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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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醫生,您一定要救救他。”
“求求您啊。”
“醫生!”
“醫生——”
蛋蛋抬了抬眼,不遠處一個衣著簡樸皺皺巴巴的男人,麵目淒涼地操著混重的口音喋喋懇求著,聲音很淒慘,顯然生病的必定是感情頗深的人。
約莫四十多歲,胡子邋遢,頭發也亂糟糟的,估計多日沒有顧及形象了。兩隻眼有些赤紅,視線看上去渾濁一片,此刻正拚命地糾纏著白大褂,一心希望可以改變些什麼。
這樣的情形就在不超過半小時的時間裏,已經見識了好幾個了。
所以說討厭醫院。
入耳都是痛哭聲吵鬧聲;入眼那一張張臉比黃連還苦;聞到的氣味不是藥味就是酒精味再不就是血腥的味道。
長長的泛著寒光的走廊,看著就讓人不舒服。不多時推出一輛躺著病人的病床,速度之快就跟飆車一般,兩邊還跟著哭哭咧咧的家屬。蛋蛋堪堪避過,不期然瞧見了躺在上麵的人。
喝!
真慘。
呼吸不由一滯。
一邊的朱靖煜敏銳地轉頭,蛋蛋搖頭表示沒什麼事。然後兩個人繼續並排地往前走著。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和朱靖煜就越發默契了,經常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哎。
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穿過大廳,快速走幾步,終於出了醫院病房大樓。
“聽醫生的話休養休養,多吃骨頭湯,忌酸辣……”兩個人進了車裏,朱靖煜不嫌煩地絮絮叨叨著。
蛋蛋剛舒展開的眉心,又忍不住皺了皺。
聽一遍也就算了,這話也不知道在耳朵旁邊重複多少回了。
把自己當老年癡呆了麼。
好在,某人叨嘮了一會兒,自覺乖乖閉嘴了。
車子平穩地開上了道。朱靖煜讓蛋蛋先睡會兒,等到了再喊他。
“好吧,到家了喊我啊。”蛋蛋說完,就見朱靖煜眉眼彎彎,仿佛很開心的樣子。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中自己都已經把那個地方當作家了。
他自嘲地笑笑。
家,多麼溫暖的字眼啊。
可惜……
手撐在玻璃窗上,傷口有些發疼。
嘴角微微勾起,不知是手痛還是心痛。
他想到了自己又想到了朱婉言。
忽然覺得其實兩個人還是有些像的。
都是重視親情渴望家庭的人。
閉上眼睛,想起了那日的事情。
雨水迷蒙了他的視線,可是依舊能夠看到刀子明晃晃,銳利的近乎殘忍,仿佛一刀下去就可以結束一條鮮活的生命。
那一瞬間真是可以用命懸一線,電光火石來形容。
也不曉得什麼時候運動神經那般發達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就衝了過去,用手臂擋住了來勢洶洶的刀鋒。
長長的一道劃痕,鮮血瞬間噴湧出來。
那個時候在想什麼呢,似乎在想多浪費啊,要是這些血去無償捐獻的話說不定就能挽救一條命呢。
也正因為自己的舉動,朱婉言微微愣神,然後就衝出來兩個人。
朱家的保鏢。
朱大小姐瘋狂的舉動總算被製止了。
事情解決的算得上圓滿,除開蛋蛋的手臂奉獻了一罐子血。
原本這樣的傷倒不是特別嚴重,隻是一般的刀傷,何況對於黑道世家的朱家來說,絕對是司空見慣的,偏偏朱靖煜因為傷在心愛的人身上反而就失了分寸,居然一個電話把全國排得上號的數十位骨傷科專家統統抓了過來。
注意是抓來的。不管你是在床上嘿咻還是在馬桶上方便。全部以非常“溫和”的方式“請”來了。
數十位專家圍著病床上那個差點沒有發飆的人不斷地抹著汗,反複確認,再三檢查,說了無數遍地沒事,四少爺才揮揮手。
放人。
頓時,一群白大褂以超越人類極限的速度衝出醫院,踏出滾滾紅塵三千丈。
事實證明不管是在古代還是在現代,大凡BL文裏的救死扶傷的醫生都是頭號炮灰。
朱靖煜接下來繼續折騰起蛋蛋。吃的用的每一樣都非的讓專家研究,受傷的前幾天甚至非要天天拽著蛋蛋去醫院檢查。
比吃飯蹲廁都勤奮。
其實家庭醫生就可以了啦。蛋蛋提議,他真的對醫院很不感冒。而且那些專家不是強調又強調沒什麼大問題。
水平太臭,進修去了。
家庭醫生在遙遠的米國眼淚汪汪,四少你不能因為我檢查不出你有什麼毛病,就說我水平臭吧,你是真的很健康啊!
嗚嗚嗚!
朱婉言的生活似乎沒什麼變化,經此一次看上去好像想開了許多,並對自己輕生給蛋蛋帶來傷害的事情一而再地道歉。
不過朱靖煜依然不太放心,特意找來了個心理醫生,要求每天跟朱婉言深談一個小時。
效果怎麼樣不得而知。
總之大小姐那間小黑屋的窗簾白日裏倒是拉開了。
時不時地還能看到一襲素裙走出房間四處散步。
廚師激動不已:我的功勞啊,大小姐是愛上了我的菜了
管家老淚縱橫:大小姐總算把這裏當成家了啊
蛋蛋想到那日忽然出現的保鏢,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讓朱靖煜以後不要派人跟著他了。
雖說確保了安全。
可是被人跟蹤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雖然他當時並沒發覺。
“其實,他們跟的是我大姐。”
“咦?”
“你還記得之前我們兩個一起去找她,然後她電腦的桌麵麼?”
蛋蛋回憶了一下,點頭,又很疑惑,這又什麼關係。
“其實上麵的數字大有含義。”
朱家的四姐弟,小時候還是經常會在一起玩的。
那時候,他們就自己發明了一個比較好玩的對話方式。
就是用數字代表字母,然後一大串的數字又能組成不同的英文句子和詞彙。
當天,他看到那數字的時候就覺得很奇怪。
後來回過去想想,那串數字很可能是從前一起玩的那遊戲。
朱靖煜的記憶力是相當好的,他把數字寫下來1851295225;依次對應的字母是RELIEVE(解脫)。
於是他留了個心眼,讓人開始盯住朱婉言。
“解脫?”
蛋蛋重複了幾遍,然後想到在蒙蒙細雨中,那個明媚的女子滿眼哀愁,說著那些讓人傷心的話語。
她說,她隻希望她的親人都能幸福。
她說,她活著就是一種折磨。
她說,她的性命就是母親犧牲自己換來的,從出生就帶著厄運帶著詛咒。
其實,都是可憐人啊。
朱婉言是。
他也是。
兩人到了家,蛋蛋頭一個想法就是洗澡。
要知道因為傷口的關係,他可是有幾天沒洗澡了,雖說天也不是很熱,可是對於素喜潔的他來說,已經是到了忍受的極限了。
蛋蛋甚至做夢的時候都做到自己身上長出了好多的虱子。
而且那些個虱子還長著人的眼睛人的嘴巴。
饒是見過數不清亂七八糟生物的偉大生物學家蛋蛋都覺得詭異又可怕。
再次想到這個夢,蛋蛋加快腳步,衝向洗漱間。
朱宅每一處都極盡古樸典雅。就連洗漱間也是古色古香。
幾盆鮮花怒放在窗邊。
馬桶甚至弄成了一個大型木樁被挖空的外觀。
蛋蛋第一天的時候還差點沒抽過去,現在已經很淡定了。
他踩精心雕琢的瓷磚上,伸展了一下身子,準備洗澡。
不料,門卻被打開了。
走進來的人神色坦然,看了看蛋蛋,然後撩起了袖子。
幹什麼?
難不成來摸魚?
蛋蛋有些囧。
朱靖煜體貼地解惑,原來是來幫他洗澡的。
幫——他——洗——澡——
蛋蛋用沒有受傷的手挖了挖耳朵,依然聽到的是同一句話。
於是,他知道不是自己幻聽了,而是某人抽了。
開玩笑啊!
他有手有腳,幹嘛要讓別人幫忙洗。
就算他的手受傷了,但是醫生也說恢複的很好,隻要注意一些就好了。
朱靖煜一臉正氣,抬頭挺胸如傲立的小白楊,他微微仰著頭,仿佛在說浩瀚真理一般,字字鏗鏘:“要是碰到水怎麼辦,你要知道傷口雖然恢複的好,但是還是有的;洗澡的時候水花四濺,你能保證不被淋到,要是淋到的話,傷口發炎化膿怎麼辦?”
蛋蛋一時無語。
這個羅羅嗦嗦,瞻前顧後的人是朱靖煜麼。
不過卻又拿不出話來拒絕。
於是沉默算是同意。
水打開。
霧氣慢慢地蒸騰起來。
兩個人的呼吸粗重起來,朱靖煜偷偷勾起嘴角,眼中透著淫邪的亮光。
蛋蛋裸體啊。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他緊握拳頭。
這一次,他要主動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