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新來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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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潮
阿徹說今天下午那個新鼓手要來,讓我們別遲到,不要給新成員留下個不好的第一印象。我冒著大雨匆匆趕到排練室,結果他們一個都沒到,果然也就我最當回事。
這雨已經大到打傘都沒用的地步了,基本濕透。脫掉外套,站在鏡子前麵捋順那還在滴水的頭發。
“嘎吱。。。”玻璃門開了,終於來人了。
正尋思著是阿徹還是阿賢,冷不防“咣當”一聲嚇了我一跳,回過頭隻見一個全身黑衣的陌生男人正胡亂地把退到腳踝的另一隻靴子甩到台階下,我皺了皺眉頭,這麼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地。
“那個,這裏用不著脫鞋子的。”我好心和那個已經把鞋子踢飛的家夥說道。
“哦?光腳不成嗎?”那人挑著眉毛抬眼看著我,黑色的長發垂落下來。表情不太友善。
“隨便你咯……”輕聲嘀咕了一句,算是給自作多情的自己一個台階下。幹嘛跟個陌生人多嘴啊?自討沒趣了吧!
轉過身,自己同樣光著的雙腳不自覺地摸索了下。
“來一支嗎?”那個男人走到我跟前遞上一支煙。
我搖搖頭。
“你不抽煙的嗎?”
“不是,阿徹不讓在這兒抽。”
“哦。”那人拿起打火機點了一根,對我的話置若罔聞。
氣氛有些尷尬,我不知道要和他說些什麼,那人也沒再搭理我,我想他應該就是阿徹說的那個新鼓手,看上去很難接近的樣子,麵無表情。看著應該是個前輩,但也不知該怎麼稱呼才好,所以隻得保持沉默。真希望阿徹和阿賢能快點來。
果然阿賢一到,氣氛就異常活躍起來,阿賢似乎和那個人很談得來,可是將來要和他合租的可是我啊,真是頭痛,我都不知道要和他怎麼交流。
結果叫我們早點來的阿徹最後一個才到。阿徹開始介紹樂隊成員:“我就是之前和你聯係的,阿徹,貝斯,兼任隊長。這個是吉他阿賢,還有主唱海潮。倉哥,你先和海潮住一段時間,之後如果找到更合適的地方再搬吧。”
那個倉哥過來和我握了下手:“海潮!名字倒挺好聽的,是真名嗎?有海這個姓嗎?”
“嗯,真名實姓。”我暗忖這人真是見識淺薄,“當然有海姓咯!你該不會連海瑞都不知道吧?”
“那‘潮’是什麼‘潮’?高潮的‘潮’?”
阿賢“噗嗤”一聲笑開了。勾住那個新來的,笑得彎成了個蝦米“哎喲喂,倉大哥你太有才了。”
那個新來的還一臉正經,“不好意思,我文化水平不高,詞彙量低,說到chao,隻知道‘高潮’。”然後回頭對著勾著住他肩的阿賢笑了起來。這兩個人真是臭味相投,熟絡的也快得離譜了吧。
撐場麵的那點微笑也擠不出來了,阿徹哪裏找來的爛人啊,拿人的名字開這種低級玩笑,還覺得自己挺幽默的吧。
他似乎察覺到了我臉色有變,收起笑臉,裝出一副挺鄭重的樣子:“開個玩笑,別生氣,以後住在一塊兒還得你多照應著呢!”
媽的,這麼一說弄得好像是我小氣了。我生硬的搖搖頭:“怎麼會,玩笑嘛。”
他一轉頭又對阿賢說:“哎!對了,你那兒有地方住不?”
嘿!這不知好歹的家夥,還不想和我住?哼!我還巴不得你呢!
阿賢嬉皮笑臉道:“不好意思,我家有個女人住著,沒辦法啊。不過海潮他男朋友剛搬走,你就先將就一下吧。”
“啊?男朋友?你有那嗜好?我豈不是有危險?”那個新來的抓住自己衣襟,顧作驚恐狀。
這不禁讓我聯想到自己曾經做過的荒唐事,惱羞成怒起來:“阿賢,你在個外人麵前玩笑不要開過頭!”
兩隻嬉笑的猴子終於停住了吱吱吱的叫囂聲。
沉默的數秒鍾內,感覺自己剛才幾乎已經達到嗬斥級別的那句話,在靜止的空氣中回蕩,就像我現在一臉的尷尬一樣揮之不去。
隊長總是在某些緊要關頭,出來打圓場,過來拍拍我肩:“啊呀,別動氣。你自己也說了,是玩笑。你這人就是死心眼太認真,怎麼一點玩笑也開不起的。再說倉哥也不是什麼外人吧,馬上就是一個樂隊的了。是吧是吧?”
“海爺,對不住,在下今天又惹您老生氣了。”阿賢過來作揖賠不是。
我連忙找台階下,倉促地換上張笑臉“哈,中計了,你以為我真生氣啊,擺張臭臉嚇嚇你的!你以為全世界就你會開玩笑啊?”
“真的嗎?”阿賢給了我腦門一下:“小赤佬有長進嘛,快趕上你師父我了。”
我也給了阿賢肩膀一下:“誒,你別蹬鼻子上眼哈,少動手動腳的。”
我和阿賢總是重複著這樣的玩笑和打鬧。和他也不過認識半年,處的已經相當不錯了,可今天來的這個就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才能磨合了。總感覺這人讓我感覺很不爽。
阿徹稱他做倉哥,弄得跟黑社會似的。後來才知道阿徹有事先做過功課,南垣那裏和我們除了方言有區別外,稱呼習慣也有所不同,我們這裏基本都習慣於直呼其名,他們那裏喜歡稱兄道弟,一般叫比自己年長的,和資曆深的做XX哥,雖然別扭,但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稱呼了,怎麼看他都是前輩。
他的全名其實叫倉蘭,蘭竟然是蘭花的蘭,汗,這麼個大老爺們兒怎麼取個娘們兒名字。我是不想跟他一般見識,不然的話也要臭臭他這個名字。
大家都互相介紹完,倉蘭就很自覺地在大家麵前露了一手,他打鼓確實很有水準,我們的曲子馬上就能上手,在這點上我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天才。聽說他做過很多老牌樂隊的支援鼓手,經驗應該是相當的豐富,老手啊。真是不得不佩服阿徹,算是挖到個人才。
其實說實話論長相,他大概算是我們這四個裏最帥的了,或許還能給我們樂隊添點人氣。隻是那種拽的二五八萬的氣質,讓我挺不舒服的,你技術好也不用全寫在臉上吧。
阿徹提議去搓一頓,好讓大家熟絡熟絡。
剛出門就看到倉蘭徑直走向一輛黑色的跑車,正在我疑惑“這車子不會是他的吧?”的時候,他開了車門把之前阿徹給他的譜子和一些文件丟了進去。
阿賢在後麵捅了捅我:“嘿!保時捷哎!”
這家夥果然是個紈絝子弟,怪不得那麼拽。
於是乎阿徹改了原來去大排擋吃飯的計劃。大排擋變成了小酒館,這一定又讓阿徹肉痛不已,嗬嗬,破費嘍。但這樣的小小破費又怎能比得上我的重大犧牲呐!?我把好兄弟都給轟出門了,還要和這個不怎麼樣的家夥同一屋簷下……我才是最慘的那個好不好。
阿徹作為隊長一直在那裏說著些場麵話,而阿賢似乎是很交心地在和他聊天,這也就是傳說中的相見恨晚吧。正所謂物以類聚啊。這會兒兩個人的話題轉到了老板娘的大胸部上,哥倆眉飛色舞的腔調都一模一樣。
阿賢果然有了這個新人,就把我這舊人給晾一邊了。我是個不善言辭的人,跟陌生人打交道那就更加糟糕了。自始至終都沒機會插上什麼話。無聊的晚餐,我就等著上菜了。
第一盤上來的就是糖醋排骨,我的鍾愛啊!但是這次是客人點的,我等待著客人先開動,但是他們似乎聊得很盡興,沒有動筷子的意思。左顧右盼間,又上了兩個菜,我實在忍不住了,於是夾了一塊送入口中,乃麼,我的矜持就此完全崩潰,一口接一口,很快就見底了。我說,這家店的菜量還真是少得可憐啊,也難怪老板娘要靠色相招攬客人了。
誰知那個倉哥也特別在意那盆菜,還去問了招待:“我的糖醋排骨怎麼還不上來?”招待不耐煩的指指那個已經見底的盆子,這下我才意識到糟糕了。
接著是倉哥和阿賢的暴笑聲,還有阿徹的一對怒目,感覺像是老娘看著個不成器給她丟臉的兒子,一副恨其不爭的表情。後悔啊!……食欲怎麼就這麼輕易地戰勝了我的理智呢?這次在生人麵前丟臉丟大發了。
“小身材大胃口嘛你!而且速度驚人,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啊!我都還沒看到端上來,就已經隻剩盤子了!”
媽的,我知道自己個子是不高,但你也用不著這麼直截了當吧!太傷人自尊了!而且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麵,說這種話不覺得失禮嗎?
“你以後就明白了。排練室你隨便擱個能吃的,回頭管保不見了。你和他住一起,食物一定要藏藏好。他可比老鼠還厲害。”阿賢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阿賢和那個姓倉的你一句我一句的嘲諷著。阿徹又為那個倉哥叫了一份,然後死死的盯著我。大哥!你放心吧,被他們剛才這麼一糗,我還有臉再吃嗎?我自尊心可強著呢!淚,但食欲同樣很強。
那個姓倉的和阿賢你敬我我敬你,都喝高了,阿徹之後就監視著我,而可憐的我以半飽狀態告終。
坐著倉哥開的車回家,那叫一個心驚膽戰啊!他喝了那麼多,可千萬別撞車啊,小命葬送在這種人手裏,就太不值了。而且酒駕全責,還沒得錢賠。
總算安全到達,嚇出一身冷汗。
“我幫你搬行李吧。”我總要盡一盡地主之誼嘛。
他二話不說,把唯一一個包丟給了我,自己兩袖清風大搖大擺地上樓了。嘿!這人……我跟你客氣客氣,你倒還真把我當傭人啦!?
這個人的心理肯定有問題,每樣東西都是黑色的,外套是黑色的,就連內衣也是。。。心理陰暗的家夥。
靠窗的床位讓給了倉哥,我隻好睡在壁櫥裏了。其實也不是壁櫥,隻是房間小,兩個床就一個移門相隔,而裏麵這個小空間沒窗又沒燈的,感覺就跟個壁櫥似的。之前和卿秋住一起,他人可好了,把靠窗的床位讓給我,自己睡壁櫥。
說起逼走卿秋我就來氣。最近已經有公司在和我們談major的事情了,可在這個節骨眼,Paul突然提出要退出,阿徹在最短的時間裏找到了這個倉蘭,他是南垣的,給他寄去了DEMO,他就答應了,說是可以搬來在百朔發展,隻是我們要幫他找好落腳的地方,阿徹就逼著我趕走了卿秋,說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案,一方麵一時找不到又近又便宜的房子,另一方麵又可以和我這個樂隊成員多磨合磨合,早點融入這個樂隊。最過分的就是,說什麼遠道而來的便是客,要我把好床位讓給他。
那個倉哥打量了下整個房間:“那你睡哪兒?”
“呐!這裏。”我拉開移門。
“個子小也挺好的,睡在壁櫥裏就可以了,哈哈,你是機器貓嗎?”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說我矮,這人說話怎麼那麼缺德,靠!我真想抽他,你TM得了便宜還賣乖,沒我給你讓床位,你還不得當機器貓?!
這人真的是個很粗魯的人,整理個床鋪,就打碎了我放在窗台上的一個玻璃瓶。幸好不是歌迷送我的那個。
我又不能責怪這個“遠道而來的客人”,隻得趁他去洗澡的空檔,把其餘幾個瓶子放到了櫃子上。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做了早餐,算是再盡一下那見鬼的地主之誼,等著那個宿醉未醒的死人起床。
“倉哥,該起床了,十點我們要趕到排練室的。”看在他技術還算過硬,再叫你聲好聽的吧。
眼看就要九點四十了,再不起來,就要遲到了,他是沒被阿徹罵過,而且阿徹比婆娘還嘮叨,念起經來真的吃不消。
“倉哥!”
“你先去吧……”他含含糊糊的說了句。
“要來不及了!”如果現在不搭他的順風車,坐公交去的話,鐵定遲到。
他索性蒙住頭不再搭理我。
我走到床邊重重地拍了拍他,不耐煩地道:“你不會第一天就想遲到吧。”
“你煩不煩?給我讓開!”狠狠地一拳甩在我手臂上。痛得我連忙收回手。
“你!”我心裏一陣憋屈,我好心叫你起床,你還打我,出手還那麼重。這什麼人啊!
我二話不說,背上包,奔出門去。
很不順利,公交還堵在了半道上,十點半才到排練室,不出所料,迎接我的是阿徹橫眉怒目:“你搞什麼啊?都幾點了?倉哥第一天都沒遲到,你好意思嗎?”
我一愣,抬起頭,想象中本應還躺在床上的家夥,正坐在鼓組後麵奸笑著朝我揮手。我無語……
不過對於這個倉哥的高超技藝,我是心服口服的,他現在已經完全可以替代Paul了,樂隊支援鼓手不是白做的,適應能力很強。
甚至覺得他要比Paul更適合PromisedLend,似乎在他負有技巧的鼓點的催化下,我能更有激情地釋放自己的歌聲。照阿徹的命運論來解釋的話,他就是PromisedLend一直在等待的那個人。
呃,我怎麼也被阿徹給帶壞了,神神叨叨起來?
說起阿徹的命運論,我就忍不住想笑。阿徹這個人說得好聽點是個有信仰的人,說白了其實就是個迷信的家夥,他的口中的預言往往是無稽之談,但總是被他自圓其說得神乎其神。就像當初他跟我說,占卜師曾指點過他,當他遇到一個紅色長發的外國女子的時候,PromisedLend就將大紅大紫。而當DMG公司的人找上我們的時候,阿徹卻煞有其事地告訴我,其實我就是占卜師口中的那個外國女人,因為一直留著長發的我那會兒正巧把頭發染成了暗紅色。
“這占卜師連國籍和性別都分不清,還搞什麼飛機啊!”我不禁啞然失笑。
“你懂什麼,占卜師是用他的心睛看到了未來的你,怪隻怪你留這麼長頭發,占卜師才把你錯看成了女人,而且你自己照照鏡子,長得像不像混血兒?而且又染了個紅毛,活脫脫就是一外國人。還害我誤讀了占卜師的預言,讓我滿大街的找外國女人。”
阿徹的強詞奪理那會兒還讓我有些氣不打一處來,現在想來特別搞笑。
休息的空擋,阿賢提醒倉蘭:“赤腳踩在踏板上,不冷嗎?你別被那小子唬了,這兒用不著脫鞋的哈。他是喜歡打赤腳,不赤腳,唱不了,唱個歌弄得跟練內功似的,還要取天地之靈氣呢。嗬嗬。”
其實我也和阿賢一樣覺得挺好奇,還沒見過光著腳打鼓的。
“哦~那麼說來我也是個練內家功的世外高人啦!”倉蘭一邊調節著鼓組,一邊笑著回答。
我心裏暗喜,終於有人和我臭味相投了,嗬嗬。“看到沒,高人都是這樣的,阿賢,你也脫掉試試吧。還是……難道你有香港腳之類的暗疾?”
“去你的。”阿賢斜眼瞅瞅我們兩個,“我和阿徹也打赤腳的話,我們樂隊就可以改名叫“赤腳大仙”了。”