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熄快燃完的香煙，我有些煩躁地揉亂了自己的頭發。
    突然想出門去走走。關上門才發現自己又忘記戴圍巾了，真是……自從和盛夏分手後，就沒有人對自己嘮叨，提醒這，提醒那的了。
    街上依舊很熱鬧，絲毫沒有受到寒冷天氣的影響。可能因為今晚是平安夜吧！行人臉上都充滿了笑意。我一個人走在街上，顯得更加孤單。
    嗬，去年的這個時候，夏夏還和我在一起逛街挑選禮物。那時候，被我牽著手的他，臉紅紅的，真的好可愛。
    鬼使神差的，我看向了常去的那家咖啡店，發現夏夏竟然坐在裏麵。他抬起頭看著窗外，我朝他笑了笑，不知他有沒有看到。
    他應該沒有看到……
    因為他很快又轉過頭喝起了咖啡。我說過他很多次了，那東西喝多了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他身子本來就差，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
    急匆匆的走到那家店才發現：現在的我，該用什麼身份去麵對他？
    戀人？就在兩個月前分手了。
    朋友？夏夏說以後不要再見……
    我坐到了他身後的那個座位，他依舊沒有發現。原來，是這樣嗎……
    點了一杯夏夏常喝的黑咖啡，他不喜歡加糖。
    黑咖啡的香味很誘人，但喝到嘴裏的一瞬間，我皺起了眉頭。
    好苦……
    這麼苦的東西，夏夏是怎麼喝下去的？他那麼怕苦。
    正打算替他叫一杯牛奶，身後傳來了夏夏的聲音：“不用了！”
    我並不在你身邊了啊。
    苦笑著搖頭。“傻瓜夏夏！”
    夏夏起身往外走，我要極力克製住自己才能忍住不衝上去拉住他。
    他就這麼站在店門外，一會兒朝手哈著氣，一會兒用手帕擦擦鼻子。
    “這麼冷就多穿點啊，小傻瓜！”很久以前，也有人這麼對我說過。
    等他走後，我也出了門，朝著他離開的反方向走去。
    今天是平安夜，我要不要問問他一起過？他應該不會拒絕吧。
    正這麼想著，不自覺的來到了一家烘焙坊。
    夏夏很愛吃餅幹蛋糕什麼的，生氣了用個蛋糕就能逗回來，像個小孩子一樣。
    “老板，請問一下我可以親手做個蛋糕嗎？”
    老板奇怪地看了我一言，調侃道：“怎麼，惹女朋友生氣了？”
    女朋友？如果可以的話……“嗯！”
    “小夥子真不錯，懂得討女朋友歡心！”他拍了拍我的肩，“要做蛋糕就稍微快點吧，我們也快下班了！”
    在師傅的指導下，蛋糕做得還算成功。想著剛才把戒指放進去的時候，那個師傅還開玩笑說：“那孩子吃蛋糕的時候別噎著了哦！”
    我的臉發燙了……
    滿心歡喜的來到夏夏家門口，看看表：11點23分。還好，能一起過平安夜。
    敲了敲門，一直沒有人來開。該不會已經睡了吧？在樓下明明看到他家還沒有關燈啊。
    算了。我摸出還沒來得及還給他的鑰匙，開了門。
    我把蛋糕放在桌上，然後走進夏夏的房間。
    “夏夏！”一進門，就看見他趴在床上。真是的，天氣已經這麼冷了，睡覺也不蓋上被子！
    好氣又好笑的將他翻轉身來，發現他的唇蒼白得嚇人。
    “夏夏……”手不自覺地向他鼻下探去。還有呼吸！
    我已不記得是怎麼撥打醫院急救電話的了，腦子裏一片空白。覺得天地都在旋轉，仿佛喘不過氣來。
    “拜托，夏夏……”
    他的手很冷。在冬天，他的手一直都很冷，隻是這次的冷，透過他的手，冷得刺骨。
    我覺得我就快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了。
    夏夏不再紅潤的唇，
    夏夏不再出現的酒窩，
    夏夏不再伸出手揉著我的頭發，
    甚至，不再說一句：“流年，傻瓜。”
    然後夏夏臉上出現了眼淚，那是我的，他的眼角也流出淚，他也哭了。
    “你哭了。”我彎下身親吻著他的臉，“你感覺得到我的，對不對？”
    平安夜，聖誕節。
    夏夏過了平安夜，卻沒有平安……
    兩個人的平安夜，一個人的聖誕節……
    醫生說，夏夏不久前發現自己病了、
    醫生說，夏夏的情況一直不是很好。
    醫生說，夏夏一直微笑著。
    醫生說，夏夏走得很安詳……
    “夏夏是傻瓜，流年也是……”
    傻瓜夏夏，你一定在做美夢吧？
    夢裏有沒有燦爛的陽光？有沒有我……？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夏夏家裏的了。
    在門口發現有個包裹，有我的名字，但是被劃去了，字跡是夏夏的。
    靜靜的坐在他的床上拆了包裹，發現是一盒香薰燭。
    傻瓜夏夏，是擔心我不習慣沒有你在家裏等我的日子嗎？沒有你在的那個家，點再多蠟燭我也不會覺得溫馨，隻會覺得更孤獨……
    我做了個夢，夢中夏夏坐在草坪上，我坐到他身邊，讓他枕著我的腿躺下，慢慢的梳理著他的頭發。
    我說：夏夏，我來了。
    突然，他哭了起來：“流年，傻瓜，夏夏也是，傻瓜……”
    眼淚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抱著他，哭得聲嘶力竭，哭泣聲都變了調，仿佛用盡了所有的氣息。盡管如此，夏夏還是聽不到，我緊緊的抱著他，他看不清我的表情，聽不到我的哭泣聲。我一直哭，哭到從夢中醒來。
    醒來後，臉上是未幹的淚。
    無盡的黑暗和孤寂將我瞬間淹沒。
    夏夏，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成為了你的回憶，那我一個人要怎麼獨自麵對往後不再有你陪在我身邊，甚至連遠遠看你一眼都不可能的日子，是該哭著還是該笑著？
    可惜，我終究隻是成為了你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