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初見與初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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鄘邶紀元219年,中原地區一分為二,北有溟霄,南有邑祗。兩國分庭抗禮,不相上下。
溟霄居北,以遊牧民族為主,安於草原,地大物博。
邑祗居南,金垣為都,臨江過海,貿易往來極是頻繁。交通發達,水陸皆通。各路商賈紛紛在此安營紮寨。
溟宵覬覦邑祗繁華,邑祗打量溟宵地盤。然而兩國實力相當,如果打仗,也很難討得便宜。所以隻好維持著相互抗衡的局麵。
邑祗皇朝昇德帝端離,19歲登基,年輕有為,擅長治理。自端離稱帝以來,邑祗國蒸蒸日上,人民安居樂業,一派欣欣向榮之勢。
端離一向清心寡欲,潔身自好。18歲時迎娶左丞相秦連之妹霜容,極盡溫柔。端離登基後,霜容產下一子,賜名端禦康。霜容從而冊封為後。
後宮冷清,引起朝臣不滿。然而霜容豔麗討喜,端離倒也十分滿意。所以盡管臣子們數次上奏,請皇上納妃,好為邑祗皇朝開枝散葉,端離卻一向不理。
昇德2年,霜容的隨侍宮女小秋出現了孕吐跡象。後宮宮女,但凡私自與人珠胎暗結,必處死刑。
霜容縱然不舍,身為一國之母,也必然按律辦事。緊要關頭,端離下旨,小秋腹中孩子為己所有,賜封小秋為蓮貴人。
小秋母憑子貴,本是平民人家的姑娘,卻被冊封為皇上身邊最受寵愛的蓮貴人,實在有違體統。朝野上下一片喧嘩,均對皇上此舉極是不滿。
可惜端離仍舊不理不睬,我行我素,忠實的朝臣們又怎敢與高高在上的皇上相抗衡,縱有千般不滿,也隻被端離淡淡的一句“朕自有打算,眾卿家不必操心。”給堵了回去。
所幸自此,端離不負老臣們的眾望,接連挑選了好幾位如花似玉的官宦人家的小姐,封為貴人,並紛紛施寵,這才讓大臣們略略鬆了口氣。
待到昇德3年,蓮貴人誕下一子,小小的嬰兒,生的就冰肌玉膚,十分精致。端離很是喜愛,賜名禦清,並將蓮貴人冊封為貴妃。
之後,皇後霜容未再生育,倒是蓮貴妃,又誕下一子,賜名禦德,其它貴人們因了皇上不辭勞苦的恩寵,也陸續傳來了好消息。至昇德5年,年僅25歲的昇德帝端離已經擁有四位皇子,三位公主。
昇德帝端離自蓮妃誕下二子之後,對蓮妃極是恩寵。雖說蓮妃隻是貴妃,論地位也很難與皇後抗衡,可是端離對蓮妃的賞賜,往往都與皇後平分秋色。
明眼人都開始懷疑,倘若並非霜容為左丞相秦連之妹,恐怕這個皇後的位置,都早已岌岌可危。
而端離遲遲不立太子,就更加深了所有人的疑慮。雖說按照規矩,端禦康為皇後所生,年齡最長,本應理所當然的冠上太子之銜。可是憑著端離對二子端禦清的寵愛程度,將其立為太子也說不準。
一個女人,從原來的三千寵愛在一身,到如今的莫名疏離,這種待遇,任誰都難以咽下這口氣。更何況是身為後宮之主,一國之母的霜容。
然而霜容也無能為力,屢次向自己兄長哭訴的結果,隻換來秦連深不可測的表情和無可奈何的歎息。
自助者天助,失了所有依靠的女子,往往可以不惜一切背水一戰。原本溫柔賢淑的霜容,難掩心中強烈的妒忌和忿恨之意,在太醫再次宣布蓮妃有喜之時,以探望之名帶了摻了墮胎藥的糕點去與蓮妃敘舊。
蓮妃不知有計,隻當這位昔日的娘娘對己的關懷之意,帶著感恩之情高高興興吃下了。
蓮妃一向身體虛弱,藥物的作用促使她小產。過度的打擊和身體的傷害讓蓮妃一病不起,盡管太醫已經用盡全力,卻最終藥石罔效。
蓮妃撒手西去,留下年僅三歲的禦清和兩歲的禦德。昇德帝痛失愛妃,大為震怒,不理朝臣的苦苦求情,將霜容的皇後廢去,把霜容和尚未滿六歲的長子端禦康打入冷宮,隨後以皇後之禮厚葬了蓮妃。
兩位失了母親的皇子,交由出身良好,但是一直尚未有孕的晴妃代為照顧。而端禦康和母親霜容,則被棄置在宮中最偏的清賜宮,自生自滅。
見風使舵,一向是人類的天性與本能。不和冷宮裏的人打交道,是宮裏上上下下不言自明的規矩。
所以身處冷宮的霜容與端禦康母子,常年受盡了冷眼與不屑。送來的膳食往往最差,而且已經涼透。冬天送來的布料也基本上是別的妃子們挑剩下的。本應該隨意使喚的太監宮女們,對他們也是毫不恭敬。
霜容從眾星捧月的官家千金,到受人尊敬的一國之母,再到如今這種頹唐的地步,隨便一個宮女太監就可以爬到自己頭上來。跨越之大,讓一向養尊處優慣了的她根本無法接受。
於是在日複一日的煎熬裏,本也算是賢良溫和的皇後,漸漸變得神誌不清,常常咬牙切齒的抓著兒子念叨:“都是蓮妃,那個賤貨,害的我們母子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你要記住,將來一定要為母後出一口氣,殺了那個賤人的雜種。”
端禦康從小到大,就始終接受著這樣的灌輸。常年冷言冷語的對待,也讓他看清了後宮殘酷的種種。
清賜宮離宮裏的藏書閣倒很是接近,年幼的端禦康不敢出去和別人打交道,隻敢偷偷跑去藏書閣博覽經書。
而負責藏書閣看守的老太監,曾經承過皇後娘娘的情分,於是對於這位冷宮皇子的常常到訪,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他去了。
年華流逝,不知不覺,已是昇德帝10年。
這日端禦康照例來到藏書閣看書,出門準備回宮的時候,卻聽到一陣嬉鬧聲。一向隻有孤單一人的端禦康,不由自主的就被吸引,朝著聲音的來源走過去。
後花園的草坪上,幾個錦衣華服的男孩女孩正在蹴鞠。端禦康躲在樹後麵,偷偷摸摸的看著他們華貴的衣衫,整潔高貴的麵容,束起的發冠,再看看自己身上明顯已經小了的衣服,和披下來的髒兮兮的頭發,不禁咽了咽口水,滿心的羨慕。
就在這時,其中一個男孩對著球用力一腳,球向著大樹直飛過來。躲在樹後麵的端禦康嚇了一跳,本能的探出頭來想躲,結果額頭正好被球結結實實砸了個正著。
男孩踢球的力度不大,但是被飛過來的球砸到頭還是生疼。端禦康捂住額頭,悶哼一聲跌倒在地。
幾個還在遊戲的男孩女孩沒料到樹後麵會突然冒出個人來,均是嚇了一跳。隨後那個踢球的男孩子率先跑了過來,看了眼還在地上低著頭沒起身的,衣著破舊的端禦康,從旁邊抱起球,趾高氣昂的哼了一聲:“哪裏來的奴才,躲在這邊,有什麼意圖?來人,給本王把他拿下。”
端禦康仰臉看去,男孩也就六七歲左右,卻已經帶了尊貴的囂張氣勢,心裏也明白了些,重新低下頭,不敢吭一聲。
就在這時,一個好聽的男孩聲音響起:“禦德,父皇常常訓誡我們的話你忘了?奴才也是人的。”
稚嫩的話語,聽在端禦康耳邊就更是刺耳。低下頭不去看聲音的來源,而後隻看到那個囂張的男孩子似乎對聲音的主人很是忌憚,抱著球跑遠了。於是自己揉了揉額頭,掙紮著要起身。
這時一隻白嫩的小手扶了過來,端禦康本能的抬頭,視線裏是一張極為俊秀的麵孔。七八歲的男孩子,冰肌雪膚,目光晶亮,唇畔帶著純真的笑意,清潤動人,想必長大後定是名美男子。
端禦康常年的視線裏,隻有自己近乎歇斯底裏的母親,和藏書閣老太監的蒼老麵容,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男孩子,一時竟然呆了。
那男孩看端禦康隻是愣愣的盯著他不動,有些疑惑,直起身子,伸手抓了抓頭發,而後又重新半彎下腰,毫不猶豫拉住端禦康已經沾了些泥土的手,而後用力把他拽起來。
端禦康順著男孩的力道起身,看著男孩如玉的麵龐,和高貴的打扮,再看看自己的衣服,一股自卑之情油然而生,驀然抽回手來,連謝謝都不想說,低了頭轉身就要離開。
男孩似乎是沒想到端禦康竟然如此不懂規矩,愣了半天,然後“哎”了一聲,跟著端禦康追上去,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服。
端禦康回過頭,看著男孩死死抓住自己衣服的手,有些不耐煩的開口:“王爺,您還有何吩咐?奴才還要回去做事。”
聽母後說,自己的父皇隻有四個兒子,除了自己之外應該還有三個男孩。剛剛蹴鞠的一眾人中,那氣焰囂張的男孩既然自稱本王,那眼前這個與他年紀相仿的男孩,想必就是母後口中那個“賤貨”的雜種了。
這麼想著就生出一股恨意,想到自己身為長子的待遇,和眼前這個弟弟竟然天壤之別,就更是不快,看男孩依然不動,一把揮開了男孩的手,轉身繼續走。
男孩有些詫異的看著他,臉上有些委屈和不可置信的神色,大概是一向高高在上慣了的,沒料到一個小小的下人對他竟然如此不屑一顧。
於是就很不甘,跟著端禦康跑了幾步,氣喘籲籲的開口:“那個,你叫什麼啊?你是新來的公公嗎?還是侍衛?”
怎麼這麼難纏?端禦康猛的停下,狠狠瞪了男孩一眼:“王爺您問這麼多,是要把奴才送去問罪嗎?”
男孩愣愣的看著一臉不善的端禦康,他自從出生起,周圍的人對他都是捧著慣著,何曾接受過這樣的冷遇。於是越想越委屈,扁了扁嘴,成串的淚珠就這麼滾落下來,手裏卻緊緊拽著端禦康的衣袖。
“……”端禦康掙開男孩,轉身就想走,走了兩步又突然覺得不忍,畢竟是自己的弟弟啊,沒有惡意的。無奈的歎了口氣,端禦康又走回來,伸出手,想幫男孩把眼淚拭幹。
眼看衣袖就要接觸到男孩的皮膚,端禦康突然發現自己的衣服因為剛剛摔了的緣故,滿是泥土和灰塵。這男孩皮膚這麼細致,弄髒了可就不好看了。
這麼想著,端禦康縮回手,冷冷開口:“你有帕子嗎?”男孩哽咽著點點頭,從身上掏出塊做工精致的帕子,遞到端禦康手上。
果然是待遇不同,這帕子的布料,這麼多年自己都沒見過有人送來。端禦康不平的拿著帕子,隨便在男孩的臉上胡亂擦了幾下:“行了,別哭了。萬一被別人看到,以為奴才得罪了您,奴才可就人頭不保了。”
男孩聽話的點頭,止住了哭聲,隻是語氣還是委屈:“那你告訴我,你叫什麼?”
端禦康無奈的歎了一聲,這會兒他可不敢跟男孩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萬一被人以為他另有企圖,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更何況這位弟弟,自己還是少跟他打交道的好。
這麼想著,話到嘴邊就變成了:“我是新來的侍衛,叫王康。”
孩子畢竟是孩子,男孩立即沒了剛剛哭喪的臉,笑的陽光燦爛:“我叫端禦清,我以後就喊你康哥吧,你叫我禦清就好了。”
就這麼稱兄道弟上了?這位小王爺還真是一點心機都沒啊。端禦康無奈的應:“清王爺,奴才可不敢跟您稱兄道弟。要是被人家知道了,說奴才尊卑不分,奴才可免不了要挨板子。”
“……”端禦清的臉立即又露出了委屈的神色,端禦康一看到這神色就頭大,生怕端禦清再在這裏不顧形象的掉眼淚,趕緊接話:“成成成,禦清就禦清,不過說好,我們隻能私下裏這麼喊啊,知道嗎?”
“嗯!”端禦清用力的點頭,明媚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臉上。
這小孩變臉還真是快,端禦康暗暗搖頭。不過端禦清的笑容還真是很漂亮,如同陽光一般,直接照向端禦康壓抑已久的心裏,讓端禦康難得的覺得心情也明朗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