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說是約會，其實是走路
    明天，中心公園，8點見。
    穆婷蘇梳著頭發。尹慕安的話在腦子裏響起。
    現在牆壁的掛鍾時針才指向7，分針才指向1。
    穆婷蘇打理好家務後，把剛煮好的早餐放進保溫盒裏，換上帆布鞋就出去了。
    “媽，我送早餐來啦。”穆婷蘇昨晚上在鏡子裏練了好久微笑，目的是讓媽媽放心。媽媽從爸爸離開後，就一直病著，每隔三五天就得住院一次。這件事媽媽沒讓她告訴爸爸，說是不想讓他覺得慚愧才回來，她稀罕的是那男人的愛。
    “蘇蘇……媽媽好久都沒有看你笑了……再笑一次吧……”媽媽用手撫摸著穆婷蘇的臉頰。這孩子經過那件事後，就比別人多了幾分堅強和冷漠。
    穆婷蘇就這樣笑著，皮笑肉不笑的。
    “真好。”媽媽的聲音好輕，飄渺得像沙煙，哪怕風吹得再輕也會散掉。所以穆婷蘇真的好害怕，怕哪一天媽媽就這樣散了，再也回不來了……
    “媽，沒什麼事的話，那就走了……”穆婷蘇覺得鼻子好酸呀。她笑著合上門，卻一不小心笑出了眼淚。於是她很努力頭仰起來，想把淚水仰回去。誰也不知道她仰可多久才把淚水仰回去。隻是知道，她走到中心公園時，已經8點17了。
    “你遲到了。”見到尹慕安時，尹慕安說的第一句話。
    “嗯。”輕輕的應著。
    “你哭了。”尹慕安看到了穆婷蘇眼睛紅紅的。
    “沒有。隻是沙子進眼了。”穆婷蘇用手揉著眼，想讓這個謊言真實點。
    “老掉牙的借口。”尹慕安說完，自顧向前走。“你走不走呀。”見穆婷蘇沒有跟上，又轉頭添上一句。
    穆婷蘇跟了上去，一句話也沒有說。
    他們就這樣走著，從城東走到城西，再從城西走到城北。到城北時，已經晌午了，他們就這樣走了差不多4個小時了。
    “你累吧？”尹慕安又回頭問穆婷蘇。他們就這樣一前一後的。
    “嗯。”穆婷蘇承認，她真的是累了，她的腳已經酸了。
    “那裏有椅子。”尹慕安指著那張雙人椅。他也累了。從來沒有走過這麼遠的路的他也累了。
    他們還是那樣，一前一後的走過去。
    “這算什麼？”
    “約會吧。”
    穆婷蘇有點想笑了：“就這樣也算約會啊？你以前約會也這樣逗秀呀？”
    “以前約會那些女人除了逛商城還是逛商城。所以我根本不知道約會要去哪……”尹慕安的臉有些泛紅，所以幹脆側著頭說。
    “那你幹嘛不帶我去商城呢。”
    “因為你不是那些愛錢的女人。”
    “你怎麼知道。”
    “猜的。”
    “猜對了……”
    ……
    他們沉默可一小會。
    最後，尹慕安投降，他說：“穆婷蘇，走吧，走走心情會好點。”
    “我心情本來就很好。”雖然穆婷蘇這樣說著，但還是站了起來跟尹慕安走著。
    “你幸福麼？”穆婷蘇問尹慕安。因為她覺得，他有多幸福，她就有多痛苦。
    “嗯？”尹慕安沒有想到，穆婷蘇會突然問這個，所以有些不知所措。
    “你幸福麼？”穆婷蘇又問了一遍。
    “應該幸福吧……穆叔叔很疼我。”尹慕安望著天。
    穆婷蘇覺得，心剛剛好像像漏了一拍。穆叔叔……爸爸很疼他……
    ——爸爸。我睡不著，我要聽你講故事。
    ——好好好。我的小寶貝。
    ——爸爸，那你愛我嗎？
    ——愛。爸爸最疼的就是小綠綠。
    ……
    ……
    “哦……”穆婷蘇垂下眼睫，神情那麼失落。
    尹慕安看了穆婷蘇一眼，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最後也沒說什麼。
    時間就這樣過著，滴滴嗒嗒就到了傍晚。
    “我回去了。”穆婷蘇說。他們把這個城市足足走了三遍。
    “哦……”
    “喂。你說的約會，其實是走路吧。”穆婷蘇上公車時，突然拋下這一句話。然後就隨著公車，消失在尹慕安的視線裏，再消失在黑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