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風 第四章 戲如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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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長孫少爺回來啦!”一名家丁興衝衝地像心事重重的司徒堇稟報:“長孫少爺回來啦!”
司徒堇反應過來,又是生氣又是寵溺的眼神浮現在眾人眼裏。他正了正身子,儀態威嚴地等待著司徒月華的到來。
進來的司徒月華,標誌般的笑容在他臉上消失得幹幹淨淨,向來整潔清新的他頭上有一兩撮頭發飄至額前,很是落魄,完全不見了往日叱吒風雲的大氣。
司徒堇看見失了魂般的司徒月華,嚇得手上一抖,杯裏的茶濺出來灑了一地。
司徒月華勾出了一抹苦澀的笑:“爺爺,孫兒無能。未能為你迎來孫媳婦了。”那口吻,就像是被情所傷,心碎得七零八落,恨穿斷腸。
“這話是什麼意思?”司徒堇一顆心懸在半空,看到司徒月華的落魄模樣,心痛得不能自已,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司徒月華充滿哀傷的眼睛一瞥,所見之人也跟著他莫名奇妙地感傷,想要前去安慰這位受盡顛坡的可憐人。仿佛會說話的眼睛,水汪汪地,真是我見猶憐。
這個時候,總會有人站出來解釋一下。
“老爺,長孫少爺他失戀了!”剛才的家丁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少爺沒有把少夫人帶回來,少夫人定是不喜歡少爺了。”這也是他從司徒月銘的口中得知的,想不到他們絕世無雙的長孫少爺還會被人拒絕。
隻聽到司徒月華口中幽幽吐出一句話:“我司徒月華今生非她不娶。”
言辭間吐露出一股堅定。
司徒堇胸中一悶,差點就暈了過去。
下人們匆匆扶他坐穩,有人趕緊就去了找大夫,擔心會出了什麼事。
司徒堇心中五味陳雜:“他可是我的長孫,他的兒子,我的曾孫可是要繼承司徒府的百年大業的,可如今,他竟說‘非她不娶’!這孩子要是真的不成家,這司徒家可如何是好啊?”
他沉思良久:“我的乖孫兒,那家姑娘是誰,說出來,我幫你提親去。”他就不信還有什麼人能抵擋他孫子的魅力。
“百尺山莊的二小姐,嵌,霓。”司徒月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目光非常柔和,好像愛的人就在身邊。可他私底下還是微微打了一戰。
“怎麼會與江湖中人有關係?”司徒堇有些驚訝。武林和朝廷的關係向來就不太好,江湖亦是個連朝廷都管不了的血腥場所。不過兩方倒是沒起什麼正麵衝突,可是兩方都各自互相恨得牙癢癢的,巴不得對方發生些了不得的壞事。
這下司徒堇可就不好辦了。江湖中人用不著買他的麵子,自己身為朝廷一方,也不能明目張膽與江湖拉上關係。司徒月華可真給他出了一個大難題。
“爺爺,孫子身子不適,先告退了。”現在的司徒月華連說話也是無精打采地,往日那個神采奕奕的長孫少爺好像隻是一個幻覺。
司徒堇看到自家孫子一副消沉的麵容,心裏那一個叫疼啊。畢竟這是自己一手一腳養大的,從小到大他在他身上花了多少心思與精力。這麼看著活生生地人變成這樣。
躲在屏風後麵的三個女子鬼鬼祟祟地退出了大廳,輕車熟路地,並沒有被別人發現。
三名女子身著不同顏色的衣服,都襯得她們國色天香。個個都是柳眉鳳眼,美麗動人,一顰一笑,使人心馳神往。
紫衣女子皺著眉頭,向其他兩位女子說道:“我沒聽錯吧?老弟竟然被人甩了?!”
“真難想象一向春風得意的四弟居然失手了。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物?”藍衣女子略顯疑惑,暗自沉思。
“哼,我隻知道他活該,以為是我哥哥就可以這樣欺負我。別人的哥哥都很愛護妹妹的,就隻有他是個例外。”黃衣女子看起來有些開心,似乎對她的‘大哥’很有意見。
“你說得還有些道理,做人家弟弟的,哪有他這樣的?三不五時就來禍害我辛辛苦苦種的牡丹。”紫衣女子有些氣憤,雙眉豎立,很是英氣動人。
“四弟他實在也不該時常流連風月場所,弄成現在這樣大概是人家姑娘聽過這些傳聞,心中介懷。”藍衣女子似乎對他也不大滿意,言詞頗有怪責之意。
“不過我看他的神情,這回是真受傷。”黃衣女子似乎又有些不忍,眉頭都糾結在一起。
“是啊,二弟從來也沒有這樣難過,莫不是真被那女子傷了身?”藍衣女子語氣中吐露點擔心的情意。
“你說,我們應該幫他做些什麼嗎?”紫衣女子臉上的表情不斷地變換著,正在想些好辦法。
被打之後完全恢複的司徒月銘坐在床上,看著那個不請自入的人,幸災樂禍:“我們的大情聖回來啦。”莫名奇妙給自己一堆東西後就逃之夭夭,害我還要被爺爺罰閉門思過。不過他給的藥還挺好的,擦了兩三次就不痛了。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嫂子他人呢?”司徒月銘總是覺得他這個大哥沒遇到過挫折,也順利得不像是人過的生活了。
司徒月華沒有回答他,隻是取走了他的劍,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往日的邪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很平靜,平靜到他渾身不舒服。他的大哥,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讓他很不習慣。
“大哥,是真的嗎?”司徒月銘低低的呢喃,語氣讓人捉摸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司徒月華門也不關地站在房裏,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著他的劍,一張禍水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好像失了魂似的,隻是不知勞累般一遍又一遍的擦拭著。
就在這時,他多日未見的母親——林蓉來了。
“你這是耍的什麼花招?!”林蓉知道她的兒子,斷然不會心係一個女子如此荒謬。
“母親,我這不是不想讓爺爺逼婚嗎?你也知道,我是不可能娶親的。”司徒月華臉上露出了笑容,悠閑地擦著手中的劍,有條有序地說道。他一直不明白,母親明明就是這樣的驚才絕豔,為什麼偏會愛上他爹爹這樣不成器的人。他爹爹不就是長了一張和他相似的,禍國殃民的臉嗎。
“你會這樣打算便好。可是交給你的功課完成了嗎?”林蓉很是栽培自己的兒子,她把她‘自己家’的人請來教司徒月華各方麵的才能,至於武功,就是親身傳授。
“孩兒當然已經完成了。”司徒月華坐了下來:“不然我豈敢胡鬧。”
前廳,管家著急的像向司徒堇稟報道:“老爺,長孫少爺已經有五天水米未進,連眼都未曾歇息。就著了魔似的在擦拭少爺的佩劍。”言辭中也可聽出老管家的擔憂。
司徒堇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本來以為年輕人,三兩天的就重新振作,怎料到他竟是一往情深,念念不忘。雖然他是習得武功,可是再這樣下去,怕也是撐不下去啊。
在司徒堇的再三勸說,就快要跪下來求他的時候,司徒月華開始重新回複了他的日常生活,可是就好像是行屍走肉,一張俊美的臉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笑容。
就連最愛去的風月之地,也重此不再踏足。
大約過了兩個月,在全家人都費勁心思哄他開心的時候。司徒月華終於完全恢複到以前的樣子,臉上又有了讓人丟魂的笑容,眉眼間很是靈動。神采奕奕的他絕代風華。
隻是,他還是很少涉足以前的風流行徑。
司徒堇知道他心裏的傷是無法複合的了,也從此不再提為他娶親的事,生怕刺激了他。等到他真的忘了,也再談不遲,更何況,他的長孫不是一定要傳宗接代的,這個任務是個男人也行。
而這個責任自然就落在了司徒月銘的身上,他現在幾乎是每天都被老頭子逼婚,那些看似深明大義的言語已經聽得他的耳朵長繭了。他終於明白了以前司徒月華的感受。
以前是他挖苦他,現在到他來幸災樂禍。
至於司徒月華在大眾心目中的形象並沒有因此而降低,反而呈箭形直線上升。
如此癡情專一的男子,實在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大家現在是為了司徒月華爭得亂七八糟。
連把他的名字掛在嘴邊也要被人嫉妒。
‘雁國’裏裏外外,都為之瘋狂。其受寵程度,已經可以和傳說中史上的絕世美男子——謝驚鴻相媲美。
司徒月華看著窗外的百花,笑得很是愜意。
“主公,您的演技可真是高超,全部人都被您瞞去了。”一名身著粉色緊身裝的女子笑得美麗動人,正在看著賞花的司徒月華,眼裏滿滿的是笑意。
“七夕,你什麼時候也學會拍馬屁了?”司徒月華抿了一小口茶,舉手投足間透露著優雅,讓人看了賞心悅目。
“主公又拿七夕開玩笑了。”七夕看著眼前的男人,為自己能跟了這樣的一個主子感到有些小小的幸福。如果一輩子都可以看著一個做什麼都這麼令人癡迷的人,那該有多好。
“不玩了,七夜呢?”司徒月華有些小疑問。七夜雖然是暗衛,可是也經常和七夕一起來這裏,很少看見他不在。
“我也不知道。”七夕嘟起了小嘴:“最近的老哥好奇怪,大概是也長大了吧,好多時候都不在我身邊。該不會是有嫂子了吧?!”她轉念一想,忽然有很高興,他的老哥終於長大了。
“那個臭小子。”司徒月華雖然表麵這麼說,可心裏還是不放心。七夜他一向很穩重,不會是這樣的人。何況——司徒月華看了看那個正在幻想的女生,搖了搖頭——七夜可是愛他這個妹妹愛到成癡了,又怎麼可能把心思放到其他女人身上。
糊弄了他家的老頭子,生活的事是不用他擔心了。這樣他又想起了其他的事情。
話說那位皇帝已經一個月了,居然還是對外聲稱龍體不適。至今還未上過早朝。
雖然有裕親王幫忙處理事務,裕親王也做得不錯,可國不能一日無君。他們是懂的,可是怎麼還遲遲沒有動靜。
自己是先王特許的,並不用天天上朝,先前為了處理其他事,也就忽略了朝廷那邊的動靜,沒怎麼上過朝,所以對朝廷的風聲不是太清楚。現在觀研起來,卻是發現多有詭異。
那位太子,他小時候倒是見過,不,這麼無禮的太子,司徒月華實在寧願沒有見過,不過他們兩個的仇,倒是結下了。他司徒月華是個小心眼的人,記恨是一定的。
他性情冷若冰霜,可能與他長期不與人相處有關。可是在與先皇的幾次談話中,提到這位太子時,先皇總是拍手叫好,直誇他能擔大任,絕非池中之物。聽起來,他對這位皇子的喜愛真的是寵到心裏了,可司徒月華是恨在了心裏。
後來皇後又在兩年後誕下另一位皇子——現在的裕親王。因為那為主子可也是驚才絕豔,所以大家漸漸把注意力從那位神秘的太子轉移到了那位直出風頭的小主子上。
可是,先皇並沒有因此改變他對太子的看法,依然是把太子放在心裏的第一位。每每談起他,竟是一次比一次來的高興。
既然是位如此厲害的人物,怎麼會縱容現在朝廷裏風聲鶴唳的局麵。那些手握重權的臣子現在可都是在等待時機,看看什麼時候弑君易主啊。
以現在的局麵看來,乾清王是最有野心的一位主子。
他是先帝的寵妃張氏所生,張氏的哥哥可是當朝的丞相,手裏的權利並不比他堂堂一位皇子少多少。
張家張氏三朝元老,在朝中位高權重,也與很多誌同道合的官員拉幫結派,可以說是現在的朝中最大,也是最不安分的一股勢力。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朝中上下對現任的‘景轅帝’大大的不滿,難免有人會蠢蠢欲動,起了反心。
至於他司徒月華,還是保持兩耳不聞窗外事,事不關己己不勞心的中立態度。反正誰當了皇帝,他也一樣是大名鼎鼎的鎮遠王,連塞外幾百裏的倭寇們聽到名字,也是嚇得大門也不敢出啊。而且幼時的仇,倒是很想報啊,所以管他死活。
他隻管,看看這世間的變化便是。這種渾水,他可是一千萬個不願意趟的。
在下次和‘宇國’交戰時,還是好好享享福,過幾天抓弄人的日子,好地養好身子,下一仗他還得花多少精力。
現在連那個老頭子也不來煩他了,他可真的要好好嚐嚐這人活著的好處。
司徒月華正想得入神,卻聽得一把熟悉的聲音。
“月華啊,怎麼這麼有閑情逸致啊,在想些什麼呢?”司徒堇笑吟吟地走進來。看到現在的司徒月華,他可是放了點心,上一次的事,差不多嚇破了他的膽子。他堂堂開國大將軍的膽量,就這麼被他給活活磨光了。老實說,他是真怕了。
“爺爺,怎麼好親自讓您老人家跑過來一趟呢?有什麼事盡管喚一聲就好。”司徒月華不想與他討論這個話題,還是聊聊別的好。
“你爺爺我還沒認老呢。”司徒堇笑得很是豪爽:“爺爺今次來找你,是有事相談,想問一下你的意見。”
“哦?爺爺請說。”他還不知道老爺子還會跟他討論問題呢。
“嗯,是這樣的,你那不成器的弟弟也該開枝散葉了,這個娶哪家的姑娘我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你說該娶哪家的姑娘好?”
司徒月華滿臉黑線,看來他是注定不會清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