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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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幾乎是撞開了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進了房間,還沒來得及聽身後防盜門加木門的雙重撞擊聲,我已經靠著臥室的門壁無力的滑了下來。
沒有把頭埋進曲起的雙膝,也沒有在昏暗的房間裏任眼淚自流。我呆靠在那裏,心跳還在急速跳動,我能感覺到我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我能確定劃過臉頰的液體是汗水而不是淚水。我呆呆地感受著周圍的一切。除了心跳便是我自己的喘息聲,在空曠的臥室裏顯得那麼的刺耳,腦中不斷放演五分鍾前我在醫院草坪上看到的一幕——夕陽西下,老遠就看見那張白色的長椅上有兩個人,那兩個對自己來說再熟悉不過的人,就算是被夕陽的昏暗光芒給渲染得看不清,還是能看出來,那是喬宇和林琳。喬宇溫柔的拍了拍林琳的肩膀,林琳望了他將近五秒,以自己站的距離可以清楚的看見林琳有開口說了話,然後,喬宇吻了林琳。“鐺。”腦子裏一陣悶響,然後自己跑掉,然後,在短短的五分鍾裏,這個鏡頭在腦中不斷回放。
“喬宇,你需要我等你回來,然後聽你的解釋嗎?”我苦笑,我能夠想象我這張呆若木雞的臉配上我那苦得就像吃了一噸苦瓜的笑是個什麼樣子,不過,無所謂。
現在有誰會有所謂呢?
“嗬!”一個早有心思,一個慘失所愛,真是絕配!我恨恨地想。
最後一遍回顧了剛才的絕對刺激的場景,我勉力站起了身,身子不由自主晃了一下,不過我很快便站穩了,深吸了一口氣,走向了衣櫃,找到了壓在衣服底下的存折,最後從旁邊的窗戶看了一眼初夏的夕陽,我走了,不留一絲痕跡。
我認定了,他不在乎,她也不會在乎。
離開了和喬宇在一起五個月的房子,我走得很瀟灑,什麼都沒有帶走,隻帶走了自己的存折。心底裏,早已把那兩沒心沒肺,忘恩負義,無情無義的東西咒罵了個徹底,兩個吃裏爬外的東西!我承認,我不甘,我承認我是怕喬宇在我之前把我給踹了,不過,這並不影響我能把他們給忘了,軟弱的我,隻能選擇把他們給忘了,要不然幹什麼呢?
一刀捅死他們?舍不得啊。我無不悲哀的罵蒼天無眼。
我就不知道我們幾個是哪裏得罪了上天。喬宇愛了林琳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偏偏林琳就看不上他,最後跟別人搞了一個一見鍾情,我看著喬宇在愛情的泥沼中摸爬打滾了十幾年,然後看著他默默的退場,看著林琳愈演愈烈的愛情,看著她失去後的淒涼,然後,現在是我了麼?
我不過就是冷眼旁觀了十幾年,矜持了十幾年,在喬宇最需要的時候以最恰當的方式出現,給了他最恰當的溫柔,得到了自己十多年來想要卻唯一沒有得到的,結果上天你就給我這麼一個赤裸裸、血淋淋的答案!
“我他媽惹了你們誰了我?”我往車外啐了一口。
坐在對麵的大嬸三分鄙視七分懼怕地瞥了我一眼,又很快縮回了目光。
切!
我悶憤。
我不就頭發短了點,衣服男性化了點,剛才的話粗魯了點,動作野蠻了點嗎。至於嘛。
腦中突然響起多年前我問喬宇為什麼喜歡林琳的話,他說:“琳琳的頭發很長、很黑、很柔,她穿的裙子很飄逸……”
我記得在那一個月後,我把我本來就不長的頭發剪得跟男生一樣,那以後,我再也沒有穿過裙子。
為什麼?
我在腦海裏搜索了一下答案。
原來,是想讓他注意到,他的身旁,還有一個女生。還有一個,和林琳不同的女生。奢望嗎?
突然感到腿部一麻,瞥了一眼一閃一閃發光的手機,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打開。
“宇”一個字亮閃閃地出現在手機屏幕上,心下一陣煩躁,“哢嚓”一聲關掉了手機
。
不到三秒,喬宇的手機又打了過來。
我冷眼看著手機光倔強的閃爍著。
“切。”
上周才買的蘋果的手機,在我的手中優雅的轉了一圈,伴隨著一個優美地道的拋物線運動,安然的從車窗穿越。
我還沒來得及聽它最後的哀鳴,車已呼嘯而過。
“喬宇,你當真以為我舍不得你麼?”我冷笑。
將實現轉向了窗外呼嘯而過的夜色。
燈紅酒綠,車馬如龍,有誰為誰拎著名貴包包,有誰為誰排隊買宵夜,有誰為誰為誰攔下了的士,開了車門,有誰為誰……沒有我的誰。
“呐,喬宇,是我放棄了你麼?到底是你放棄了我。”我自言自語,畢竟是喜歡了十多年的人啊,一直就是你了,從幼兒園開始的喜歡,小學的喜歡,到中學看了無數小說後終於確定了那是一份不尋常的喜歡。“想這些有個鬼用!”我低吼。
餘光可以看見那位大嬸有想換位子的衝動。
我鬱悶了。
暗暗鄙視了一下那位怕事兒、多疑的大嬸,想著車站就要到了,便直起腰板兒朝司機喊了聲:“師傅,下了!”
下車的時候,我瞥了一眼那位大嬸,看見她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心裏一陣悵然。
好像曾經老媽也是這樣,出門買菜什麼的,一遇見穿著稍微有點奇怪的,避之不及,再後來,當她發現有一次她老遠就避開的是她寶貝女兒時,臉都青了,她永遠沒法想象,她的女兒會像一個假小子。
她老念叨:“瞧瞧你那不男不女的頭發,怎麼,有劇組找你嗎?演現代版的東方不敗那個黴神嗎?”
“瞧你那衣服,我曾經二十歲的衣服都比你那些吊滿鏈子的有品位。”
“你就不能穿一雙有女生氣質的鞋嗎?中性很流行嗎?”
“你別告訴我你以後想給我找個媳婦兒!!”
“……”
“嗬,可愛的老太太。”笑了笑。終於決定,不再去有多遠無人知道的鳥不拉屎的地方,我買了一張回家的車票。
要重新開始的話,除了家,還有哪裏可去呢?
我看著路邊廣告牌照映出的自己狼狽的身影,臉上滿是疲憊,嘴角終與扯出了一絲細微的弧度。
我對著裏麵的我說:“李霜,把喬宇徹頭徹尾的從你的生活趕出去吧。”
我知道,那抹笑,有點苦。
隻有我知道。
隻有我知道,到底有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