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人生若隻如初見 第23章 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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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中醫回來的時候手裏拿著個藥碗,見了冰冥然這活祖宗,哆嗦的藥碗裏的藥汁差點就給抖出來。
還好冰冥然急忙接手,一雙眼睛冷冷的看了大夫一眼,老中醫手一軟,心想自己造的這是什麼孽,招誰惹誰了。
“這……還有這個。”老中醫顫巍巍的遞了個瓶子過去。
“這是什麼?”冰冥然接了過去,小小的白瓷瓶子,拔開木頭塞子湊到鼻子下麵聞了聞。
“病人的身上有個很大的創口,雖然他自己處理過了,但是還是很容易感染,這是我祖傳的密藥,治療起來很有用,不會留疤。”老中醫在給左秋易把脈,檢查身體狀況的時候,發現了那個傷口,被掩蓋在層層紗布下麵。
冰冥然聞言連忙掀開了左秋易的衣服察看,下意識的用身體擋住了老中醫的視線。
包紮粗糙的紗布被掀開,半個巴掌大的傷口呈現在眼前,暗紅色的,結了蓋,卻依舊猙獰的厲害,在白(咩)皙的皮膚的襯托下可怖的仿佛要刺傷他的眼。
怎麼弄的?!冰冥然捏住藥瓶的手緊了緊,老中醫站在一邊突然想對他說:你輕點啊,別給捏碎咯。
半夜的時候,左秋易眼皮動了動,他感覺眼皮上仿佛有千斤之重,掙了半晌才睜開了點,環顧四周一個人影也沒有,整個身體都相當的不舒服,渾身都很酸疼,喉嚨幹的發毛,胸口疼得要命。他突然想,為什麼要醒過來,如果一直睡下去會不會就不那麼疼了。怎麼會弄成這樣……
口渴的很,掙紮的坐起來,喉嚨幹啞的讓他覺得已經失聲,說不出話來。扶著床欄站到地麵上,腳還有些抖,費了半天勁才到了桌邊,拿起茶壺就猛地喝了幾口,冷水入喉的一瞬,左秋易有一種自己還活著的切實感,胸口的悶疼卻有增無減。
“秋易……”冰冥然正端著藥碗站在門口,一進門就瞧見左秋易扶著桌子在喝茶水。
左秋易卻是一怔,像是被嚇了一跳似的手一鬆,茶壺掉在地上應聲而碎,濺起碎片星點,左秋易往後退了兩步,差點跌倒,又低頭看看摔碎的茶壺,索性坐到了地上,準備把碎片收拾起來。
冰冥然連忙走了過去,將藥碗放在桌子上後,一把抓起左秋易的手,將他拉了起來,“你做什麼?快回床上去。”嚴厲的詞句,語氣卻違和的溫柔,又檢查了下左秋易的手,還好沒有被碎片劃傷。
“請別拿你的髒手碰我……”左秋易揮開了冰冥然的手,看著桌麵上那碗黑沉沉的藥,突然覺得萬分刺眼,於是一抬手,“啪”的一聲藥碗被揮落在地,碎了。
冰冥然低頭看著地上的藥,皺起了眉,一陣疲憊湧上心頭,說出口的話帶著無奈,卻一貫的柔和,他伸手想要撫順左秋易有些淩亂的青絲,卻隻是抬了抬手,又蹲下身將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收拾起來,“別任性了,回床上去躺著,聽話。”
“收起你那假惺惺的表情,它不適合你。”左秋易看起來冷靜的很,一臉淡然,麵無表情,語調平和的闡述著,他站在那裏,居高臨下的看著冰冥然收拾一地殘骸。
“唔!”冰冥然收拾好了,看見左秋易還兀自站在那裏,於是上前不顧左秋易的掙紮,攔腰抱起對方,左秋易被冰冥然突然的的動作嚇到,身體騰空而起的時候心髒一顫,驚呼了一聲。
冰冥然眼眸深了深,小心翼翼的將左秋易安置在床上,拉了被子幫他蓋好,一句話都不多說。
轉身收拾了下碎片,準備再去煮一碗藥,剛轉身的當口卻被左秋易抓住了衣擺。
冰冥然停下步子,將左秋易的手撥開,塞入被子裏,“我去拿藥,馬上就回來。”
看著冰冥然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後,左秋易從被子裏將手伸出來,有些怔怔的看著自己的手——為什麼明明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什麼都剩不下挽回不了,卻還是依舊留戀,看著男人要離開,卻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想要抓住。還未喝藥,卻已是滿口苦澀。
自己怎麼就這麼賤呢?為什麼不能瀟灑的放手,說一句:我不會糾(咩)纏,以後再不相見呢?
有時候付出的東西,並不是那麼容易收回,感情這種東西並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收放自如,當初的甜蜜還曆曆在目,怎能說放下就放下,說不愛了就舍棄呢。當初的一切都讓人太過沉溺,美好的擁有過,便舍不得就那樣撒手,即便對方已經想要收回那些施舍,但是他卻還想抓住不放,因為他會覺得,不甘心。
冰冥然很快就回來了,端著藥,走到左秋易身邊,說涼了不好,讓他快喝了。
“我還死不了呢,那麼名貴的藥,你就留著自己喝吧。”左秋易撇了頭,側了個身,卻壓到了身上的傷口,頓時一陣疼痛連綿不斷,不由皺著眉頭抽了口氣。
冰冥然看了左秋易痛苦的表情,端起藥碗,自己喝了一大口藥,伸手掐住左秋易的下巴,就堵住了對方的嘴,將藥汁慢慢渡過去,左秋易掙紮起來,藥汁順著嘴角流出了大半,卻推不開壓製住自己的男人,頓時一陣火起。
“啪!”清脆響亮的聲音響起,冰冥然的臉被打得偏了過去,瞬時紅了一大片。左秋易有些發愣的坐在那裏,直到手掌上清晰的痛麻感傳來,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
“你以為我上次沒打你,是下不了手?那是我當時腦子不好使,那種事有一沒二。”左秋易收回自己的手,垂到身側的時候已經捏成了拳,指甲因為用力的原因深深嵌入了肉裏,卻不能阻止脫口而出的話語,他明明不想這麼說的,卻管不住自己的嘴,大概是真的有些恨了?讓他覺得,也許用這種方法可以讓對方也痛苦一些,即便在說出這些話來的時候,他自己也滿心的苦澀,卻仍是想要傷人傷己。
手心越發的刺痛著讓左秋易的眼眶有些微微發紅,不知是怒的還是痛的。
冰冥然的臉被打向了一邊,怔怔的老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就那麼呆坐了良久,冰冥然像是突然想起了藥快要冷了,於是將藥碗遞到左秋易麵前,“快喝吧,冷了更苦。”
左秋易接過藥來,心想——自己做出那麼過分的舉動,為什麼他還可以那麼平靜,是因為真的不在乎了麼,是啊,一個與他不管的陌生人,他為何要生他的氣。這麼想著的左秋易卻忘記了,冰冥然這樣的人,如若你真是無關緊要的人,他會任由你罵他打他,卻不回擊?
但也並不是沒有回擊的,你想啊,冰冥然沒打他沒罵他,現在依舊對他無微不至,可是造成這樣後果的人是誰?還是他冰冥然,最有利的反擊不外乎便是讓對方嚐受焚心之苦。
兩個人的間隔越來越大,相望與對岸,當中隔了一條沉靜卻深不見底的河流,漸遠漸行。
左秋易將藥水端起,大口喝完,濃烈的苦味在舌尖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