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禦劍 第九章 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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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下幾天梅雨,天空終於放晴。
暗澤緩控韁繩,轉頭對紫簾馬車裏麵的人恭聲說道:“公子,已經到了暮白鎮,輕澤在前麵已經安排好了住宿。”
馬車裏沉默片刻,似有輕微的書頁翻動聲。
“還有多久能到達夕落山莊?”
“以現在的行程,大概一天便能到達。”
“好,那我們趕快上路吧。”
“可是,公子,我們也不知夫人她……”
坐在暗澤旁邊的藍衣侍女終於忍不住出聲勸告。
她的主子已然不眠不休趕了三天路,從沐雲京城到暮白鎮本要七天路程,他為了那個人硬是將七天改為三天,連飯膳也來不及好好吃一頓。
帝王不是應該多情麼?為何她的主子卻是如此專情?
“若影,莫要多說,立刻上路。”
語氣清淡,卻是不容置疑。
暗澤與若影對望一眼,也頗為無奈。
可即使擔心又能如何呢?
馬車內的紫袍公子正是出雲國國主霍行之。他一路上輕車簡從,掩人耳目為的就是離宮尋找雲子洛。
自朝雲鎮四絕劍陣那一役之後,霍行之便徹底失去了雲子洛的蹤影,暗探一再查找,還是無疾而終。
這一失蹤可是逼急了霍行之,盡管在人前他還是一副泰然自若、不為所動的樣子,可他的一言一行無一不顯示他的焦躁。他為杳無音信的雲子洛擔心,而他的下屬卻為廢寢忘餐的他擔心。
霍行之以手撫額,深深陷入暖黃色的軟墊之內,那雙淺金色瞳眸因長久沒有得到休眠而泛出暗紅血絲,他的麵容仍是清冷,可卻掩不住濃濃的擔憂。
雲子洛,你可知道,你走後,京中那股勢力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就正如你所說的那樣,等了十年,他們終於也耐不住了。若不是當初大哥逼得他們太厲害,而二哥又失蹤,他們也不會倒戈來支持毫無勢力的我,而我現在為了徹底鏟除他們而布的這步棋……
霍行之終是暗歎一聲,緩緩闔上雙眼。
簾外秋陽正耀,打在人身上,出奇地舒服。
暗澤揚鞭趕車,在經過前方客棧時稍一猶疑,終是一咬牙,疾馳而過。
在馬車裏的霍行之此時並不知道,他正與客棧裏剛剛醒來的雲子洛擦肩而過。
***********
窗明幾淨。
一縷陽光照入,揚起微塵。
床邊木凳上正伏著一名黑衫男子,看他緊皺的眉頭,似在承受著極大的痛楚。
“不!雲無逸,別跳下去,別,啊!”
他突地從噩夢中驚醒,寬厚的手掌還緊緊握著床上雲無逸的纖手。
“師弟,我跳下去真的有那麼可怕麼?”
一聲微帶沙啞的輕笑自雲無逸唇邊逸出,她的臉色因失血過多而仍然蒼白,昏迷了兩天一夜,全靠趙擎風衣不解帶地照顧。
雲無逸看著趙擎風下巴青色的胡茬,有一瞬的動容。
“你醒了?”
趙擎風抬頭,便落進雲無逸清澈的鳳眸之中,帶著一抹狡黠的笑斜睨著他。
“嗯,睡了這麼久,若然再不醒你可就會去我夢中揍醒我呢。”
“哈哈,”趙擎風聽罷,颯爽一笑,“會開玩笑就證明你已無大礙了。”
“那當然,我的師父畢竟是落鷹道人啊。再不濟事也不會淹死。”
雲無逸眼神一觸,看見趙擎風搭在自己手上的右手,那裏有絲絲溫軟的觸感傳來,她無意識地脫口而出:“師弟,你的手可真溫暖呢。”
趙擎風一驚,馬上放開自己的手,他說道:“你也口渴了吧,我倒杯水給你潤喉。”
“嗯,好的。”說話間雲無逸便坐了起來,她看著自己身上穿著的幹淨的黑色內衫,不禁奇道:“師弟,難不成是你幫我換了衣裳?”
趙擎風斟茶的手一僵,還未等他回答,門外便傳來一陣敲門聲,緊接著一把悅耳女聲傳來:“趙少俠,我可以進來嗎?”
“是紫雨姑娘嗎?請進吧。”
雲無逸疑惑地看著答話的趙擎風,看他的樣子似早已與那名姑娘相識。
趙擎風則是軒眉一挑,一副待會兒你便知道的模樣。
門“吱呀——”一聲開了,入目的是一位身穿淡紫羅袖裙的妙齡女子,她笑眼盈盈,一進來便看見已經醒來的雲無逸。
“雲姑娘,你終於醒了啊?”紫雨走到雲無逸身前,“你可知,你這一病可苦了趙少俠啊,他為了你身上的傷,不辭勞苦地硬要去瀝川韓家那裏拿金瘡藥給你治療啊。”
瀝川韓家的金瘡藥之所以千金難得,除了因為其藥效較一般金瘡藥好數倍之外,更為難得的是用後能令傷口不留絲毫疤痕,這也成為江湖中人垂涎的一個主要原因。
“哦?是這樣嗎?”雲無逸鳳眸輕轉,有意無意看向趙擎風挺拔的背影。
瀝川韓家離暮雲鎮少說有三天路程,而趙擎風為了雲無逸肩上的傷可謂是費足了心機。他沒有想到雲無逸傷得那麼重,雖隻是兩寸左右的傷口,然而那把攻擊她的劍似帶了倒刺,他幫她檢查傷勢的時候,她的左肩早已模糊一片,流著深黑的血。
他突地後悔自己和她賭氣,若然能及時處理傷口的,那她起碼可以少受一點皮肉之苦,也不至於高燒了這麼久。
“趙少俠,你捧著杯水呆站著幹什麼?難得雲姑娘醒了,你這時候應該好好關心一下她才對。”
話語中有些許曖昧。
雲無逸婉約一笑,敢情趙擎風做了什麼令這紫雨姑娘誤會他們的事情。
趙擎風此時才捧著杯暖茶回到雲無逸床邊,他把那杯微微冒著熱氣的茶遞給她,說道:“這兩天是紫雨姑娘幫你替換衣服的,你不必擔心我……”趙擎風說到這裏似有點尷尬,他不知該如何將話續下去。
“不必擔心你什麼?”
雲無逸接過茶,看著趙擎風,調侃笑說。
“雲姑娘,你的趙少俠可是個正人君子啊,幫你換藥時可真是目不斜視呢,這點你可以放心。”
“是嗎?”雲無逸清魅一笑,看向紫雨,“那麼未知紫雨姑娘是?”
“哎呀,你看我,隻忙著說東說西,都忘了介紹自己。小女正是華嶽派的弟子,此次出門跟隨師叔師兄出來遊曆,參加武林大會,剛好碰到你們有難,便出手相助。”
“原是如此,早就聽聞華嶽派正氣凜然,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雲無逸啜了一口茶,方再說道:“既是這樣,那可真的要多謝紫雨姑娘你了。”
“雲姑娘,你就錯了,你最應該感謝的不是我,而是站在你麵前的趙少俠。”
說罷,便讓出一個身位,讓雲無逸可以看見趙擎風。
雲無逸唇邊不禁又挽起一抹笑意,丹唇微勾,在蒼白卻妖嬈的玉顏上格外動人,發若濃墨,浸染出真真切切的恣意微笑。
趙擎風有片刻晃神,似被她慵魅的笑容蠱惑,隻看著她眸底錯愕的自己,不能動彈。
是什麼感情可以令你高興到極致,卻又心痛到極致?
他一回神,終是露出個清朗至極的笑容。
窗外漾起微風,連搖曳的花都感受到他內心悄悄發酵的感情。
Ps:我汗,現在回頭看,怎麼覺得我在為瀝川韓家的金瘡藥在賣廣告?哎,不好意思,今天才發現真正修改了文在另一個文件夾,所以要重發一遍,其實也隻是多加幾句話,大家原諒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