃得清淡,所以顧芯蘭一直保持好身材。劉以恒在這樣的飲食喂養下,自然口味較淡,偶爾嘴巴淡出個鳥來了,就出去滿足一頓。
劉以恒忽然想起顧芯蘭站在體重稱上尖叫的樣子,要是米國的飲食一直這麼下去的話,等假期回家的時候顧芯蘭看見自己,一定昏厥不可。想到這,劉以恒嚼了幾口,就放下了刀叉。
“我飽了!”劉以恒咂咂嘴
“就吃那麼一點啊。”韓青詫異,劉以恒站起來目測也過180,吃得量就跟女孩子似的。
“你慢吃,我去學校晃晃!”
劉以恒把自己的碗收拾了,背起背包,跨上昨天買的自行車出了門。
此時距離劉以恒遇到蘇爵還有30分鍾。
學校的宿舍一般離主校區都不遠,劉以恒騎車10分鍾就到了。
劉以恒先到自己的學院溜達了一圈,學校的草坪上有不少的學生,聊天的聊天,看書的看書,學生的生活就是愜意啊。劉以恒放慢了車速,邊騎邊欣賞著周圍的風景。一臉燦爛的笑容。
一群國外的女孩子經過他身邊,熱情地向這個帥氣的中國留學生打招呼,這在國內哪還了得,劉以恒在國內習慣接收愛慕信號,如此明著來,劉以恒立馬熱血沸騰了起來,。看來以後的生活會很美好。
目送著她們經過,半天沒回頭的狀態下,出事了。
“sorry,youok?”
劉以恒糗大了,慌慌張張下車,扶起被他撞倒的人。
“沒關係!”
熟悉的中國話,劉以恒這才抬頭看。
劉以恒有些驚呆。這人和劉以恒差不多高,烏黑的頭發有些亂,劉海輕輕地搭在額頭,相貌清秀雅致,五官十分的標致,但是,怎麼說呢,劉以恒看著他的眼睛,眼神中寫滿了倔強。瞳孔很黑,黑的像一個深淵,無邊無際,沒有波瀾。
忽然後麵的樓裏追出一個高大的白人,似乎是衝著眼前這個人來的,嘴裏還不斷叫罵著各種不堪入耳的髒話。劉以恒仔細打量了一下扶起的人,他的衣領敞著,脖子上還有隱隱約約的痕跡。
難道他是做那行的!劉以恒頓時覺得五味陳雜,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眼看著白人要追上了,那人甩開了劉以恒扶著的手,撒腿就跑了。
某些感情是說不清的。像父母的愛,那樣的付出,這世界上隻有他們能做到。像某些對你掏心掏肺的朋友,他們會好到讓你想到底是什麼讓他們毫無怨言。像某些人對你的好,從來不求回報,到底為什麼?-----隻為那句,“你是我內心最在乎的人。”
幾天後,劉以恒意外的又見到了他,他還是一樣清冷的表情,甚至有些孤傲清高,但是他站在台上,劉以恒坐在台下。
他自我介紹,他叫蘇爵。是他們同班同學,但是也是他們的教務助理,教授外出開學術會議,所以由他做開學儀式。
劉以恒念叨著蘇爵的名字才想起來,原來他就是韓青口中的那個天才同學,今年才18歲!
劉以恒這樣的性格無論國內還是國外都很混得開,開學三個月,他儼然已經是導師手下最右號召力的人之一。另一個有號召力的人就是蘇爵。
但是私底下,除了導師,蘇爵幾乎不和任何人有交集。
三個月來劉以恒時不時想和蘇爵搭搭話,他對蘇爵很好奇,但是蘇爵一貫的冷漠,拒人於千裏之外。
為什麼他神情如此冷漠?為什麼他那天會那麼狼狽被一個白人追逐?他身上的痕跡又是怎麼回事?
這樣的好奇讓劉以恒很莫名又難以控製。
於是生活就這麼戲劇化了一下。而且就在劉以恒麵前上演了一出——綁架!
綁匪的對象是蘇爵,而劉以恒的出現是個意外。
那天劉以恒照例從實驗室出來,正打算回宿舍,卻看見草叢裏一陣打鬥。打鬥的場景其實很常見,隻是,劉以恒轉頭的時候剛好看見蘇爵被人背後一擊,然後被抗上了一輛麵包車。
那是一次幾乎要了蘇爵性命的綁架,當警察找到他們兩人時,兩人都奄奄一息,劉以恒卻還緊緊地抱著蘇爵,除了他們兩人,誰都不知道那期間發生了什麼,而之後劉以恒就走進了蘇爵的生活。
起初,韓青還時不時想從劉以恒口中打聽點什麼,但是多次碰壁後,他果斷放棄了,劉以恒嘴巴比實驗室的密封容器還要密封。但是有件事,不用劉以恒說韓青也看出來了,就是劉以恒看蘇爵的眼神變了。他會在上課的時候往蘇爵的位置瞥幾眼,他會在人群中搜尋蘇爵的身影,他看著蘇爵的表情很溫和。
漸漸地,蘇爵也被劉以恒帶進了大家的生活圈,雖然他依舊寡言,但是起碼的一些活動開始參加了,而劉以恒始終在他的身旁嘻嘻笑笑,蘇爵偶爾會微笑,劉以恒總會看著出神!
“我說哥們兒?你是不是那類人啊?”韓青在某個夜晚終於忍不住問了自己的好友,他依舊胖嘟嘟,笑得可愛。
“哪類啊?”劉以恒擺弄著電腦
“就是喜歡同性的……”韓青瞅著劉以恒的表情不知道這樣問是不是太直接了
劉以恒身子一僵。
同性戀麼?這個詞語劉以恒從前根本沒有考慮過。
劉以恒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他沒回答韓青的問題就衝出了宿舍,韓青一臉迷茫。
“這是怎麼了?”
劉以恒氣喘籲籲跑到蘇爵的房子前,剛想敲門,手卻收了回來。劉以恒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他腦子裏很亂,有些情節他自己也理不清楚,有些變化他自己也拿捏不準,他很迷茫……直到門自己打開,蘇爵一臉疑惑地看著門口的劉以恒。
劉以恒屏息看了蘇爵很久,然後重重地把蘇爵抱在了懷裏,蘇爵沒有掙紮,也沒有回應。隻是輕在劉以恒耳邊說了幾句話,劉以恒便放開了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那之後,劉以恒開始交女朋友,但感情總是維係不了多久。劉以恒日常依舊笑得沒心沒肺,依舊開朗樂觀地像個小太陽,依舊時時刻刻纏著蘇爵不放,偶爾還嬌滴滴地趴在蘇爵身邊。
等到兩年學業結束後,劉以恒卻毅然的選擇了馬上回國。
劉以恒迅速的回國讓顧芯蘭也嚇了一跳
“我以為你會逃離你父親的管轄範圍,在國外多待幾年呢,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美女,我舍不得你麼”
劉以恒迅速找到一份高薪的工作,然後搬離了父母家。顧芯蘭覺得兒子變了,雖然還是調皮地跟她開玩笑,還是見到自己的市長父親像老鼠見了貓,但是作為一個媽媽,兒子的變化她總是第一個敏感的察
覺到了,劉以恒笑嘻嘻地外表下,掩藏了很多心事。
三年後,劉以恒忽然辭去了工作,拿了一筆錢在市區最好的地段開了一家酒吧,這讓很多人都大吃一驚。
劉以恒笑嘻嘻地說:“哥等這一天很久了。”
又是兩年,‘98’在市裏的名氣越來越大,商界名流都是這裏的常客,劉以恒性格優勢總算發揮到了點上。直到一天晚上,他等了五年的電話終於響了起來。
“後天的飛機!”
蘇爵依舊是那麼惜字如金。
“回來吧,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你來驗收。”
劉以恒獨自走在路上,剛被蘇爵一把推出了嚴言家門,腦子裏就糊裏糊塗地湧出了曾經的記憶。
這些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但似乎又似昨天才剛剛發生,劉以恒自嘲的笑了笑。
嚴言家的燈忽然熄滅了,劉以恒心裏一沉。
“不喜歡。那是騙人的。”
“別愛我,不值得。你會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永遠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