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心如歎了口氣，抬手抹了抹眼睛，“你呀，都不知道自己當時有多嚇人。這麼冷的天，在冰冷的江水裏漂了那麼久，傷口都被泡得發白了。雖然楚明一直在輸送真氣給你，但你的呼吸和脈搏都已經…感覺不到了。我和子涵當時都以為你…是楚明一直堅持，說你還活著，說你還會醒過來。”
    “哎喲，程姑娘醒啦？！”忽然出現在門口的淩子涵拍了拍腦袋，邊往外走邊說道，“姓蕭的那家夥剛走，我得把他追回來。”
    我一愣，叫住了他：“淩公子，不必了。”
    “哦？”淩子涵一個急轉身，停了下來。
    “他…失去了以前的記憶。”我幽幽地答道，“所以，不必了。”
    淩子涵麵上一驚：“你知道？”頓了頓，又自言自語般地說道，“我還以為是從山上摔下來，摔壞了腦子呢。”
    “好啦好啦，先別說這麼多啦。”心如接過了話頭，“你剛醒，先吃點兒東西吧。”她邊說邊扶我坐起來，然後從桌子上端起一隻碗，輕輕地吹了吹，把勺子送到了我的嘴邊，軟語道，“來，吃點兒粥吧。你傷的這麼重，得好好養一養。”
    我聽話地靠在床頭，一口一口慢慢地吃著。
    過了半晌，我還是問道。“楚明…他還好麼？”
    “他沒什麼啦，外傷都比較輕，都是擦傷。至於內傷嘛，以他的武功，自己搞的定。”淩子涵慢慢地踱了回來，斜斜地靠在了門框上。
    那就好，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可是…他為什麼會失去了以前的記憶呢？”他喃喃地說道，“他不記得我也就罷了，可他連心如居然都不認識了。”
    我一愣，沒有回答。
    “但是…他說，他應該認識你，隻是記不起來名字了而已。”心如望著我，補充道。
    罷了，不記得就不記得吧，我搖了搖頭，說道：“他怎麼走得這麼急？”
    兩人對望了一眼，顯得有些遲疑。
    “那就是回戰場去了。”我微微一笑。
    “他說…前線需要他。”猶豫了一下，淩子涵如是說。
    我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繼續一口一口地吃著心如喂我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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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的日子裏，除了養傷就是養傷。淩子涵和心如不忍心丟下受傷的我一個人在這偏僻的小城鎮裏，便在江邊租了一間茅屋住下，照顧我。我目前舉目無親，身上有傷，但又不想隨他們北上，便隻好厚著臉皮住了下來。
    在最近的一兩年裏，也許是因為戰爭又起，也許是因為更加頻繁地出入江湖，我前前後後受了好幾次傷。筆架山一戰被白耀的奪命掌擊中右肩，夜探皇宮那晚和黑衣人打到筋脈受損，然後這次陌城一戰又被南玉瑾傷了右臂。幾次受傷，幾次都是沒有好好休養到身體完全恢複就離開了病床，幾經折騰，本來就不是很硬朗的身子似乎變得更加的虛弱了。
    十天後，前線傳來消息，陌城被攻陷，水族的軍隊撤退了一百裏，駐紮在了距離這小鎮大約八百裏的齊綿城。
    十五天後，我終於可以下床走動了。
    二十天後，宰相從京城發兵，從南麵包抄王的軍隊。形勢緊張，淩子涵和心如在我的催促下重新上路。而我則與他們走相反的方向，打算順著怒江一路往東南而去，希望能避開這紛紛擾擾，尋個清淨。
    但是，我萬萬也沒有想到，老天爺又一次跟我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並用事實向我證明，我慕容萱注定要活在各種陰謀和算計之中，在黑暗中掙紮，向往光明，卻得不到光明，不能自拔，不能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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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心如他們分別後的第七天，我騎著馬，哼著小曲，慢悠悠地走在江邊，正在欣賞清晨江上的那一層朦朧的薄霧。忽然，前方路邊的小販開始慌裏慌張地收拾東西，我一驚，抬頭望去，竟然在不遠處看到了那寫著“唐”的迎風飄揚的帥旗，整個隊伍離我的距離已經很近了，眯起眼晴，我甚至都能看到宰相那不可一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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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誕前夜，加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